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没什么表情：“吃完了吗？”
沈年嘴巴鼓鼓地，一嚼一咽，眼睛睁得很大，眼珠在灯光地照耀下折射出细碎好看的光点。
美食进入胃里会自动转化成脑里的多巴胺，沈年总能在这种时候感到一股幸福感，他点了点头，朝萧澈笑，“吃完了。”
沈年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萧澈垂眸，沈年的眼睛透亮清澈，像纯白洁净的无声细雪覆盖下来，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如初，包括那一点被冒犯的不悦。
沈年是无辜的，是他想得太多，他轻轻开口：“那我送你回去吧。”
沈年颇有礼貌地笑笑：“谢谢你，麻烦你了。”
工作室其他的人还在加班，见到他两出来，又关心了几句，即使八卦老板的心已经到达了顶峰，但他们都心照不宣没敢多问，毕竟萧大老板平时总是不苟言笑。
这位老板口中的“朋友”，闻所未闻。
两人走后，整个工作室纷纷陷入八卦狂潮。
“萧哥刚才一直扶着那个人诶，生怕他受伤。”
“萧哥怎么认识这么多好看的帅哥啊。萧哥只说了是朋友不知道是小演员还是模特，长得还是清纯风，在网上没看到过。”
“每次萧哥跟那些影帝，影后，当红模特走在一起，我看见的时候都一愣一愣的，养眼，真养眼。”
“你们哪还有心思想这个，工作室今年要打造自己的品牌，要做几个系列的衣服出来呢，有得忙了。”
“唉，一想到这个就头疼，品牌方企划还没做完呢，好在萧老板说今年再也不接了。”
“不过工作室要打造自己品牌的事，不知萧哥会怎么设计首创衣服的造型，模特会请谁。”
“林燃林燃林燃！我投影帝林燃一票。前段时间还合作了。”
“我觉得刚才那个小哥哥也不错……”
聊着聊着众人最后的话题又绕到老板的情感上。
“工作这么久，还没见老板跟谁在一起过。不过也有可能秘密进行，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众人讨论得越来越上头，老板的八卦显然成了工作时的消遣。
可萧澈的助理却没有一点跟他们讨论的闲情雅致，他在上学的时候就梦想着成为顶级设计师。
在时尚圈，萧澈的设计就是时尚标杆，但凡是出自萧澈之手的作品，被炒到百万，千万，甚至无价，作为典藏观赏品只在时尚界声望最高服装收藏展览馆展出。
助理第一次关注到萧澈的名字是在学校优秀毕业作品展上，那年他刚大一，萧澈是他的学长，萧澈的毕设是一条以风为灵感的裙子。
那条裙子的制作用了特殊的工艺，加之萧澈恰到好处的造型设计，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裙子都像一阵看得见摸得着有着漂亮颜色的风。
当时这条裙子也因独特又唯美的造型火出圈，最后被知名时尚品牌拍下，作为镇店之宝仅供展览。
其中有一条热评助理仍记忆犹新——风在拥抱你，你同样也在拥抱自由。
助理暗自发誓一定要成为像萧澈那样厉害的人，甚至渴望超过他。
他来工作室是系主任向萧澈推荐的，可其中他做了很多努力。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萧澈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就像现在一样，大家讨论的中心，永远是萧澈。
出了工作室的两人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劳斯莱斯车内，沈年乖乖坐好，又系了安全带。
车子开出地下车库，车窗从里往外看，细小的水珠像星星一样慢慢铺满了车窗，又像流星顺着地心引力从上往下滑落，沈年看了眼，小声对萧澈说道：“就这一会，下雨了。”
他的指尖落在车窗，隔着玻璃描摹雨痕的轨迹，“真好看，很像星星。”
萧澈顺着沈年的视线看向窗外，他不予置评：“嗯。”
沈年又回过头，笑着，自顾自说道：“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要淋雨了。”
“我不会让一个伤者淋着雨回家。”
“你真好。”沈年露着洁白的牙齿，朝着萧澈笑。
“开心什么，膝盖不疼了？”萧澈问。
“疼的，不过因为你在，又帮了我，所以我很开心。”沈年眸光闪烁，一时不知道那场小雨是不是淋在了沈年的眼睛里，眼睛湿漉漉的。
萧澈跟沈年对视，整颗心也像浸在温润的水里，变得柔软，他轻声开口：“下次不要受伤了。”
沈年点了点头，很乖，坐着。
萧澈收回目光，看着窗外细小的雨痕，他半眯着眼，就在刚刚，因为沈年，他有了新的灵感，他还从未设计过雨衣。雨衣与日常服饰相结合，用一种特殊的布料，雨打在衣服表面不会浸湿衣料，反而会化作一颗颗闪烁的光点，如同夜空中坠落的星辰，在触及布料的瞬间激起漂亮耀眼的星点。
点点星光莫名与脑海中沈年的眼睛重合，萧澈又看向沈年的眼睛，构思着更多。
“怎么了？”沈年眨了两下眼睛。
萧澈唇边勾起浅浅的笑，“没事。”
沈年内心细微波动，小声地“哦”了一声。
沈年的出租房离萧澈的工作室大概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之前每次坐萧澈的车都会莫名其妙地紧张，可这次完全没有。也许是心里想的东西太多，也许是连续多天没有正常休息，他太累太困，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紧张。
为了筹到一百万，他这次一定要成功，沈年在心里苦笑。
车子开到巷子口就进不去了，沈年住的地方有一点偏，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豪车停在巷子口，沈年有一点点担心萧澈的车子刚才开进来会不会受到摩擦刮蹭。
雨还没停，似乎还变大了，沈年小声开口：“前面就是我住的地方了，我住2楼。”沈年不好意思地指了指面前这栋老破小的居民楼，“萧先生，我没带伞，你车里有伞吗？”
只见萧澈眉头皱了皱，“你住这种地方？会所的兼职赚的钱足够你找更好的房子了吧？”
“我是要找更好的房子的。”沈年低着头，想起妈妈的眼睛，本来他是打算过一段时间就找一个更好的房子，妈妈出院了就可以让妈妈住得好一点。
“还要过一段时间。”沈年又说。
萧澈看着沈年，没说什么，“车里有雨伞，我扶你上去。”
“嗯。”
车门打开，萧澈撑着黑伞，从前头绕过来开了车门，撑着沈年，沈年行动不便，走得很慢，雨又不大不小，但两个成年男性同撑一把伞还是有些拥挤。
一开始两人还拉了一点距离，只是萧澈扶着沈年，很快两人就靠得很近，雨伞没有完全遮风挡雨，一小段的距离，带了些许凉意的雨水还是飘到两人的衣服上，沈年穿的衬衫又薄，雨斜斜地飘进来，打在沈年的衣服上，浸湿边边角角，沈年感到雨水带来的冷意。
“雨下大了。”沈年有点冷，不自觉往热源处靠，滴在伞面上的滴滴答答声节奏错乱，沈年又说：“萧先生，你身上好暖。”
同样感受到另一个人的真实温度，萧澈微微侧眸，看向沈年，头发随风吹动，松软可爱，只是看到沈年右边肩膀被雨水淋到，他眸光一暗，声音也带了几分雨水的冷意，“走快一点吧，先上楼。”
沈年一噎，下雨天，风，小巷子，落叶，同撑一把伞，借此机会想搞点暧昧气氛的沈年霎时间被这股冷空气镇住。
沈年心里有些失落，还没等他开口，萧澈换了一只手撑伞，空出右手，环过他的腰际，搂紧了他。沈年惊得瞬间绷直了身子，喉间差点溢出闷哼声。
以前沈年也不知道自己的腰侧这么敏感，萧澈只是随意用手带过，他却像是被人猝不及防地挠了痒痒肉似的，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了一瞬。
“靠近一点吧，不然会淋湿。”萧澈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沈年只觉得耳朵也变得酥酥麻麻的。
那点失落被不知名的雀跃取而代之。
“好，好的。”沈年咬了咬嘴唇，顺势用左手也环上了萧澈的腰际，萧澈的身材结实富有力量，沈年能透过衣衫感受到萧澈身体上更热的温度，雨点落在伞面的声音愈加急促，就像他的心脏，异常的快。
周遭的一切都沾染上了雨丝的冷意，唯有伞下，相互靠近的两人，呼出的温热气息缓缓交织。
“到了，就是这里。”沈年耳尖发热，对着萧澈说道。
萧澈收起伞，雨水顺着伞面落在地上，他抖了抖雨水，修长好看的手握着伞柄。伞面透着黑色光泽，萧澈的手泛着冷白，一白一黑，禁欲神秘。
明明只是破落的老旧居民房，可那盏昏黄的照明灯下，萧澈只要站在那里，就像一场富有格调的文艺电影，每一帧每一秒都美得无与伦比。
如果眼睛是摄像头，大概此刻，沈年已经捕捉到引起他内心灵魂共振的一幕。
沈年急忙撇开目光，他是要勾引萧澈，不是让萧澈莫名其妙把他给迷住。
全然不知沈年心里的念头，萧澈伸出手示意扶他，沈年却莫名其妙燃起一股胜负欲。
沈年苦恼地看着楼梯，眼神可怜：“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他顺势搂着萧澈的腰，上楼梯的时候拉扯到伤口，他小声地抽气。
“很疼吗？”萧澈问。
“有一点点。”沈年小声开口。
萧澈轻声叹息，“那慢一点走吧。”
沈年点点头，搂紧了萧澈，卑劣地感受着萧澈的关心，余光观察着萧澈的反应。
妈妈以前跟他说过，喜欢会心疼，爱也会心疼，他想让萧澈心疼。
所以他想用这种方式确认，萧澈会不会对他有一点点心疼，只要那一点心疼，能够让萧澈对他感兴趣。
沈年甚至可耻地想，要是萧澈也像陈思鸣对他的身体一样感兴趣就好了，那样事情会简单得多。
他住的是2楼，这里虽然没有电梯，也不至于让他走得太痛苦，一步一个台阶走上来，也没花多长时间。
打开门，萧澈打量起沈年住的地方，小，但是干净整齐，姑且称作客厅内的小方桌铺了简约的桌布，整体配色温馨舒适，上面还养了两盆多肉，看起来被主人精心照顾得很好，叶肉饱满，颜色鲜嫩。
“萧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沈年看着自己窄小的房子有些不好意思，他有点想留萧澈坐一下，“现在外面还在下雨，你身上也被淋湿了一点，你要等雨小一点再走嘛？”
萧澈倒没有嫌弃，“好。”
沈年把钥匙挂在门后，他一个人住，所以只有一把比较好的椅子，不过在他睡觉的房间里。
沈年犹豫了下还是把帘子拉了起来，一个简单的由帘子跟客厅隔开的小房间出现在眼前，里面陈设简单的彻底，床，书桌，一把椅子。
“萧先生，你坐椅子吧，我坐床上。”
萧澈笑了笑，“好。”
沈年听着屋外雨滴敲打在窗户上的声音，萧澈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准确来说，是看着他的眼睛。
房间里很安静，静到只有雨声，沈年开口，“你妈妈她还好吗？”
“怎么会想起问她？”萧澈倒是没等沈年回答，接着又说：“前段时间送她出国，爷爷奶奶在那边，也许换个环境，她会心情好一点。”
人和人的差距是很大的，他和萧澈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沈年没办法给自己的妈妈更好的物质条件，甚至连做手术的钱都凑不到，他羡慕萧澈，问这个问题像是再次告诫他，他无能，他没用。
沈年自虐般地想，萧澈的妈妈说得没错，他下贱，他只会想到勾引这个方法。
事成之后他会寻求原谅，他可以赎罪，萧澈想让他怎么样都可以。
或者萧澈不想再看到他，那么他会乖乖的，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萧澈面前。
得到那笔钱之后，他也会努力赚钱，慢慢还给萧澈。
好希望时间就停止在这一刻，永远都不想伤害萧澈，也不想做一个骗子，去欺骗他的感情。
沈年又转移话题，“接下来几天大概都没办法去会所工作了，萧先生这段时间累不累？”
萧澈平静地看着他，“累会怎么样，不会又会怎样？”
沈年没回避他的目光，“如果你累了想去会所按摩的话，我就不能为你服务了。”沈年直白地说道：“我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就是……可能是一种竞争关系吧，我想赢，不想输，总觉得你要是点别人服务的话，我就输了。”沈年很纠结，说的话毫无逻辑，“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找别人的话，我可能会有一点点难过。你要是，想点别人为你服务，其实也是对的……毕竟顾客才是上帝。”
萧澈轻声笑了笑，“我不找别人，找你好吧。沈师傅很敬业，服务态度很好，哪怕受伤了也不忘记工作。在客人面前也是积极向上。”
沈年脸一红，“其实要是……”
“说的什么？”沈年说得含糊不清，萧澈问他。
“其实我好像也没有这么严重，要是你想按摩，我觉得我也是可以上岗的。”沈年不自信，声音越说越小。
萧澈眸色暗了下来，身上的冷冽感愈加明显，“这样吗，那我现在真的要去按摩，你要怎么上岗呢？”
“现……现在吗？”沈年咽了咽口水。
萧澈脸色明显更加不好了，“如果是现在，你要怎么办？”
“现在的话，我……”沈年没有办法做到，他慌乱起身，“那我在这里帮你按一下手可以吗？可不可以别先找别人，我伤好得很快的。”
萧澈眉头紧皱，看着沈年站起来跃跃欲试，一阵烦闷，哪来的傻子，简直听不懂人话。
“够了，怎么这么笨。”萧澈语气带了一丝苛责，“还想伤得更重吗？”
沈年顿住脚步，膝盖处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疼得他直冒汗，喉咙发紧。
他不笨的，笨的是萧澈才对，怎么都不知道他是装的，三十六计，苦肉计，这都不懂吗，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毕竟，受伤对于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自己都不在乎，但萧澈会在乎。
庆幸又心虚……
不过萧澈说的话，他会当真的，也会去做，一想到他现在的罪恶行径，他总会觉得有愧于心，哪怕只是让萧澈舒服一点，他也愿意去做。
床和椅子距离得很近，大概三步的距离，沈年没回答，他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都牵扯到伤口，有点疼。
“沈年！”萧澈语气冷冽，叫他的名字。
沈年还是没回答，他低着头，微微俯身，牵起萧澈的左手，骨节分明的手，细致而温柔，他像是在抚摸一件带了温度的艺术品。
萧澈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如同植物叶片中交错的脉络，柔韧又充满生命力，令他着迷。
沈年的指尖轻轻抚过萧澈手上的每一寸皮肤，他开始轻轻揉捏，手上的触感几乎能让他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静静流淌的韵律。
“别找别人可以吗，等我一周吧，一周就好了。”沈年的动作轻柔，像极了一只兢兢业业踩奶的小猫，他睫毛颤了颤，轻如蝉翼。
萧澈呼吸一滞，眯了眯眼，“傻子吗？不是说了不会找别人。”
“不是傻子，是想要谢谢你。”沈年指尖揉捏到萧澈无名指上的小痣，无意识地就在那处多停留了一会，他抬头对上萧澈的目光，“那你要说话算数，等我好了，要来找我。”
无脑乱写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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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三十六计，苦肉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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