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笺越是劝,江素书就越是抽抽噎噎的停不下来。
秦宴徴上半身着急的向前多倾了些,想要靠近他一点,
“厌葕不哭了,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该是我给爹娘道歉才对。”
江素书连忙挂着眼泪制止,
“可别乱动……你身上有伤,回头……着了力会疼的。”
他捏住袖口蹭了蹭脸,吸着鼻子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我不哭就是了。”
一顿饭吃到一半,上演了这么一出,众人却不觉好笑,反倒是认为他们两人患难真情,确实很不容易。
尤其是皇甫文嫃和秦宴薇,她们或多或少是导致江素书和秦宴徴之间变成这样的始作俑者,心中的亏欠根本无法言语。
“好了,不哭了就赶紧吃饭吧。”江春寅发话。
他面上虽严肃,可心里也难过的很,本以为小儿子有了名义上的子嗣,又许给了当朝国师,后半辈子最起码也是顺风顺水,可世事难料。
秦宴徴这一跳,把他小儿子的大好年华都搭进去了。
这如何不叫他这个当爹的愁呢?
晚饭用罢又坐了片刻,时辰不早了,夜里有点冷,江夫人留他们在家住,江素书没同意。
两人乘着一轮弯月慢慢往新宅边走边聊。
“厌葕,爹让你回工部,不如我们明天就去吧。”秦宴徴道,
“今年虽没有常科,但每年这个时候工部也是挺忙的,现下玳倖的死在我们这宅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为防万一我也得早些回朝里,至少要保着皇甫琯伮坐在太子位置上不出问题才行。”
江素书始终对此耿耿于怀,他道,
“宴徵,我真搞不懂,你为何非要放着玳倖的仇不报,让皇甫琯伮来坐这个位置?就算那些小皇子还不堪用,好歹也比他这样卑劣的人强。”
秦宴徴却问,“厌葕,我如此愚弄陛下,他却仍信任我,究竟是为何,你想过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聪明?大郕需要你?”江素书反问。
秦宴徴解释,“不,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这当中更多的是他对玳倖的怀念,和至今没抓住凶手的歉疚!倘若有一天,皇甫琯伮的罪行大白,那陛下的这些心理,都将会随着玳倖的大仇得报而慢慢逝去。”
“到那个时候,新太子上位,一旦我有任何逾矩,或是跟他的意见有背道而驰的地方,他就会对我产生怀疑……”
轮椅的滚动声突然停了下来,秦宴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甚至将来他会听信谗言,会给我比关进万佛塔更重的惩罚。”
“宴徵!”
江素书的声音充满着惊恐,他不想听见秦宴徴说不好的话,这样的事,哪怕只有一个苗头,他就整个人都要再次碎裂了。
可这是秦宴徴不得不给他的警示。
“厌葕,你放心,我会尽量避免这种事发生,倘若真到这一步,我一定会保全自己,早些从中退出来。”
他偏过头安慰着江素书,但是他心里明白,若是真走到那一步,他可能没办法对大郕真的不闻不问。
轮椅的滚动声再次响起,江素书却没有出声,秦宴徴说的好听,可他们现在这样包庇着皇甫琯伮,不还是在欺君罔上,将来一旦东窗事发,陛下就算再明白秦宴徴是在为了大郕考虑,也还是会生气。
他默默的盘算,一定要让秦宴徴在皇甫琯伮被揭露之前重新站起来。
到家后,他给秦宴徴擦洗干净,自己就去浴房里,待他洗好澡回来,床上的秦宴徴依然睁着眼在等他。
江素书坐到床边随意擦着长发,点点水珠顺着他的发丝凝结至发尾,又随着动作轻轻弹了出去,掉落在秦宴徴的脸上。
他手一伸将其抹掉,顺便揉了揉秦宴徴的下巴,指尖的柔软让泡过澡后身心松弛的他,有些心猿意马。
布局紧促的拔步床内,空气陡然变的黏腻,江素书身体开始发麻,呼吸也急促起来,他轻声喃喃道,
“不是说下午没睡够吗?”
秦宴徴看着这样充满欲/望神情的江素书,任由他把拇指抵在他的嘴唇上肆意揉弄,却没有半句表示。
半饷过后,江素书闭上眼睛,转回头不再看秦宴徴。
他狠狠咽下了突然腾起的冲动。
这种事讲究个你情我愿,秦宴徴现下连个回应都没有,他单方面如何继续。
“算了!”江素书苦笑着,继续擦他的头发。
秦宴徴想要解释,“厌葕,我……”
江素书打断他,“你不用解释,人活一辈子,也不是非要这样做不可,否则寺里哪来那么些僧人。”
江素书想起生辰那日,他和秦宴徴就差临门一脚,却又陡然刹车的事,万般无奈道,
“其实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得到,可我明白,你骨子里是接受不了这种事的,对不对?”
“不是的!”秦宴徴一听他这么说就急了。
江素书会这么想,就一定认为他还是在替代着玳倖,可他是真的喜欢,真的爱他啊。
“我想要拥有你的,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有心理负担,我……”
秦宴徴说不下去,有些事他真的没法儿和江素书解释,他只能祈求,
“厌葕,你可不可以等等我?”
他这么紧张,又让江素书于心不忍。
“你要我怎么说你呢?要换做以前我一定会跟你闹。”江素书探下/身子与他耳语,
“不过你既然这样要求,那我就等你哪一天愿意了,再给我最好的体验,可你不能让我等太久,我怕我到时候会在这方面冷淡了。”
秦宴徴耳根微红,心中怅然,过去他总是作为引导者,可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并没有真正的体会过。
而今江素书该懂的都懂了,俨然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他那点浅薄的知识,已不足以糊弄。
垔都里虽然大多都知道江素书是他的人了,可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总免不了会一些心存妄想的,比如季义荏,比如皇甫琅亿……
那股莫名的危机感又油然而生,他如同一个怨夫一样道,
“厌葕,你、你可不能负我!”
“说什么呢?你这个没良心的破脑壳。”江素书丢下手巾,揪住秦宴徴的两只耳朵稍用了些力一扯,
“我好吃好喝,床上床下的伺候你一个多月,你就这么说我?”
“是我错了!”
秦宴徴揪心的想用手臂去圈住他,江素书连忙把他摁住,吹了蜡烛后,江素书放下床帐,边爬向床里侧边道,
“好了,睡觉吧,明早我们去工部看看,若是没什么事,就听爹的,去宫里给陛下请个安。”
秦宴徴很快适应了夜色,借着窗外透进房里的一丝微亮,他偏头看向江素书。
“怎么了?”侧身面对他的江素书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秦宴徴小声道,“厌葕,过来些。”
“我头发还没干呢,回头给你冰着了。”江素书拒绝着,却还是朝他挪了挪。
秦宴徴终于如愿挨着他了。
第二日,两人不出意外的起晚了。
如明不知情况,看他俩着急忙慌的,还以为出了啥事。
江素书端起碗给秦宴徴喂粥,顺便嘱咐如明,
“我们今天要去工部,你白天没事就再回一趟护国寺吧,把我屋里合欢桌上的那袋子银钱拿去交给空若。”
如明不多言不多语,江素书怎么吩咐,他一般就怎么办。
前些天江素书让如明去送图样的时候,都是避着秦宴徴的,秦宴徴到现在还不知道江素书准备在他腿上动刀子。
他听闻江素书要拿那么大笔钱给空若,可据他了解空若从不需要银钱,那这笔钱最后估计都得充到国库。
秦宴徴皱眉避开江素书递来的一勺子粥,道,
“你要供奉香火吗?用不着那么多吧。”
“不是。”江素书硬给他喂了半个鸡蛋,“我有用呢,你不要管!”
趁着秦宴徴嘴里塞满了鸡蛋,嚼起来无法说话的时候,江素书瞅空自己也吃起了早饭,墩儿这时从垫着毛毡的杌子上突然醒过来,跑到秦宴徴身边直叫唤。
“呜……你别闻着鸡蛋味儿就来!”江素书低头含糊的对它凶道,
“你已经够胖了,再吃下去你就走不动了!”
墩儿似乎是听懂了,耷拉下一张小猫脸,凑到他脚边,细声细气的喵喵叫了两声,模样看着很可怜。
如明心疼的抱起它,打算等他们走了再给墩儿开小灶。
江素书识破了,警告他,
“你不许再给它喂那些甜食吃了,太胖了他会生病的,听见没有?”
如明只觉得它胖的可爱,从来没有想过胖还会让它生病,连忙担心的答应,
“那我以后不喂了。”
江素书点头,想想又道,
“角房里的人今天若是缓过来了,你就告诉侍卫让他们着人去抓两副温补的药,暂时也别让那个小太监出门了,我们不在家,若是三皇子上门强行来要人,你就去工部叫我和宴徵。”
如明突然面色有些难堪,
“大人说的我都记住了,可是抓药的话,还是我自己去吧。”
江素书和秦宴徴嗅到了一点不寻常,不约而同道,
“家里的侍卫欺负你了?”
如明低着脑袋吭吭唧唧好半天交代不出来,脸都憋红了。
“到底怎么了?”秦宴徴催他的声音有些大。
如明吓了一跳赶紧说出来澄清,
“是……他们问我,每天在你们院内听墙角,可受得住么?国师、大人!我对佛祖起誓,我真没有!”
“……”
臭男人挤作一堆,就聊不出正经东西!
江素书无语极了,等下职回来,他要好好给这些侍卫立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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