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恩把手机充电，就洗澡去了。
等他洗完澡洗完头发出来，就看到小猫叼着手机等在浴室门口，而手机上是个来电显示。
祁恩才发觉，刚才在浴室里面听到的一丁点铃声并不是错觉。
都是失忆惹的祸。
不然他也不会对自己的手机铃声这么不敏感。
他顶着条毛巾，快步走了过去。
“谢谢小猫。”
祁恩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不知名的黑色软件图标在闪。
他立刻接通了Dash的电话。
不过按晚了，电话自动挂断。
下一个电话还没弹出来，他点开加密软件，Dash后面跟着一堆小红点，一共50条未读信息。
祁恩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跟Dash报备了。
Dash的信息还在不停地弹出来：人呢？过去五个小时了。
Dash：你没去找晨训吧？
Dash：你现在还没动手吧？
Dash：任务不急于这一时，你先别动手。
Dash：晨训也不可能查得到你啊，就算真的要把你挖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行，倒地跟他有没有关系，你是不是去找他了，你回个话啊。
Dash：我真的要报警了。
Dash：祁恩恩恩宝宝，你回我啊。
Dash用的语音输入吧，语速也太快了。
还有晨训是什么？
祁恩这边字还没打完呢，对面的信息一直发过来，都把他的手机搞卡了。
enn：我在呢，我mwui
Dash：你还活着？
enn：嗯呢。
enn：o(‘^‘)o
enn：我从M club回来了，武器也拿到了，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的手机没电了，所以才没给你发信息。
Dash：原来只是没电，早知道我就把你的手机黑了，帮你充电了。
enn：还能这样？那我以后就不用买充电宝了。
又能省下一笔。
Dash：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应，不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吗？
enn：我相信你。
Dash：好。
一句话，四个字，就把絮叨的Dash堵了回去。
enn：对了D哥哥，晨训是谁？
Dash：等下，让我看看你。
祁恩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要怎么看自己呢，一个视频电话就弹了出来。
祁恩有点不知所措，想捂住摄像头却捂错了地方，手只盖住了屏幕。
反而因为这动作，让他离得手机更近了。
他的表情放大，且一览无余：
(⊙o⊙)…
一缕湿发黏在脸侧，像墨迹洇在泛潮的宣纸上。
发稍的水滴将领口晕出深色的水痕，浅色添上了一点肉色，透出一点粉。
还能看见祁恩身后半开的浴室门，而他就站在雾气的中央，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水滴，眨一下，便顺着脸颊滑落。
眼白微微泛红，不知道是不是洗头的时候，让水进了眼睛里面。不仅眼白，整个眼眶、眼尾都是红的。
看起来就好像被欺负了一般。
祁恩的脸占了大部分屏幕，另一个小框是Dash的脸。
Dash和祁恩相反。
他戴了个口罩和鸭舌帽，捂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背景很暗，仅有某几处露出一点小光点。
祁恩点击小框，把Dash放大。
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祁恩眼前一亮，不由得把手机拿得近了一些。
“这是你吗？”祁恩问。
Dash察觉到祁恩的情绪，一时间忘记了打视频过来是干什么的了。
他眉梢微抬，语调上扬，藏着些不经意露出的愉悦，“是啊，怎么了？”
“你的眼睛好好看啊，睫毛也好翘。”
“咳，还行吧。”Dash低了低眸，避开了祁恩的直视。
但祁恩的下一句话，就让Dash破功了。
“好可爱。”
“？”
Dash的眉毛僵在半空，眉梢还残留着上一秒笑意的弧度，仿佛能感到那被遮挡的下半张脸垮成了什么样。
“你说什么？”Dash有点不可置信。
“说你可爱啊，眼睛大大的，好看。”祁恩说着，还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
Dash笑不出来了。
祁恩害怕Dash骂自己工作失误，于是拼命找点和工作无关的话题来转移Dash的注意力。
发现把话题聚焦到Dash的外貌和特征上的时候，Dash就会很高兴。
看现在，Dash都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呢。
于是祁恩夸得更加卖力了。
他把话题转移到Dash的声音上，“D哥哥，我能听听你的声音吗？这个变声音的工具太难听了，听久了我的耳朵好难受。”
“……”
“是组织规定你不能用原声说话吗？那我是不是也不能用原声和露脸啊？”
“是有这个规定，但只要你不说出去，就没人知道。”
“那你都看到我什么样子了，你是不是也要给我看看啊，这样才公平嘛。”
Dash遭不住祁恩这样对他说话。
他的迟疑和犹豫使祁恩更来劲了。
“D哥哥，好不好嘛。”
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时是在对Dash撒娇，就算知道，为了不被追究自己的责任，这点代价还是能付出的。
“好吧……”Dash扛不住。
“你是要看脸还是听声音？”
“都要可以吗？”
“我还没做好准备……”
Dash这样的话语，配上他那低沉冰冷的机械音，有种浓烈的违和感。
祁恩倒真有些对Dash本来的样子感兴趣了。
毕竟Dash的眼睛就是他喜欢的样子。
跟他的眼睛很像。
都很可爱。
大大的，圆圆的。
但Dash的双眼皮没有自己的大，眼尾是有点下垂的，而他自己的比较平，有时候还有点上扬。
祁恩在知道自己失忆的时候，对着镜子照了很久。
研究自己的长相花了不少时间。
因为他害怕有一天忘记了自己的模样。
“那你先让我听听你本来的声音吧，好吗D哥哥？”
祁恩一口一个D哥哥叫得很甜。
Dash顶不住了。
“好。”
低沉的嗓音，竟有种宠溺的意味。
“那我现在把变声器关了。”
“好啊好啊。”
“等下，你不能说我的声音难听。”
“不会不会！”
祁恩有点兴奋了，比自己拿到八百块的时候还激动。
“现在呢？……能听到吗？”
祁恩愣了一会，表情都有一瞬的停滞。
Dash皱了皱眉，“算了，我还是用变声器吧，都习惯了。”
“你的声音不难听啊，为什么要说难听啊？以后你跟我都这样说话啊，我喜欢你的声音！”
“……真的？”
“是啊，好可爱啊，脆脆的。”
“……”
“就是咬开硬糖果的那种感觉，很好听啊。“
“……就这样吧，你的安全我也确认过了，剩下的打字跟你说。”
“嗯？为什么啊？”
祁恩察觉到Dash的情绪不是很高。
正想问问为什么，Dash却挂了视频。
祁恩只好打字问他。
enn：怎么啦小D？
Dash：你看了你的刺杀对象的资料了吗？
enn：还没呢，没事什么时间看。我一会就看。
Dash：我跟会长说了一下，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十亿的委托不太适合你。所以你可以有一次免罚的取消任务机会。
Dash：你把十亿的委托退了吧，我已经给出你开了权限，退完了我再关掉你的权限就行。
祁恩没有回复Dash。
要放弃吗？他可是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开始的。
猫问：[你不想放弃吗？]
“不想，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弱，干不成大事？”
[可能是。]
“你为什么说得这么直接啊，你不能委婉一点吗。”
祁恩苦恼地躺在沙发上，支起一条腿，短裤滑下来，露出大腿的软肉。
[我不懂怎么委婉。]
[既然不想放弃，那就拒绝他。]
可祁恩也有点怕死。
好纠结啊。
“没办法，十亿实在是太多了。”
祁恩给自己想好了退路。
“就算退了这个，找其他两三千万的委托，也能还得起欠款，但我还需要干好几单才能赚生活费，不然又得继续做直播了。”
[就算有很多赚钱的办法，但你对十亿的感情还是不一样的对吧？]
实际上，祁恩对十亿的概念还不太清楚。
他点开计算器算了一下。
“十亿除以一百等于一千万。”
他一次刺杀行动就值一千万，两次就能还完本金，再一次就能还完利息了。
“就算我只接一千万的委托，也要杀人一百次，”
“但十亿只是一个任务，只需要做一次。”
“一百次次的生命危险，和一次的生命危险，肯定是一次更加划算啊！”
“一百次多累啊，要是一次就能成功，就好了。”
祁恩瞬间动力满满了。
要是把十亿按照一次一千万来分，那一共需要刺杀一百次。一次就值一千万。
和做一百次不同的一千万委托相比，一百次同一个委托对象的任务更加容易。
他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先试个一百次吧。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找理由说服自己接下十亿的委托吧。我懂的，这个词叫做白月光。]
祁恩轻哼了一声，“不是白月光，是十亿，是普通人努力好几代都赚不到的钱。”
因为失忆，他失去了一些对外界的感知。
包括对未知危险的感知。
Dash也给足了祁恩时间思考，他现在才问道：
你怎么想？
enn：我还是不退了，先试试吧，要是不行再退。
Dash：好吧。
Dash：我得叮嘱你一句，要是害怕了，或者感觉到不对劲了，什么也别管，立刻离开，马上跑。
祁恩点点头，把Dash的话记在心里。
enn：对了，你是D吗？
Dash：这个问题重要吗。
Dash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生气呢，是刚才打视频的时候，惹他不高兴了吗。
enn：你之前不是想要我的照片和视频吗？
Dash没回话，而是发了一个图片过来。
祁恩点开截图一看。
是miro的用户资料截图，而上面的用户称呢是“D”。
祁恩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是榜二诶。
他在看了榜二在直播间的烈性发言，还以为榜二是个变态。
没想到是一个反差男。
enn：真的是你啊小D
Dash：可以像以前那样叫我吗？
[他的粉丝团等级是六十级，满级了。牌子还是常亮的，说明他经常来看你直播。平台会员等级是九十九级，说明累计打赏达到了八百万，是还没算平台抽成的八百万。]
好多钱！
八百万，那就是两千多个嘉年华了！
enn：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你给我刷了好多钱。
祁恩也喜欢对他好的人。
给他钱就是对他好，这样的人他都喜欢。
祁恩也不吝啬，很信守承诺地把相册里最近拍的照片发了出去。
不过在点开那相册的时候，他还是挑了一下的。
只发那些保守的怼脸自拍。
不像是精心摆拍出来的，而是洗澡或者洗脸的时候，照镜子突然臭美地咔嚓了几张。
有时候，比起精修照，还是这种不加修饰的，能看见皮肤纹理和泛红部位的照片更加舒服和自然。
祁恩还顺手把Dash的备注改了一下。
一开始是改成了“D”，后来又变成了“小D”。
小D：存一下我的电话号码，我刚才打过给你的。
祁恩点开通讯录，果然就看见了一列下来的红色未接号码。
他保存了这个号码，并也备注了“小D”。
小D：加一下私人联系方式？有welink吗？
似乎要趁现在把祁恩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加上似的。
祁恩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有没有welink这个软件，但他没找到。
还是小猫提醒了他。
机械猫爪往他的手机屏幕上敲了敲，叩叩两声。
那是个叫“微联”的软件。
他的脑袋有点晕，不知道是因为没吹干头发，还是这个软件又让他想起什么事情了。
祁恩按了按太阳穴，点开了这个软件。
微联和LMA的内部通讯软件差不多，但是功能比较丰富。
不用小猫提醒，他自然而然地就会操作。
只是之前记不起来自己到底会不会而已。
祁恩把自己的二维码保存下来，发给了小D。
在等小D发送好友申请的这段时间里，祁恩翻着自己的联系人列表。
可是这里面干净得很，一个好友都没有。
此时，一个好友申请也弹了出来。
“D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而下面的框框里，显示着对方的备注内容：
“我是代慕。”
这是小D的真名吗？真好听。
祁恩点了通过。
和祁恩干干净净的列表和朋友圈不同，代慕的朋友圈很丰富。
都是去各个地方旅游的照片，不过这些旅游的照片都是一批一批地发，一看就知道是休假的时候去的。
剩下占比最多的，就是和祁恩有关的内容了。
“他怎么发出去了啊……”
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祁恩的照片，其中还有和祁恩的聊天截图。
是祁恩给他发照片，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聊天截图。
而代慕的文案是：
喜欢。
祁恩有点脸红。
下方的好友评论祁恩也能看到，是代慕那边的朋友。
K：？
K：我也有。
K：看我发的。
这个K应该就是开星文吧。
还有一个人祁恩不认识。
S：喜欢男的？
祁恩被整得有点不会了，伸手指扣了扣脸，继续往下看了看。
嗯，都是直播间的切片，截图。
还有代慕的miro账户余额。
好多0。
祁恩看了看小猫，“我的负责人是我的粉丝哦。”
[嗯呢。]
显然，小猫也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就在祁恩苦恼着要怎么和代慕开启话题才不会显得尴尬呢，结果，下一秒，他就看不到代慕的朋友圈了。
[他屏蔽你了。]
“可我已经全都看完了啊。”
“那我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代慕这时候给他发来了好几个文档。
小D：和网站上的资料比起来，这里的更全。
小D：我已经分类整理过了，你先看看，不清楚的或有其他想知道的再问我。
小D：重要的内容我都给你做了标记，那些是重点要记下来的，剩下的看看就好。
enn：谢谢小D。
小D：以后工作上的内容在小黑盒里说，小黑盒就是LMA共用通讯软件的别称，其他的生活上的事情在微联上聊就好。
enn：意思是，我可以找你聊天吗？
小D：可以。
小D：我看到就会回复，没回复就是在忙。
小D：有急事的话，还是在小黑盒上找我好一点。
enn：好的小D。
小D：可以叫我哥哥吗。
enn：小D哥哥。
小D：……
enn：小D我先去看资料了。
小D：很晚了，不先休息？
祁恩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了。
但他一点也不困。
要是不看十亿的资料，他睡不着。
enn：我一会看完了就睡。
小D：晚安。
祁恩躺在沙发上，双腿抬起，搭在沙发背和墙上，脖子正好垫着沙发边缘，脑袋往后垂了下去。
他点开代慕发来的文档，其中一个是“基础信息”。
手机屏幕比较小，对方的证件照在资料表格的右上角，不放大看不清楚。
他先是看向对方的名字——
程寻。
[眼镜]
完了，连称呼也变小D了
彻底与大猛一的愿望无缘了。
你们只能是好诡秘，不能是一对啊。
0和0是不能在一起的，为了对方的□□着想，小D宝宝你放弃做恩恩宝宝的1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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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原来他就是程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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