“宴薇如何了?”
江素书到秦家报喜的时候,秦沛嵘还在后塘边钓鱼,得着消息,鱼竿和鱼都不要了,就急着赶往江府。
“好的很。”秦夫人听着秦沛嵘到了,连忙从屋里出来,扶着他往廊下阴凉的地方去,
“这会儿睡着了,等她缓过来你再进去看她。”
抱着一堆脏污被褥的嬷嬷经过他们,插嘴道,
“亲家夫人,这产房污秽,还是别让老太傅进去了。”
秦夫人不拘的摆摆手,“他都这把年纪了,也不顶个一官半职,在家也是个闲事篓子,不忌讳这个,让他进去看看宴薇好放心。”
秦沛嵘心里悬着的石头安稳落地,此时笑着怼夫人,
“你这是嫌弃我人老无用了?”
“嘁!”秦夫人差点又要上手掐他,当着嬷嬷的面,她只能白秦沛嵘一眼,
“老态龙钟的,有没有用你自己不知道?”
“呵呵,那就随老太傅的意。”嬷嬷急着将被褥拿去埋,就没再劝,匆匆忙忙的走了。
江素书把秦宴徴推到他们旁边,往虚掩的门内瞧了瞧,
“怎么没见着娘亲,她去驸马府了吗?”
秦夫人提着茶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哪儿能啊,她出去给孩子挑乳母了。”
她是真没料到这个孩子能这么得江家看重,不仅江春寅告假,直等到秦宴薇母子平安才去工部。
刚刚驸马府来人,问江夫人怎么到这个点还不过去,她竟直接让那个婢女告诉江玉笺,他弟妹生了,她没空去那边接待客人了,还叫他自己去宫里请皇后娘娘派人到驸马府坐镇。
孩子一哭,她又着急给孩子找乳母的事情,吩咐了下人半天,最后还是不放心的亲自去了。
“这孩子真是有福气。”秦夫人感叹。
“他命好啊。”秦沛嵘看向对面的儿子和江素书二人。
孩子生下来后,府里的下人该忙活什么都忙活去了,江素书心痒难耐的想看儿子,他虽然也没那个忌讳,可秦宴薇父母还在旁边,他也不好意思进去,只能不停偏着脸往秦宴薇屋里瞅。
“厌葕喝些茶。”秦宴徴把茶杯塞进他手里。
“噢。”
江素书举起杯子,抿着茶水又扭过头去。
“这是脑袋正不过来了。”秦夫人好笑的朝秦沛嵘说到,
“得,这会儿外边暖,我再去把孩子抱出来,让老爷你也瞧瞧。”
江素书如愿得偿,心急的站起来等着。
从再进这个院子,他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在秦宴徴身上过,秦宴徴有些受伤,看着他起身时随手撂在石桌边,一不小心就会碰掉的茶杯沉默。
待秦夫人将孩子抱出来,江素书和秦沛嵘立马围上前,瞧见她臂弯里熟睡的小婴儿,秦沛嵘身为外祖的喜悦感油然而生,抢先接过孩子,欢喜道,
“睡的可真香,跟宴徵小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会像他那个木头?”秦夫人撇了一眼闷不啃声的秦宴徴。
“母亲错了,外甥像舅,凤儿会像宴徵理所当然!”
就算现下江素书眼里只有儿子,也不忘护着秦宴徴,倒是让秦宴徴心里好受了些,伸手把茶杯朝里推了一点。
江素书稀罕的碰了碰儿子粉嘟嘟的小嘴巴,惹得小家伙闭着眼睛开始找吃的,估计是真饿了,左右寻了几下没吃着,皱着眉吭哧吭哧的哭起来。
“哦……哦……不哭、不哭。”
秦沛嵘抱着外孙晃悠着哄,几下过后仍然哭个不停,声音还又响亮,秦夫人见状赶紧去屋里端来糖水,她伸手道,
“给我吧。”
“还是给宴徵吧。”秦沛嵘二话不说将外孙放在儿子怀里,
“让厌葕喂,一次少给点。”
江素书明白,老人家不是在推托,而是在让他们俩和这个孩子建立感情,这个不难,而且江素书很乐意。
他当即就端起碗,拿着汤匙沾上一点糖水,放到嗷嗷待哺的儿子嘴边,小家伙尝到了甜味,瞬间就停止了哭泣,嗒吧嗒吧的吃起来。
一直僵硬着全身的秦宴徴,也慢慢放松下来,扯住自己的里衣袖口,给外甥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宴徵。”江素书头都没抬就问他,“凤儿是不是很可爱?”
秦宴徵看着他喂外甥时目不转睛的认真模样,赞同道,“嗯!可爱!”
江素书突然提到,“你那时候就没有他乖,连这一点点水也咽不下去,伺候起来可废了我老大劲。”
秦宴徵心中起伏不定的酸涩感,一下被江素书的这句话攘平。
此前,他只记得江素书照顾他,态度有时会很强硬,原来在护国寺他昏迷的那些天,江素书也是这样一点一滴喂他喝水喝药的,人家都这样温柔细致的对待他了,他还有什么好别扭的?
想想自己也真是不可理喻,他已经习惯了从噩梦中惊醒,却又因得不到而心急,难道就为了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他便要嫉妒到忘了江素书这几个月是怎么辛苦付出的了吗?
秦宴徴自知不对的讨好道,
“厌葕,他这么可爱,不如……等乳母请来了,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你疯了吗?他才刚出生不到半天,你就要把他折腾死吗?” 秦夫人收着嗓门,若不是怕吓到外孙,她真想大骂儿子一顿!
“不……不行吗?”秦宴徴也不懂,他只晓得宫里的娘娘们生了,是可以直接抱给乳母和宫人照顾的。
“这样不好。”江素书放下碗,给吃完就睡的儿子遮盖好,要按秦宴徴这么做,弄得他俩像是来抢孩子的,这对秦宴薇太残忍了。
“也不是不行。”秦沛嵘道,
“但好歹让他满月,等我明明白白把宴薇从江府接回去,让她跟江家断了牵扯,你们再把他抱走。”
……
屋外的商讨声传进来,躺在床上的秦宴薇,从床头的暗格内拿出一封信打开,信上寥寥一句——
——想知道太叔岦的死因,就去问问高贵。
昨夜,她就是看了门房送来的这封信,急着想出门去哥哥那里,才惊动了胎气。
对于太叔岦的死,她曾有过怀疑,凭他的身手,就算受伤,也不可在朝阳楼那种地方被人戳成筛子,这其中定有蹊跷,好在孩子已经顺利生下来,这些事,她也能无的去确认了……
江牧凤的三朝礼已过,一天一个样,这几日连着,江素书和秦宴徴一下职就会先去江府,只是今日护卫在他们出宫门时,就上前禀报,说于首领回来了,他们着急见蒯向镂,于是先回了自己家。
哪知护卫却小声告诉他们,于首领只和另一同伴两人回来,并不曾带什么人。
“出了什么事?”秦宴徴到家就叫来于护卫。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不说,人也没带回来,未做休整的于护卫赶紧跪下请罪,
“主子恕罪,我们到卜塬后进入矿地,寻了三天也没见着蒯向镂,后来三儿和矿监混成了酒肉兄弟,从他口中我们得知,蒯向镂根本就没有到达卜塬,他在流放途中就被人杀了。”
秦宴徴咬紧牙关,早在蒯钊被遣返故地时,他就警告过皇甫琯伮,蒯家已倒,不许他在涉足蒯家之事,没想到他会这么丧心病狂,连一手将他带大的亲舅父都不放过。
“你去休息吧。”江素书屏退于侍卫,望着秦宴徴不太好的脸色,问他,
“要不要去宫里?”
近期宫中严防,傍晚到宫门下钥前,滞留的官员来回要经过好几道盘查询问,东宫目前安定,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惹人疑心,秦宴徴狠狠忍下怒气。
“算了,明日去了东宫再与他说。”
“嗯。”江素书把秦宴徴推进浴房,簪起长发,一边脱衣一边劝道,
“蒯向镂已经死了,我知道你怀疑皇甫琯伮,可这也有可能不是他做的。”
“要不是他做的,那可能真就麻烦了。”秦宴徴眼看他脱的就剩一条薄薄的夏裤,激动不已的咽着口水问,
“你要做什么?”
“给你洗澡啊。”江素书把手伸进浴桶试了试水温,回身蹲下,挽起秦宴徴的裤腿拆夹板,
“昨日凤儿尿了你一身,都流到夹板里面去了,回来时太晚,又没给你好好洗,得亏是童子尿,不然这么热的天,你都能臭出二里地。”
原来是和父亲一样被嫌弃了啊,他还以为江素书把他推进来,是要沐浴给他看。
“别盯了!快些自己脱衣。”江素书有点尴尬。
天一热他们没少裸/着睡,还没习惯吗?不就是换了个地方,怎么脸就被他看红了呢?
秦宴徴听话的将上衣都脱了,等着江素书给他扒掉裤子抱进浴桶,江素书一圈圈拿掉他腿上裹着的纱布,指腹在他右腿没经过手术固定的断骨处轻轻按压,
“疼吗?”
“很少疼了。”秦宴徴道。
他想试着抬起右腿,江素书马上把他按住,
“别乱动!不疼也不能说明他完全愈合了,万一没养好以后成了个瘸子,我可不跟你走一起。”
对秦宴徴来说,就算以后会是瘸子,只要他能重新站起来,他也是愿意的,可江素书这么一吓唬,他就非常在意。
“我真的能痊愈吗?”
江素书信心满满,“嗯!再养两三个月吧,我让司匠给你做一副拐杖,到时候你就可以试着站起来了。”
他架起秦宴徴的胳膊,将他抱进浴桶,自己又套了件外衫松松系上后准备出去,秦宴徴急道,
“你去哪儿?不是要给我洗澡吗?”
江素书无奈,“你自己洗嘛,我去给你拿干净衣裳。”
秦宴徴盯着江素书露出大半的白皙胸膛,叮嘱道,“把衣裳穿好再出去。”
“……”
江素书觉得秦宴徴思想简直莫名,他又不是去溜大街,家里除了后厨有两个妇人,剩下的都是男人,还大多在前院儿,有什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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