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大院内，廉誊杰正在跟一个司建主事讨论事情，余光瞟见大院门外来了人，便看过去。
江素书朝他招手，“廉兄，快来帮我一下。”
见是秦宴徴和江素书来了，廉誊杰和那个主事立马上前拜见，并且帮忙将人抬了进来。
“我下午就去看看，你先去忙你的。”廉誊杰打发了那个主事，看人走后，问江素书道，
“厌葕怎么今天来了？还把国师也带来。”
“宴徵的伤就差时间休养了，总憋在家里也难受，以后我就每天带着他来工部上职好了。”江素书看向进内院的门口，
“待会儿我去和大人他们招呼一声，想来他们应该不会介意宴徵跟我来工部的。”
廉誊杰笑道，“他们现在不在，你回来他们肯定高兴的很，储大人昨天还说他实在太忙了，想去看看你能不能回来帮着做点什么。”
“嗯，那我们进屋去吧。”
江素书推着秦宴徴进了他的办事房，屋里的书案应该时常有人用，摆着一堆没分类的文书，看样子大部分都还没看完盖章。
他没有急着去管那堆文书，先去后堂里搬了个火盆来，放在秦宴徴轮椅前边。
廉誊杰看着又到角屋去拿了些碳过来，
“今天是有些冷，天又阴，怕是到下午就会倒春，多添些碳。”
“多谢。”江素书把碳添了几根进去，说道，
“宴徵现在总坐着，没法动弹，会比我们更怕冷些。”
“厌葕照顾我很仔细。”秦宴徴温声道。
廉誊杰跟着笑笑，踌躇了一下，便问，
“厌葕，那个太监如何了？”
江素书和秦宴徵明白他对玳倖的忠心，只是有些事情不能让他知道，江素书隐瞒道，
“他死了，不过他只是告诉我们宴徵药里的毒是皇甫琯伮吩咐下的，玳倖的事情他并没有承认，那事与皇甫琯伮无关。”
“与皇甫琯伮无关吗？难道真是我们想错了？”廉誊杰低声的自我怀疑。
正走到书案前，准备收捡书案的江素书跟秦宴徴对视一眼，秦宴徴随即回避了眼神低下头。
他一直强调他包庇皇甫琯伮是为了大?，可说到底，他在这件事上就是个胆小鬼，好多事情他都不敢去向皇甫琯伮和高贵确认。
皇甫琯伮胁迫高贵的过程，高贵给玳倖下的又是什么毒，这些他都不敢深入了解。
哪怕是多知道一点，他就会觉得痛苦不堪……
江素书翻看着案上的一堆零零散散，突然问，
“对了廉兄，刚才你跟底下那个司建在商量什么？”
“噢！”廉誊杰恍然回神，
“正好你在，这事儿就跟你说一声，今年司建那边要给宫里刷新，有些要修缮的地方还得调册看样，我下午先去确认，回头让宫里的管事写书据，你得敲个章，去户部领银子。”
宫里头刷新可要费一笔不小的开支，即便是皇家脸面，也得分个先后主次，没有江素书，这银子一下怕是领不全。
可在宫内干活，要格外小心，物料备不及，工程若是拖来拖去，怕是会出问题。
“知道了。”
江素书哭笑不得，储辕吵着太忙，想要去找他回来，怕就是因为这事儿。
“那我先去忙别的了。”
廉誊杰对秦宴徴行了个拱手礼便离开，江素书每次瞧着他俩见面时的气氛都好奇怪，便问秦宴徴，
“廉誊杰以前是东宫的僚属，你是玳倖的侍读，照说你们应该是熟识才对，为什么我感觉你们很陌生？”
秦宴徴抬眉反问，“厌葕是希望我跟旁人亲近？”
“那不行！”
江素书才不愿意！
不过秦宴徴这么一问，他到是不觉奇怪了，因为秦宴徴似乎除了对他上赶着，好像对其他人都是疏离冷淡的。
那感觉和他们未认识之前一模一样。
“还看我做什么？”秦宴徴抬了抬下巴，示意书案上的一堆文书和图册，
“快些过一遍，不然下午可没时间去宫里了。”
江素书咬了咬唇，想着在办公的地方跟秦宴徴黏糊也不太好，可是把秦宴徴一个不能动弹的人，独自摆在那边坐着也太孤单了。
于是他把椅子搬到书案前方侧着放下，又将秦宴徴的轮椅调了个方向，和他的椅子并排放在一起。
“好了！这下你就能陪着我看文书了。”
江素书坐下，按照日程翻看起那些还没盖上章的文书来，他怕秦宴徴无聊，不时的跟秦宴徴讨论一下文书里的工事报备。
一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张儒堂和储辕回工部时，经过江素书的办事房。
储辕本就要趁午饭前这阵儿进来把属于江素书的活计给办办，一打眼却见江素书正握着秦宴徴的手，坐在书案下侧看公文。
“哎哟！厌葕回来啦！”
储辕激动的跟没看见他俩这不成体统的样子似的，稍稍弯腰给秦宴徴行了个拱手礼，问候道，
“国师这阵儿可好些了？”
“多谢储侍郎关心，我已经好多了。”秦宴徴声音温和，又跟他后面的张儒堂打了声招呼，
“张尚书，宴徵叨扰了。”
张儒堂摆摆手，“欸～无事，看着你好起来我们就放心了。”
储辕心疼江素书道，“是啊，前阵子，厌葕来过工部，憔悴邋遢的都不成样了，这下他可算是能安心些了。”
“厌葕为了照顾我，确实辛苦了。”秦宴徴非常愧疚的看了一眼江素书。
“我照顾你还不是应该的。”
早站起身的江素书，在袖子下捏了捏秦宴徴的指尖，把他的手放开，当着两个上司的面，江素书也不好意思再拉着他的手了。
“那你这每天……能正常来上职了？”储辕看来当真比较着急这个。
“嗯，当然了！只是我得把宴徵带着照顾，而且他也不能坐太久，我得在这里屋里置张榻给他躺。”江素书趁机要求。
储辕和张儒堂怎么会拒绝。
他们再大的职位，也比不过江素书这个亲儿子在江春寅那儿的面子大，不费任何人情就能领到上报的银钱数量，江素书可是六部头一人。
储辕直接道，“这都是小事儿，我这正犯愁呢，你回来就好。”
“中午了，我着人去后堂让厨娘单独备几个菜，一会儿就请国师尝尝我们大院儿里的伙食吧。”张儒堂背着手，及时找借口转身出去。
储辕这个人，时常叫他忍俊不禁，再多待一秒，他就有要破功笑出来的危险。
“那得！你也回来了，桌上的公事儿你就自己办吧，我跟大人忙了一上午，先回去歇歇。”储辕也乐呵呵的走了。
被这么一打岔，江素书干脆不看了，他倒了些茶水喂到秦宴徴嘴边。
秦宴徵抿了一口，看向外面，
“有太阳了，我们出去晒会儿吧，你也休息一下。”
“嗯。”江素书理了理桌上的文书，
“都过的差不多了，下午叫人给你搬张榻来休息，我把剩下的看完，等你一醒我们就能去宫里。”
午饭时，秦宴徴拒绝了张儒堂的邀请，没去后堂，和江素书单独留在他的办事房里吃的饭。
秦宴徴手腿皆废，吃饭喝水要人伺候情有可原，可好歹也是个国师，面对家人或者不相干的外人他尚且能自如，但在同朝为官的同僚面前，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他们吃完饭，江素书拿出轮椅底下暗格里的汤药，连着药盅直接放在碳火边，
“药先温着，过会儿再喝。”
江素书拿掉办事房的活动门槛，推着秦宴徴去恭房解手。
回来后将他抱到底下人刚才抬来的软榻上，倒出温好的药喂给他，喂完又扶着他躺下。
总算忙完，江素书收好药盅和碗勺，吻了吻他，
“你睡会儿，我看完了叫你。”
秦宴徴偏着头看他又坐回书案旁，轻微的纸页翻动声，犹如催眠曲调，秦宴徴半眯起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江素书总算把这些积压文书都看完了，分出需要盖章确认或是上交封存的放好，江素书伸了个懒腰。
秦宴徴还睡着，江素书上前看了看，不忍心叫他起来，所幸这张榻够大，他犹豫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躺上去，扯了一角毡毯盖住腹部，陪着秦宴徴一起睡。
身边有人陪着，一下暖和了很多，秦宴徴渐渐被热的醒来，江素书却正在犯困。
他迷迷糊糊道，“宴徵……让我睡会儿，太困了。”
秦宴徴没作声，江素书睡姿不对，一会儿就打起了轻微的呼噜。
廉誊杰本想直接去宫里，但午间听说江素书他们下午也要去见陛下，就过来想找他们一起。
掀开掩上的门帘后，他就瞧见江素书和秦宴徴躺在一张榻上，便有些尴尬的想要退出去。
秦宴徴正在试图给江素书盖毡毯，可他的手实在不方便，便轻声唤到，
“誊杰，来帮我把毯子给厌葕盖上。”
廉誊杰停下脚步，转身来到榻边，默不作声的扯着毡毯将两人都盖好。
“你要去宫里吗？”秦宴徴问。
廉誊杰点点头。
秦宴徴看着正在熟睡的江素书，用气音对廉誊杰说到，
“那你先去吧，厌葕觉好睡，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了。”
最近事太多，码字不带脑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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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看似疏离却有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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