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沉,天空沒有一絲星光,厚重的雲層像是壓住了整片大地。鄉間小道靜悄悄的,只有風聲輕輕刮過乾枯的樹枝。
在一處偏僻的農家院落裡,雞棚裡偶爾傳來幾聲困倦的雞鳴。屋內,木床上夫妻二人與孩子都睡得正沉。
忽然——
「咚!咚!咚!」
劇烈的敲門聲驟然響起,夜的寂靜被撕裂。屋內的男主人猛地驚醒,心臟猛烈跳動,耳邊還回盪著那沉重的敲擊聲。他慌忙坐起,揉了揉眼睛,抬頭看見妻子與孩子也都被驚擾,神情驚慌。
「是誰?」男主人低聲喃喃,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他迅速起身,伸手去按牆上的電燈開關。隨著「啪」的一聲,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
他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顫顫巍巍地拉開木門。外頭冷風撲面,空無一人。院子裡靜得出奇,連隻貓狗都沒有。他愣了愣,緊張地探頭向外看,什麼異樣也沒發現。
「可能是風……」他強行安慰自己,關上門,鎖好,再度回到屋裡。
然而,他剛躺下不久,那敲門聲又響起。
「咚!咚!咚!」
聲音比先前更急促、更沉重,像是有人故意要將門震裂。男主人咬牙,心裡卻冒出一股寒意。他再次打開門,外面依舊空無一人,風聲低鳴,黑暗無邊。
回到屋裡,他渾身都是冷汗。就在他喘息之際,耳邊忽然響起「啪嗒」一聲。電燈的開關似乎被人拉動,燈光瞬間熄滅,整個屋子陷入黑暗。
「誰!」男主人猛然轉頭,大聲喝問,可聲音在黑暗裡顯得格外無力。妻子緊緊抱住孩子,臉色蒼白,孩子小聲哭泣。
幾秒後,開關又響起「啪嗒」聲,燈光倏地重新亮起。可是——開關的位置並沒有人碰,繩索依舊垂掛在原處。
男主人的心臟揪緊,頭皮發麻,呼吸急促。他飛快跑回臥室,緊緊抱住妻子與孩子,努力壓抑著顫抖的聲音:「別怕,別怕……」
然而,更驚駭的情景接踵而至。臥室的門忽然「嘎吱」一聲被推開,接著又「砰」的一聲關上。接著,它開始反覆開合,像是有人故意作弄——開、關、開、關,每一次聲響都在眾人的心頭重重敲擊。
「啊!」妻子忍不住尖叫,孩子哭得更大聲。男主人渾身僵硬,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他咬緊牙關,死死把家人護在懷裡,心中卻浮出一個念頭:這屋子,真的鬧鬼了……
就這樣,他們一家人戰戰兢兢,捱過了漫長的一夜。直到清晨,天色微亮,雞鳴聲再度響起,門窗才徹底安靜下來。他們終於鼓起勇氣離開屋子,在外頭待到太陽升起,才回到家裡。
第二晚,情況如出一轍。仍然是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忽明忽暗的燈光、無人觸碰卻自動開合的房門。男主人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仍被驚嚇得臉色發白。妻子嚇得夜裡不敢合眼,孩子哭喊著要回城裡去。
第三夜,恐怖的場景再次上演。連續三天,這無形的「鬼」從未現身,卻不斷攪亂他們的生活。
男主人終於撐不住了。他在白天走到村口,找到一位經驗豐富的祭司,眼神焦急而懇切。
「祭司大人,求你幫幫我。」男主人雙手合十,聲音顫抖,「我們家已經連續三天鬧鬼了!半夜有人敲門,燈自己開開關關,房門自己動,嚇得全家不敢睡覺!」
祭司眯起眼,沉聲問:「那鬼有傷人嗎?有動手打你們,還是要奪命的樣子嗎?」
男主人連連搖頭,額頭冷汗直冒:「沒有!它沒打我們,也沒殺人,就是……就是不停折騰,嚇得我們全家心驚膽顫!」
祭司沉吟片刻,緩緩道:「這樣看來,那鬼只是騷擾,沒有真正加害。或許有它的原因,不過既然你們心中已生恐懼,我會準備法器,今晚去你家驅趕它。」
男主人眼神一亮,急忙彎腰行禮,聲音帶著顫音:「多謝祭司大人!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們一家人啊!」
他心裡清楚,這幾夜的驚魂已經讓妻子和孩子快要崩潰,再拖下去,他自己也難保能挺住。這個夜晚,他終於看見了一絲希望。
夜幕再度降臨,烏雲壓頂,空氣裡似乎飄散著不祥的寒意。農家小院裡,男主人帶著妻子和孩子,站在一旁,忐忑地看著來到院中的祭司。
祭司身穿深色長袍,腰間繫著皮帶。他帶來了一整套用具:一張木桌,桌上鋪開亞麻布,上頭擺放著燭台、聖水瓶、一冊厚重的書卷,以及幾枝乾枯的香草。四角還插著蠟燭,點燃後散發著淡淡的松香氣息,火光搖曳不定。
祭司在開始前,低聲誦讀著古老的祈禱文,手指輕輕劃過空氣,像是在描繪某種神聖的符號。隨後,他將聖水灑在四周,聲音沉穩而莊嚴:
「神啊,願祢的光明照破這黑暗的力量,願這屋宇被潔淨,凡惡靈不得留存。」
農家院的一家人緊緊依偎在一起,神情緊張又帶著希望。男主人心裡反覆安慰自己:只要祭司在,就能驅走這可怕的鬼魅。
蠟燭的火焰忽明忽暗,像是隨著祭司的咒文節奏顫抖。隨著儀式進行,屋內氣氛愈發壓抑。妻子與孩子緊張得不敢出聲,唯有祭司低沉的吟誦迴盪在屋裡。
當祭司走到儀式的中段,他雙手高舉法器,正準備做最後的祈禱,忽然——
「嗡!」
一聲刺耳的破空聲劃過夜空,一把鋤頭竟從黑暗的角落裡凌空飛起,筆直衝向祭司!
「什麼——?」祭司瞪大眼睛,身形猛地一偏,勉強避開。鋤頭帶著冷冽的勁風從他耳邊掠過,重重砸在牆壁上。
屋內瞬間亂成一團,史密斯一家人驚恐尖叫。
鋤頭並沒有停下。它竟自行飛起,再度朝祭司襲來!
祭司滿頭冷汗,眼神裡浮現出從未有過的驚懼。他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景象,急忙揮動手中的法器,大聲誦讀祈禱文,試圖壓制那股不明的力量。
「退去!你不得在此——」
話音未落,鋤頭再度疾馳而來。祭司連續閃避數次,衣袖被擦破,呼吸急促如同拉響的風箱。
最終,力竭的他沒能再閃過最後一次攻擊。鋤頭帶著沉重的力道猛然劈下,砸在他身上。
「啊——!」
短促的慘叫在夜裡戛然而止。
屋內的燭火隨後熄滅,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後,妻子首先尖聲喊叫,抱著孩子衝向門口。史密斯拉著她們,顧不得回頭,拼命奔出這座詭異的屋子。村裡人聽見動靜,遠遠望見他們一家人淒厲的叫喊與倉皇的背影。
當夜,無人再敢踏進那座院落。
天亮後,太陽微弱的光線灑下,村中已經流傳著昨夜的恐怖消息。祭司驟然橫死的傳聞像風一樣傳開,人人都心驚膽戰,誰也不敢靠近。
這時,一輛來自皇宮的蒸汽汽車緩緩駛入村子。兩名侍從下車,步伐穩健,來到史密斯的面前。
「您是這座宅子的主人——史密斯先生嗎?」其中一名侍從開口,語氣客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男主人臉色蒼白,點了點頭,聲音帶著抑不住的顫抖:「是的。這房子……昨晚你們或許也聽說了,鬧鬼……還奪了祭司的命。」
侍從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微微一笑,語調鎮定:「我們知道。但宮裡的祭司們有他們的方法,不會讓這些東西再作祟。若您願意將這片房屋與土地賣給皇宮,您一家就能徹底擺脫這場災禍。」
史密斯愣住,心中又驚又疑:「可這裡……真的能住人嗎?」
另一名侍從微微欠身,語氣誠懇:「史密斯先生,請放心。宮廷有專門的辦法處理這種事情,您不必再承擔恐懼。只要您同意,這地方交給我們就好。」
史密斯沉默許久,腦海裡閃過妻子蒼白的臉、孩子哭喊的聲音,以及昨夜那柄致命的鋤頭。他終於重重嘆息一聲,低下頭:「既然如此……我願意賣。」
侍從立刻取出契約,簡單而直接。價格非常低,但史密斯顯然無心再計較。他顫抖著手在紙上簽下名字。
「史密斯先生,」侍從收好契約,語氣依舊恭敬,「從今天起,這房屋與土地已屬於皇宮。您與家人再無後顧之憂。」
史密斯看著簽好字的契約,心裡空落落的,卻也鬆了一口氣。他知道,這片土地再也不屬於自己,但至少,他和家人可以遠離這詭異的夜晚。
又是一個漆黑的夜晚,月亮隱沒在厚重的雲層之後,村子裡靜得出奇。白日裡的流言蜚語仍在回盪,大家都在傳說這座農家鬧鬼,祭司都喪了命。如今,幾乎沒有人敢靠近這片屋舍,但皇宮的命令已經下來,於是眾人只能遠遠觀望。
這時,哈拉達·艾娜出現了。她的裝束與村人所熟悉的完全不同:上身一件白色長袖上衣,下身紅色高腰長裙,雙腿套著白色厚襪,腳踏木底鞋。這是神廟女的打扮,象徵著神聖與莊嚴。
圍觀的人不多,但所有人都因這新奇的服飾而低聲議論。
「妳看過這樣的衣服嗎?」
「沒有……像是什麼古老的祭服。」
「她是來驅鬼的吧?」
眾人的眼神中,有懷疑,也有敬畏。
艾娜面色沉穩,不慌不忙。她站在院中,微微閉上眼,隨後以低沉的聲音開始唱出一段誰也聽不懂的歌。旋律古怪而悠長,伴隨著她的舞步,像是在呼喚某種古老的力量。
她的手裡,握著一根奇特的法器——「奧沃努薩」。那是一根木棍,頂端綁著數條純白的布條,隨著她的揮舞在空氣中劃出一道道白光。
歌聲回盪之時,空氣中忽然響起「嗡」的一聲。那柄曾奪走祭司性命的鋤頭,再度凌空而起,帶著狠勁直衝艾娜。
圍觀的人群發出驚呼,有人忍不住往後退。
然而艾娜臉上沒有一絲慌亂,她胸有成竹地站立不動,忽然大喝一聲:「阿庫琉烏——塔伊薩安!」(惡鬼——離開!)
那聲音沉而有力,似乎帶著震懾的力量。
只見鋤頭在半空中猛然一震,仿佛被一股無形之力推開,生生倒退數步,最後「啪」的一聲掉落在地。
人群一片嘩然。
艾娜舉起「奧沃努薩」,對著地上的鋤頭連連揮舞,布條飄動如白蛇般舞動,帶著某種威嚴。她神情凝重,開口道:「這惡鬼尚未徹底消滅,還在暗中徘徊。」
話音未落,只見空中逐漸浮現出一個詭異的身影,那是一個稻草人,身披破舊布條,頭上罩著一個奇怪的布製面具。它身形歪斜,卻猛然撲向艾娜。
眾人嚇得四散,但艾娜依舊不慌不忙,再次高聲呼喊:「阿庫琉烏——塔伊薩安!」
聲音一出,稻草人的腦袋猛地滾落,咚咚滾到一旁,空心的面具發出詭異的聲響。艾娜揮手一指,腦袋與身軀先後燃起火焰,火光在黑夜中熊熊燃燒,將那邪物徹底吞沒。
火焰熄滅後,院中恢復了寂靜。艾娜平靜地宣布:「惡鬼已被消滅,準備進行最後的淨化。」
眾人面面相覷,先是驚訝,後是鬆了一口氣,紛紛低聲議論。
「真的沒了嗎……」
「她……真的把鬼打敗了!」
艾娜轉身,與侍從一同走進屋內。圍觀的人群逐漸散去,帶著敬畏與難以置信的神情。
屋內,空氣仍帶著淡淡的焦味。艾娜剛踏入客廳,突然,空間微微扭曲,一道身影憑空顯現。
諸葛梁站在那裡,嘴角掛著自信的笑容。
「怎麼樣?」他語氣帶著幾分得意,「厲害吧!」
艾娜看著他,眼神中帶著幾分佩服,卻又帶著一絲調侃:「你這手段真高明。扮成鬼,逼得他們害怕,把房子用很便宜的價格買下來。還能順便推廣『辛頭』,一舉兩得。」
諸葛梁聳了聳肩,語氣平靜卻堅定:「我的目標是無神論。至於『辛頭』,不過是因為天地出現的方式比較特殊,所以暫時拿來制衡一下。妳要是真想推廣,也無妨。」
艾娜微微一笑,將「奧沃努薩」收回身側。屋內再度陷入安靜,但她心裡卻明白,這場戲,不僅是為了土地,更是一次信念與權力的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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