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总算不用再看到那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脸，林梓的心情稍稍好上不少。
——然后再在目光触及沙发上端坐着的柳一时低落下来。
40.
距离三岁就算已经两年的柳一严格意义上还处于抱恙的状态，但起码面上看起来是健康的，甚至都被极好的伙食硬生生堆出了点婴儿肥。
……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孩子身上的不协调。
那种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来源于那周身压抑的气质、墨蓝的过于沉寂的眼神、或是别的什么。
就像是引线末端静谧燃烧的炸弹，不知时间不知威力，唯一确定的只有：她一定会在某个时机迸发巨大威力，以决绝的姿态与一切她想要毁灭的一同坠入地狱。
明明在柳纹给的监控视频里……与她弟弟交流时看着还算放松啊……是因为生人而变得防备起来了吗？
林梓心里苦笑，但姿态中并未显露一丝可能的不耐。
她小心翼翼地踏出不大不小的脚步声，放轻呼吸，弓着腰靠近，这就像你在接近一只野猫崽时，必须要双手平摊明示无害，以表友好。
一点点移动到她面前一米的距离，直到对方脸上明显有波动时才停下。
“我叫林梓，是你母亲的小姑，也是你以后五年的家庭教师。”
四十岁出头的beta正值青春，面貌很是年轻，只不过从眼角的疤痕和明显是晒伤留下的暗色皮肤中看得出经历过硝烟。但搭配上柔和下来的眉眼却是予人一种无言的安全感。
“柳家长女柳依在此……向您问好，阁下。”
有着近墨色双眼的长发孩童从沙发上站起，稚嫩的声线没什么情绪地从口里发出。
非常得体的问候语。非常官方。如果不看表情的话，遣词和某个混蛋在官场上的如出一辙。
“……”有些笑不出来。
柳纹你个傻X。
说好有了陪伴的小孩子就会自然康复的呢？
……
居然还信了的我也真是#&@*——
林梓张了张唇，有一瞬失语。
就算从二子来这里的时间算起——也已经两年了啊。
两年！
……就算再没时间也不可能注意不到的吧？！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
——不知道是在对那对便宜父母说还是在对迟迟未出现的自己。
……她也是自己仅存的孙辈啊。
41.
真是讽刺，想要照顾小辈却无能为力的自己和明明有着足够能力和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却放任旁观的父母。
“我是你的家人，就像你的父母、不、就像你的弟弟一样，我们以后会生活在一起。”
她无比庆幸先前了解过柳纹将二子托付给长女教导这件事，不然她都难以说出这番话。
“我会竭尽全力地教导你、让你变强——”
她敏锐地发觉柳一的眼睛动了动，这足以成为她继续说下去的动力。
林梓强调道，“当然，是让你在合理意义上变得强大——”
“所以，请你先试着相信我好吗？起码作为与你永远没有利益冲突的长辈，我不会对你的身体有所不利。”
女人的短发在未遮挡的阳光下红得耀眼，她缓慢地伸手，掌心朝上。
她的目光恳切，看着规矩站着的幼童，有些紧张。
柳一微微扬起脸，稚嫩的面孔寡淡到没有生气。幽蓝色的眼珠里好像有无机质的死水凝固成冰。
她漠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双红痕满布却依旧柔软的小手，即使增强体能训练也无法得到更多进步。再看了看对面的女人摊开的手，上面有几处薄薄的、粗糙的茧，是她梦寐以求的力量。
眨了眨眼，眼里像是磨墨般终于泛出油光，润泽干涸。
她直视对方的眼，以一种轻易、而孤注一掷的姿态，将全部的两只手在她的掌心放下。
“如果您能兑现的话，”
属于孩童的音色清脆却无波无澜，但林梓却依旧能发觉到放在自己掌心的那一双小手蜷缩起来，半悬空地隔开隐隐的颤抖。
“——如果您能兑现的话。”
“——请求您，老师。”
冰封的湖泊细微地龟裂，平静扩开涟漪。
然后一圈、一圈……再度平息。
42.
投资项目出现了新的选项。
……有待观察。
43.
因为柳一的选择，柳榑也同样选择了家庭私教，知晓的柳纹夫妇仅置之一笑，因为原因根本不需要猜测便知道与长女有关。
“在家也不一定能说上话哦？”正在处理出行文件的柳纹将手里的事务拿给了一边的林秋，随即枕在她肩上歪头打量着眼前的幼子。
遗传自母系的金发和她的湛蓝眼，尚且稚嫩的面容则是集结了双方的优点。
只不过幼子的瞳色是更偏向自己的天空蓝，比之长女偏向林秋的墨蓝色眼更为明澈。
柳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一边整理文件的林秋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发梢。
坐在办公桌后的beta神色也柔和下来，脸上的表情却在目光扫过桌前金发蓝眼的二子时变得有些好笑。
面前正在请求着的柳榑眼里的艳羡明明都快要溢出来了，却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不是因为长姐而是为了更好的安全和教育。
啊啦，真的很好笑啊。
……明明理由就是为了姐姐，还这么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
明明看见他们的相处方式羡慕都遮不住了不是吗。
虽说一开始放到柳一身边就是为了让她更好把握这柄幼弱时期的利刃……但这么交集下去，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情也说不定呢。
女人又打了个哈欠，“既然想要达到我和你母亲的相处模式，那就必须要好好学习呀。”
她意味深长地点了点柳榑的额头，隔着空气。
不需要柳榑的再三请求，柳纹可有可无地同意了。
嘛，反正当时留下柳榑的根本目的是为了长女，即使柳一对待他的态度温和得有些出乎意料，但初衷总归是不变的。
不过。是alpha也够用，但是beta的话效果可能更好一点啊……
眼瞧着林秋手里、原属于她的事务被处理完毕，柳纹好心情地揉了揉柳榑的脑袋。
对于可能存在的戏码而言——只不过是变成地狱模式罢了。
……嘛，反正不是她需要去烦恼姐弟间的相处问题。
她悠悠地想着，却只轻笑着与林秋商讨着出行的事宜。
没用的话就当作让长女适应alpha的工具好了，反正到时候作为alpha，废物利用的时候总会有点用处的。
……毕竟是alpha呢。
微笑着的beta如是想到。
既然不是beta，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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