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有点多，祁恩便一路拉着程寻来到角落的接待休息区。
“怎么不上去，不是要迟到了吗？”
程寻插着一边兜，歪了歪头，看着祁恩问道。
“我应该记错了吧，应该不是五楼，让我想一想，不要说话……”
祁恩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面。
他站在这个位置，代慕应该能看到他吧。
然后呢，祁恩也不知道。
要是代慕能告诉他该怎么做就好了。
让程寻不说话，他还真就不说话了。
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绞尽脑汁的祁恩。
过了一会，程寻还是看不下去，开口道：“要不打电话给要你送东西的那个人？”
“我没有他的电话……”
“平台上呢，他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吗？”
“没有……算了，我还是不送了吧。”
程寻没忍住笑意，音调上扬，“你要逃单吗。”
“嗯……”
祁恩抿了抿唇，走出了交易所。
程寻也跟在他的身后出来。
“逃单的话会怎么样？”程寻问。
“会，拉黑吧……？”祁恩不太确定地说。
程寻：“那你以后就不能接跑腿的单子了。”
“是的。”祁恩点头。
“你不用上平台退单吗，还是等订单超时，等平台自动处理？”
祁恩“嗯”了一声，免得程寻继续问，他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工作完了吗？”
“工作结束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那你快回酒店休息吧。”
程寻又笑了一下。
·
“老板，你刚刚去哪了，我没找到你。”
陈总助开着车在交易所门口等了好一会，他站在车边，看到从交易所出来的程寻，迎了上去。
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低着脑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鞋子可能比较便宜，鞋底很硬，走在地上啪嗒啪嗒的。
只给他们留下一个倔强又赌气的背影。
“咦？”，陈总助推了推眼镜，“那个人是主播恩恩酱吗？他怎么也在这里。”
“跟上，看看他要去哪里。”程寻看了那背影一会，直到祁恩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他才上车，“他好像被人利用了。”
“恩恩酱他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吗，他被骗了吧。是他的那些‘朋友们’吧。那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他好像很信任他的那些朋友，直接说的话，他会讨厌我。”
陈总助抓着方向盘的手都抖了抖，“这样啊……”
·
祁恩现在的心跳得比刚才还快。
他越走越快，踉踉跄跄，还好几次差点被地砖绊倒。
“别怕。”代慕安慰的话语从耳机里传出来，稍微让祁恩冷静了一点。
祁恩还在为自己找补，“我不是怕，我刚才差点被他发现的时候都没怕的，现在就是有点担心而已。”
代慕：“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很聪明。”
祁恩深呼吸着，在忙碌的，形单影只的人群里穿梭着。
“我现在来找你汇合，你找一个地方等我。”代慕那边响起收东西的声音。
“好。”
“不对——”代慕的声音比平常高了两个度。
祁恩紧张起来，一时间，脚步又乱了。
“他在跟踪你。”
祁恩下意识地就想回头看，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把枪收进袖口，戴好帽子，然后双手放在身前，紧握在一起，而手臂内侧就是卡在臂环的手枪。
他小声地默念着：“当被反跟踪的时候，要保持冷静，控制微表情……然后、后通过周围的橱窗或者广告牌，利用反光确认目标位置，有无同伙……”
“那个开车的是不是他啊，我好像看到了……同伙是小助……”
“没事的没事的，他们开车，我走路，我很有优势的……第二点是，制造合理消失点，突然加速拐进视线盲区，利用身边的资源便装……”
祁恩拉开自己的上衣，但只是拉到小腹附近，就停下了。
皮肤接触到空气的感觉，使他小腹紧了紧。
他感到周围的路人注意到他了。
祁恩又快速地把衣服拉好。
不行啊，他还做不到当众脱衣服，而且其他的杀手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在人多的地方换装的？
他只是拉个拉链而已，就有人看过来了……
“这个变装的办法还是算了，第三个方法是，制造混乱……”
祁恩打开手机前置，调整着角度，看着身后不远处那辆缓缓跟近的汽车，收起了手机。
他提了速，拐进了右边的步行街。
汽车不能开进步行街。
即使车子没有跟过来，他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仍旧利用前置摄像头观察着后方。
那辆黑车的车门打开了。
祁恩果断收好手机，加速跑进了前方围观街头表演的人群。
等程寻跟过来，站在祁恩之前站过的位置上时，周围已经没了祁恩的身影了。
陈总助把车甩在路边，也跑了过来，微微喘气，问道：“人呢？”
“跟丢了。”
“是不是恩恩酱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了？”
程寻沉默了一会，视线在前方的街头表演停留了一会。
“走吧。”他率先转身离去。
·
回酒店的路上，祁恩一直没敢说话。
他拿回自己的砖头手机，点开和陈总助的聊天框。
后来陈总助在附近没找到“酱酱”的时候，还拍了个周围的视频问了。
陈总助：酱酱，你在哪里啊，我都看不到你，你到了吗？
隔了五分钟，代慕才替他回复。
小甜果酱：[视频]
小甜果酱：我在这里
小甜果酱：为什么这个地方跟你那里不一样，不是交易所吗
陈总助：啊，酱酱你是不是去错地方了，我在A1-981区啊。
小甜果酱：我在A1-1089o(╥﹏╥)o
陈总助：那怎么办啊宝宝……
[对方已撤回此消息]
陈总助：那怎么办啊酱酱……
小甜果酱：。
陈总助：酱酱你怎么发一个。
小甜果酱：那我下次再去找你吧
陈总助：好哦，对不起酱酱，是我一开始没有跟你说清楚，下次我去哪里一定会跟你说的o(╥﹏╥)o
祁恩翻完了他们的聊天记录。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以后陈总助更加事无巨细地向他报备了。
对祁恩来说，这真是个好事。
如果没有代慕发的那些话，陈总助可能都不会这样。
祁恩想跟代慕说声谢谢，但看着正在开车的代慕好一会，又觉得还是不要说了。
他把勒得紧紧的安全带扯松了一点，开始用钓鱼一号和二号给他们发消息。
·
车上，陈总助手机响了。
小甜果酱：你们公司有宿舍吗？
陈总助：怎么可能呜呜呜，要是公司有宿舍，我以后一定不抱怨老板了
程寻也坐进了后排，见陈总助连驾驶座的车门都没关，而是在看手机，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不是工作，是一点私人的事情。”
陈总助把手机收起来，准备开车。
此时，程寻的手机也响了。
嗯嗯：跟踪别人是不好的行为哦。
程寻没忍住，轻笑了一下。
引得陈总助往后看来。
程寻抬眼，对上他好奇的眼神。
陈总助连忙清了清嗓子，收回眼神，系自己的安全带了。
程寻在对话框中删删减减，从“我担心你”，变成“你怎么知道的”，又变成了“要懂得筛选朋友”。
发出去后，又觉得这句话看起来管教味太重。
想撤回，但想想还是算了。
真撤回就显得太小气了。
·
祁恩捣鼓手机发完消息后，就一直在观察着代慕的脸色。
脸上的视线存在感太明显了，代慕想注意不到都不行。
可当他抽空看去的时候，祁恩又迅速地转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代慕：……
此时祁恩收到了程寻的回复。
榜一：要懂得筛选朋友。
祁恩：……
他又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代慕，鼓了鼓腮帮子，不太服气地回复程寻——
他比你好多了。
程寻很快地发来了消息。
榜一：他是谁？
祁恩又不傻，当然不会被程寻套话。
他选择已读不回。
·
回到酒店。
代慕：“恩恩——”
祁恩先一步走进房间，关上门。
可他忘了代慕是跟他住一间房的了。
祁恩又把门打开，看也没看代慕，就低着头往里走。
因为没看路，差点撞到了桌脚。
代慕把他拉住。
祁恩回头，别别扭扭地对他说道：“谢谢你。”
代慕蹙眉，有点不安：“你怎么了？从回来到现在就一直不太对劲。”
祁恩眼神游移，嘟着嘴巴狡辩道：“没有啊。”
“还说没有……”，代慕问道，“是不是程寻对你做什么了？他欺负你了？”
在路上的时候，代慕都没时间看监视器，拿了车之后也是往祁恩的位置赶去，因此不知道祁恩在甩开程寻的路上都遇到了什么。
祁恩：“没有……”
代慕：“那就是别人欺负你了？”
祁恩：“不是，唉……那个，我还是先去洗澡吧。”
代慕：“不准去。”
代慕也没多用力拉他，刚才抓着他的手腕就是松松地搭在上面而已。
祁恩还真就不去了。
祁恩想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
他抿了抿唇，吸了一口气，“那个，我的任务失败了……”
“我知道啊。”
“还差点暴露身份……”
“这不是没暴露吗，他蠢蠢的，根本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他蠢蠢的吗？他真的没看出来我是杀手？”
“没有，我感觉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面了……”代慕回想起程寻那深沉的眼神，看向祁恩的目光就多了一份担忧。
该不会，到时候任务完不成，还要把恩恩赔出去吧。
祁恩越来越觉得代慕很聪明，什么都知道。
“那小D你不怪我吗？”
“不怪啊。”代慕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啊。”
“因为我之前看到你和S吵架，吵得超级凶。”
代慕转移话题，“哦，那也是分人的。好了，先去休息吧，今天幸苦了。”
祁恩洗完澡侧躺在床上，浴室响起代慕洗澡的声音。
他拿着砖头，看着陈总助给自己发来的一堆消息。
陈总助：今天又看见老板的小蜜了，老板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甜果酱：然后呢？
陈总助：就是在我去找你那个时间。
陈总助：他们两个好像闹矛盾了吧，小蜜抛下老板走了，老板也不赶紧追上去哄人，可能是个钢铁直男吧。等到都要看不见小蜜的人影了，老板才突然醒悟，开始追妻。后来还是没找到。
陈总助：老板还说，小蜜身边的朋友的一些事情。
小甜果酱：怎么说的？
陈总助：他觉得小蜜身边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怕带坏了小蜜吧。
陈总助：老板还说了一句，我到现在还忘不了的话。不行不行，一想到那句话，我就浑身难受，我感觉我的老板都不是我老板了，果然，恋爱中的人就是会变得很肉麻……
小甜果酱：什么话？
陈总助：我就记得后半句[捂嘴笑]
陈总助：他会讨厌我~
祁恩一抖，仿佛触电般，“咻”地一下就把手机扔了出去。
躺在床边边的无辜的手机有震了两下，祁恩扭着身子蹭过去，拿起来一看。
陈总助：唉，酱酱你现在在B区还是A1区啊？我们明天就要回公司了，今晚睡几个小时，然后凌晨开车回S区。再休息一会，就正好上班了。
祁恩立马坐起来，摁着键盘回复。
小甜果酱：这么快？
陈总助：是啊，因为明天老板的朋友要过来。
祁恩没看到陈总助发的这句话，他把手机放床上，就小跑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
“小D，机会来了！”
“十亿他明天就会回S区，我再试一次吧，枪一次都没有开过呢！”
·
代慕穿着浴袍，顶着一身从浴室带出来的混着花香沐浴露的水汽，和祁恩坐在床上。
他盘着腿，祁恩叠着腿侧坐着，两人面对面，帮对方擦着头发。
祁恩双手放在代慕的脸侧，托起他的脸，认真地说道：“你还没说去不去呢。他要回公司了，这是个好机会啊，而且我之前也去过一次他那边，我有经验了，一定会更顺利的。”
感觉，祁恩是因为今天的失败，所以着急着想证明自己。
代慕：“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祁恩的眼神亮晶晶的，“就是，用枪打他啊。”一说到枪，就好像说到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
但其实恩恩啊，枪并不是万能的，这玩意上限高下限也低，再厉害的武器，到不同的人手里发挥的效果都是不同的。
有的人拿着枪能一穿三，有的人能自己把自己误伤。
但代慕没忍心说实话。
他给祁恩定制的枪也是考虑到了祁恩的身体素质原因，好上手，威力也是在本身体型的限制下做到了最好的。
代慕选了个其他办法：“在S区那种地方用枪不太合适，容易引起骚乱。”
“啊那怎么办呀。”
“有个办法，更简单。”
祁恩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还隐隐透出些崇拜。
他很享受被祁恩这么看的感觉，除了他，也没别人能被恩恩用这种眼神看着了吧。
代慕把半湿半干的毛巾裹在祁恩的脑袋上，绕着祁恩的脸包住，“恩恩你是一个小寿司。”
祁恩隔着毛巾挠了挠有点痒的头发。
又忽地以为这是什么暗号，遂问道：“寿司？”
代慕神神秘秘地微笑着：“先睡觉吧，明天早上醒来你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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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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