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望向祁恩小腹的位置。
奶茶袋子挡住了那里，于是，他把袋子提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动，就惊醒了祁恩。
祁恩迷迷糊糊地睁眼，顿了一会，才猛然坐起。
祁恩下意识将怀里的袋子紧紧抱住，像极了小鸡仔护食。
但只要有心和他抢，一下就能把袋子拽出来。
他只能在座位上被安全带勒着，无助地扑棱着小鸡翅。
祁恩睡出了大双眼皮，看人的眼神变得十分清澈。
他紧紧盯着程寻的双手，一开口，犀利的话语都染上了点惺忪的娇软：“你干嘛啊。”
程寻面色不改，好像刚才像“偷东西”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什么，我看你勒着安全带睡觉不舒服，想帮你解开。”
“真的？”祁恩歪着头，微微眯着眼睛。
“真的。”
“那你怎么不直接叫醒我呢。”
“我叫了，但没叫醒。”
“好吧。”
祁恩把袋子夹在腿间，扭着身子去解安全带。
专研了一会，都没能把这扣子解开。
也不见程寻来帮忙。
祁恩只好抬头，跟他道：“可以帮我解开安全带吗？”
“可以。”
祁恩看着他的手。
和自己的手比起来，他的好大啊。
修长的手指往上一勾，“啪嗒”一声，扣子解开了。
祁恩愣了一会，“原来是往上勾的，不是按下去啊。”
“嗯。”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还看我弄这么久……”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程寻假装没听见，“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谢谢你送我回来。”祁恩毛茸茸地下车跑掉了。
还好，他记住了这个车门要怎么开。
“加个——”程寻的声音消失在静悄悄的夜风里，“联系方式吧……”
祁恩刷脸走进小区，正要拿手机给Dash发消息报平安，却在裤子口袋里摸了个空。
哦，对了。
手机没电，放进包包里面了。
包包……呢？
祁恩又顶着似有若无的夜风，毛茸茸地走出来。
车还停在小区外面。
一身正装的程寻靠着车身而站，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提着与他浑身矜贵气质不符的廉价奶茶袋。
祁恩不想显得自己太过着急，他抑制住焦急的脚步，走过去。
而程寻的一句话，又差点让他破功。
“你装了什么，里面有点沉。”
“没、没什么！”只剩最后几步了，他走快了一点，伸手到程寻的面前，“给我吧，谢谢你。”
一句感谢的话说得不情不愿。
程寻把袋子还给他。
祁恩一接过，就背过身去，打开袋子检查里面的东西。
还好，没有少。
看来这黄牛还是有职业道德的。
或许是为了发展长远客户，才没有干有损自己信誉的事。
“对了。”
男人的声音一出，祁恩就本能地警惕起来。
感觉对方又要使坏了。
为什么老是盯着他不放啊，难道祁恩看起来有很多钱吗？
祁恩蔫蔫的，“怎么了？”
程寻：“你的腰上是不是有东西？”
祁恩一怔，“什么？”
“好像是虫子。”
“钻进去了。”
“还挺大一个的，黑色的。”
程寻连着说了三句。
“啊……”祁恩的声音在发抖，尾音挤出了一丝哭腔。
“别动，我来帮你弄出来。”
“嗯……”
他也动不了，浑身僵住似的。
程寻靠近他，微微俯下身子。
呼吸擦过祁恩的颈间，祁恩敏感地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那双炙热的手搭在祁恩的肩上。
还捏了捏肩膀，“别紧张，也不一定是虫子。”
“好。”祁恩短促地应了一声。
但他的紧张丝毫没减少。
程寻稍微抬了抬手，抓住祁恩的衣摆，抬眼看他，“可以吗？”
祁恩不敢往下看，也不知道程寻在问什么，他胡乱地点头。
然后便感到自己的衣服被掀了起来。
咦？
肚子怎么凉凉的。
那个位置，好像藏武器的地方。
祁恩反应得有点晚了。
夹在裤子上的微型复合弩被扯了扯，夜风趁着灌进去，那点凉意激得祁恩抖了抖。
他回过神来，一把往下按住程寻的手。
“你、你……”
“我看错了，那不是虫子。”程寻的语气平淡，这让祁恩分不清程寻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了。
“嗯，不是虫子，那你快点把手拿走吧。”
“可你按着我的手。”
祁恩低头一看，“哦、哦”，他把手松开。
程寻却说话不算话了，他趁着空档，手指抵着祁恩的肚子，一下子就将那微型折叠弩取了出来。
祁恩缩了缩肚子，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我的——”
他连忙止住话音，差点就直接把武器的名字说出来了！
“你身上怎么放着这种东西？很危险的。”
程寻的语气有点严肃。
祁恩瞬间没了底气，声音发虚，“怎么了啊……”
仿佛不知道那是什么似的，还反问程寻。
程寻皱了皱眉，静下心来，问他：“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
说实话，程寻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从外观上看，是某种微型武器。
武器的精密程度和武器自身的重量不匹配，这种材料似乎是某种新科技材料，因此整体很轻，就算一直夹在裤子上，也不会掉下来。
这样的东西不难买，但是很贵。
他直播赚的钱都用来买这个了？
为什么，是为了防身？
可这样的东西，不经过系统的培训，业余人士使用很容易收伤。
程寻敢断定祁恩一定不会用。
毕竟……
他掀开眼帘看了面前的祁恩一眼。
祁恩低着头，时不时抬眼偷瞄他。
双手握在一起，手指都被自己抓到没有血色了。
且先不说这个，祁恩这藏武器的位置也有点……
过于天真单纯了。
但都拍了那样的视频和照片，真的还不懂男生的下面是很重要的部位吗。
武器的出弹口就在下方，万一走火了呢。
程寻叹了口气。
而后在祁恩恳切的目光下，他把这把武器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祁恩快速伸手出来抓，但还是晚了一步，只抓住了程寻的衬衫。
“那是我的东西。”
“我知道，那是车费。”程寻淡淡道。
“你怎么能这样，我不答应！”
那可是祁恩好不容易才买到的，和开星文讲了好久的价，花了他三百呢！
“不是说要用东西来交换吗？”程寻平静地说道。
“那也不能拿这个！我都给了你糖果了啊。”祁恩急了。
“太少了，而且都融化了。”程寻说。
“你这人……”祁恩忍住了骂人的冲动，声音轻了下来，“原来你是觉得糖果给得太少了，那你跟我说啊，我给了你四颗，我这里还有。”
祁恩奋力地往自己裤子口袋里掏着东西，身上出了点冷汗，衣服粘着皮肤，因此拿东西有点费劲。
“最后一颗了，我给你，你把那个还给我吧。”
祁恩捻着那最后一颗糖果，递给程寻。
见程寻不接，他有点着急了，只好动手抓起程寻的手，往对方的手心里放。
但程寻还是不拿，任由糖果在手心里滑落。
“你快拿着啊。”
祁恩的下唇无意识咬出浅浅的牙印，松开时留下一道苍白的痕。
他只好按着程寻的手指，想让他把手合起来。
但他们的手的差距有点大，祁恩不仅包不住程寻的手，看上去像把自己的手往对方的手心里送似的。
事已至此，程寻不牵都不行了。
他顺势把祁恩的手牵住，握成一个拳头，包在手掌里面。
祁恩呆滞了一会，而后他耳朵更红了。
他用力地把手抽出来，谁知程寻根本就没有用力牵住他的手。他一下就往后栽去。
还是程寻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程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祁恩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就是不放心把这么危险、随时会取走人性命的东西，放在什么都不懂的祁恩身边。
祁恩脸也红透了，不是害羞，是气急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软声软气地说服程寻：“我给你想要的东西了，你把那个还给我吧。”
祁恩的眼睛紧紧盯着程寻的西裤口袋。
程寻被那滚烫的眼神看得浑身发麻，只好后退了几步，微微侧过身子。
可他的行为却让祁恩误以为他要跑路。
祁恩跑过来，想抓住他。
可没想到程寻没有上车，而是站在车门旁边。
祁恩没刹住，直接撞了上去。
还踩脏了程寻的鞋子。
那黑亮的皮面上赫然一个灰色的鞋印。
程寻：“……”
“唔……”祁恩捂着鼻子。
胸硬硬的，撞痛他了。
祁恩的生理性泪水溢出来了一点。
视线突然模糊，眨一下就有水珠顺着睫毛根部往下流，挂着摇摇欲坠。
他低着头，看着程寻的皮鞋，喃喃道：“要是你不喜欢糖果，我就给你其他的，什么都行，但是不能太过分。”
他越说，声音变得越细碎。
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甚至变了调。
“你哭了？”
祁恩一开始只敢悄悄流眼泪，不敢发出奇怪的声音。
但程寻这一句话，他就忍不住了，眼泪越流越多了。
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只能上手抹掉眼泪。
手心手背都是水，整张脸也被抹得湿湿的。
又没有纸巾擦眼泪，他的包里只带了钱。
哦不对，他连钱也没了。
只剩下一堆冰冷的装备和武器。
还好，这么一想，祁恩也没有那么伤心了。
要是能把最厉害的武器拿回来就好了。
也不管直接抢东西会不会被别人讨厌，祁恩抬手向对方的口袋伸去。
不过眼前糊糊的，他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大概的位置。
他摸到了硬硬的东西。
那就是他的武器。
不过他的武器都被捂得发热了。
他试图伸进程寻的口袋，尝试失败后，又不甘心地隔着布料，动动手指抠着那武器的边缘。
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我花钱买的，还给我……”
该死的黄牛都不理他，也不把东西还回来。
就知道在那里喘气。
祁恩更加费力地抢。
泪水挡眼睛了，就擦眼泪。
手湿完了，就往手臂上蹭，用袖子擦。
自言自语逐渐演变成了小声的抽泣：“那是我的……”
半天了，程寻终于说了一句话：“但是很危险，你要防身的话，其他的武器更好，我可以帮你买。”
祁恩： “我不，我就要这个呜呜。”
程寻：“这个太小了，威力小，防护效果也不好，会伤到你自己。”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就是在骗我的东西……不仅拿了我的钱，还有我的糖果，现在连我的武器都要抢走……你这个死黄牛，我要报警，我要把你挂到网上，我要杀……算了，我要报警让警察来把你抓走呜呜……”
祁恩眼泪越来越多，都变得语无伦次了：
“很贵，好多钱的。”
“还给我还给我……”
“你想要你不会自己买吗？……干嘛抢别人的。”
“我是专业的，我怎么会伤到自己，我没有这么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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