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该是这样……我明明……我明明抓住他了……”
大山瘫坐在地上,肩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他失神地望着阿伟的尸体,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满是茫然和痛苦。
“你的救人之心,虽然没能救得了阿伟,但却救了你自己。”晏清走到大山身边,示意他看向自己带出来的那个纸人,“你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若失去了影子,你也活不成了。”
“影子?什么影子?”大山很是茫然,“这、这不是个纸人吗?”
“我们在祠堂找到了新的提示,推断所有人的影子都被抽走,塞进了这些纸人的躯壳里。”晏清告诉大山,“纸人受损,本体即死。祠堂后面有一个‘吊死’在树上的纸人,正是阿伟的衣着和模样。”
“什、什么意思?”晏清说的话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大山一时没能缓过神来。
“先离开这里。”晏清没有着急解释,伸手将大山拉了起来,“快到约定的集合时间了,人齐了再细说。”
“好……”大山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这里面的“老玩家”,他清楚的知道恐慌所带来的失态有多危险。
分开探索的时候,就说好中午在最初的集合点汇合,
口村的草垛旁气氛十分凝重,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不好看,隐约还能听见微小的抽泣声。阳光透过薄雾,惨淡地照下来,却无法给他们任何人带来丝毫的暖意。
晏清他们是最后到的,王斌数了下人数就知道,大山那边出事了。
出事的不光是阿伟,还有老周。
简宁靠着草垛,脸色比纸还白。她用力搓着手臂,想要搓掉蜃境中无形的视线所带来的阴寒。当王斌见人齐了,叹了一口气向她问起老周时,她猛一抬头,眼里是尚未褪尽的惊悸。
“老周死了……”简宁开了口,声音干涩,“就在……我们分开后不久。”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简宁身上。
“我们几个往南边转,想去那边的村屋找些线索。”简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说下去,语速很快,带着压抑的颤抖,“我们路过一间倒塌的矮房,房子……房子里面立着个纸人,那纸人穿着灰扑扑的格子衫,不但是个光头,脖子上还有一颗痣……”
“虽然做工粗糙,但、但一眼就能看出,是老周的样子!简直……简直就是照着他糊的!老周当时就炸了,骂骂咧咧……说这鬼地方晦气透顶,弄了个纸人咒他……”
简宁咽了口吐沫,眼神有些发直,似乎又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我们觉得诡异,赶忙拉着他走,但……当时我们注意力在别的地方,听到响动一转头,就看见……就看见老周飞起一脚,狠狠踹在了那纸人的脖子上!”
“咔嚓!”
简宁模仿着那声音,突兀而又神经质的一声,让所有人头皮一麻。
“纸人的脑袋……像个皮球一样被踢飞出去,滚进柴房的黑影里……”她闭上眼,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几乎就在那脑袋飞出去的同时……我们、我们听到老周非常害怕的尖叫了一声!当时他被半面墙挡着,我们看不到他,当我们跑过去的时候,发现……发现……”
简宁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同行的绪子脸上惨白的缩在草垛边上,双手捂着耳朵直发抖,她同样回忆起了那极其可怕的一幕。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发现老周的头也掉了……他张牙舞爪地朝我们扑过来,没走几步就摔在了地上。”
说话的大块头叫拿铁,他简宁一组,虽然脸色并不好看,表现得却还算冷静。他告诉大家:“但是我们在附近并没有找到他的头……”
大山和王斌这两个老玩家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他们之前经历的蜃境,虽然也会有一些“人员消耗”,却都不像这一次,没开始多久就开始减员,还一次死了两个。
“因为他的头在我们这里。”
目光扫过众人惊魂未定的脸,晏清接着拿铁的话开了口,简单说了三牲礼的任务和祠堂里面发生的事情。
“祠堂后院有十三口空棺,对应我们十三个人,而在这个蜃境之中还有着对应我们的十三个纸人。”晏清冷静的说道:“纸人承载着我们的生魂,一损俱损,阿伟和老周的死法也验证了这一点。”
“新线索是‘纸人入棺,烛罩生息’。我推测这是蜃境留给我们的生路,祠堂的空棺类似于安全屋,点燃的烛火会罩下结界,保护我们被塞进纸人中的生魂不受外力伤害毁坏。或许……还能制造一种‘假死’的状态,避免原住民的侵扰。”
晏清提议,“当务之急,是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纸人,将它安全送入祠堂后院的棺材里。同时,我们必须找到一支‘不一样’的蜡烛,点燃以作结界。”
“蜡烛?什么样的蜡烛?”王斌着急的问道:“还有纸人,我们要到哪里去找?”
“村中常见的白蜡烛和残烛肯定不行,它们或许是冥婚仪式的一部分。我们要找的必然是与众不同的那一支,它可能被藏起来了,也可能在特定时刻才能显露不同,比如昏暗的光线下或是夜晚。”
晏清沉声说道:“所以在找到这支‘生息之烛’前,我们要尽可能收集所有能够找到的蜡烛,尤其是和赵家相关的场所,集中起来对比甄别。”
“至于纸人,应该是四散隐藏在村子各处,我们找到的纸人,未必就是自己的,但……”晏清顿了顿,看向众人。
“我来说吧!”大山捂着肩膀的伤,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却异常坚定,“都听好了!这他妈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我们找到的任何纸人,都是活命的机会!你藏着别人的纸人,万一他死了,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你!信任合作,大家都有活路,看到纸人甭管是谁的,都第一时间送去祠堂,放进棺材!”
他环视一圈,眼神锐利,“死在蜃境里头的蛹者,极大概率会被怨气蚕食,成为新的厉鬼。存有害人之心,只会给自己挖坑,害人害己!”
王斌深吸了一口气,也站了出来,“好!那在分头去找纸人和蜡烛之前,我们先汇总一下各自找到的线索。我们这组在村东头打听到,这场流水席是赵家办的冥婚,而我们的身份是赵家请来的‘贵客’。”
他快速整理着语言,“新娘叫花儿,排行老大,是家里唯一的女儿。赌鬼的爹早死欠了一屁股债,家里穷得几口人喝一锅野菜汤,她娘实在没办法,用半扇猪的价格,把她卖给了赵家。”
与另外三组相比,王斌这一组还算幸运,虽然不可避免的碰到了诡异,但处境却并不凶险。
“名义上是给赵家那个药罐子少爷当妾室,顺便给家里缠绵病榻的老太太冲冲喜,可花儿买来不过半年,赵家的老太太就死了。赵家觉得是花儿带煞,克死了老太太,把她视如灾星。”
“因此,花儿在赵家的日子并不比在家里好过。干的都是下人的活,只管个粗茶淡饭,没有工钱,还要冒着被传染的风险贴身照顾赵得宝的饮食起居。”简宁叹息一声,显然对这名旧社会的女子很是同情。
“花儿买进赵家的时候,受家里拖累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正好比赵家少爷大三岁,赵家图个‘女大三抱金砖’的吉利,更看中花儿的娘能生儿子,觉得花儿以后也能为赵家开枝散叶。”
大家在村子里探索,或多或少都打听到了关于赵家的消息,拼凑起来发现,这是一个封建压迫下的女子悲剧。
从众人获取到的线索得知,赵家有三个女儿,但就赵得宝一个宝贝儿子。可惜的是,赵家老来得子的少爷从娘胎里就带出了毛病,不到十岁就得了痨病,一直拿药罐子拖着。
令人发指和是,赵得宝早就病得下不了床,赵家怕断了香火,家产被穷族亲瓜分,五十几岁的赵老爷在夫人的默许下,竟多次强占了花儿。
不止是谁,忍不住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畜生!”
王斌声音沉重:“后来……花儿怀孕了,‘如愿’给赵家生下一个男丁。赵家人残暴虚伪又要脸面,对外说这是大少爷赵得宝为赵家留下的乖孙。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村里人早就心知肚明,私下里总嚼舌根。”
那个叫昭昭的女生,从村民口中当谈资一样听到这些的时候,她只觉得花儿的遭遇比蜃境里的鬼怪还要恐怖!
“再然后……”昭昭抱着手臂,白着脸,声音微弱却气愤地说道:“就在这个婴孩满月宴那天,一直缠绵病榻的大少爷……终于死了。赵家怕这个‘独苗’在下面寂寞,没人伺候,就……又打起了花儿的主意。他们要给死去的儿子配冥婚,要把花儿……生生活埋!”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花儿悲惨的一生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同时,他们找到了闭户村怨气与恐惧的根源,正是这场扭曲、残酷的生人配阴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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