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兰萨帝国的教育制度有点特殊，它遵循的是从12岁开始的6年军事化义务教育，而因为无法对6-12岁这个孩童开始快速发育但还未正式进入青春期的幼年阶段强制安排体能训练，所以又通融地许可了小学私教的合法存在。
这意味着在十二岁进入社会的公共AB或OB初中之前，家长们需自寻私人组织的小学或自费聘请家教。
本有条件私教的柳家自然是请了私教。
作为身处高位的军方家属，这栋平时只有两个孩子居住的偏远房子所处的地区和自身的设计自然做到了完备的安保系统，所以在家私教的安全性定是要比私人组织的小学要高的。
况且柳一执意要求在家私教，在小事上没道理不顺她意的柳纹二人便很自然地请来了退役的旧交担任老师。
是照顾，也是指导。
从三岁那场事故开始，柳一对自我身体的塑造锻炼有着种近乎自虐的偏执，偏偏自己没有分毫自觉。
继续下去一定会坏掉的。一边注视着的柳纹如是想到。
……可以坏掉，但是不能是因为这个。
——那也太讽刺了。
“……指导她，直到她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做尽力而为。”
“至少教会她认清什么是beta。”
难得正色的柳家家主双手交合抵住下颚，她说到这里不自觉皱起了眉。
不知是不是因为眼前是曾经的旧人，湛蓝的双眸里此刻竟如此浅显地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情绪。
不过脸上那种难为的表情只需要展示几秒足矣，她不刻便重展昔日温和的笑容。
“麻烦你了，林梓。林秋说你可能会有办法。”
“……行啊。”
显示屏里咬着酒碗的女人眯了眯眼，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但是她的神色凶狠得让这位一向儒雅的beta没能在第一时间结束通话。
“既然你把她交给我了，作为交换……”
酒后的脸颊泛起艳色的潮红，但女人的眼睛看上去却十分清明，甚至闪烁着狩猎时堪才见到的凶光。
她舔舔唇角，扯出一个略带凶残的笑容。
“——什么时候让我揍你一顿？”
36.
林梓，退役军人，与柳纹和其妻林秋为同期，是难得达到了军衔为少将的女性beta。
同时因为是林秋的小姑，所以与他们二人从学生时代开始便成了三角组合，直到现在也保持着名利场上难得可贵的真挚友谊。
一方面是因为林梓自己由于身体原因结束了军营生活，成为失去实权的名誉少将，根本不可能有利益上的冲突，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三人交往的岁月太长太长。
平日里因着其他两人结为夫妻自成阵营的缘故，林梓在小事上无所谓的性格也无心本着长辈的姿态在某些与他们不和的观点上争执什么。
尽管，严格意义上是与柳纹不和。
……因为林秋那个‘柳纹说什么都对’的性格根本没法交流。
所以也一直以来和平相处。
37.
——但这并不代表林梓就赞同他们两人的教育方式。
38.
特别是当她看见柳一的第一眼，她就万分确信拿着刚到手的人情去换与对方打一架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我要修改下之前和你说好的约定。”
眼角留疤的女人看了不远处端正坐好的孩童一眼，挑了挑唇，声音放轻像是在压抑什么。
“？”一边带她来的柳纹配合地表现了自己的疑惑。
“现在……不，还是等会面后吧。”林梓有些手痒地抬起手，却忍耐地放下。
她动作稍微加重，挤开了同时站在门口的友人，然后自己抬步进门，并将对方关在门外。
“等我会面完后就来揍你。”
三B组中武力值最高的林梓扯了扯唇，在房间内与她面对面对视一眼后便毫不犹豫地以手贴缝将门合上。
门将合上时没发出一点声音。大概是在担心柳一会受什么声音刺激，硬生生压下摔门的动作。
又不是什么易碎的玻璃。
柳纹心里有些好笑，然而脸上却不觉失了笑意。
眼前红棕发的女人啧了一声，眉眼间有些恼怒。
她还是没能忍住地低骂一声。
“——做你俩的孩子真是遭罪受。”
“……”
她怔愣了一下，门在她眼前愤愤关上，强烈的气流擦过鼻尖。
不合时宜，但却下意识露出笑容。一秒，又窘迫似的掩饰过去。
“遭罪受吗……”嘟囔，“我还觉得我能做个好父亲呢？”
平时习惯扬起的圆滑弧度仍在唇边，依旧说出调笑的话，眼里的光却是带着一点茫然的。
反过身背靠在门上，回想着方才女人忍无可忍的口吻。
她抬手摸了摸罕见没保持住微笑的唇角，然后兜住了欲出口的叹息。
摸出了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啧。但她没有皱眉。
“这绝对不是你的错，柳纹。”
不远处走来的林秋看着她的眼睛里蕴着淡淡的忧伤。
她捧住柳纹的脸，虔诚地吻了吻她的鬓发。
“我们终究是浅薄的人类，身在局中，有些事情我们注定不能预见。”
有些话无法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但说出口又能怎么样呢。
发生的终究是发生了，没有第二种走向。
“没事~！可靠的成年人可是会直面一切困难的。”
已重新恢复原貌的柳纹止住她的话。她朝妻子一笑，语气调笑。
她侧首背光，一只眼睛隐于阴影里。
湛蓝色的眸光被沉淀沙砾，徒生颓淡的花。
已是中将的beta语气里是磨灭不去的、与生俱来的温情笑意。
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
“拜托~好好信任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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