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在镇渊司总部规律的作息中飞快流逝。清晨的灵能感应,上午的专项能力训练,下午的诡异理论课与体能格斗,晚上的冥想调息,将每一天都填充得满满当当。
因能力特殊,叶归岚和褚生被安排在同一区域接受训练,由规则系的严峰与洞察系的苏晴分别指导。
在训练里,叶归岚的规则系训练进展显著。他已不再满足于移动茶杯,开始尝试更复杂的“契约”。在严锋教官的指导下,他学会了订立代价更小,更具体的规则,例如:“此区域内,所有投掷物的抛物线曲率增加百分之十。”虽然效果范围仅限周身五米,持续时间不过数息,且施展后依旧会感到精神疲惫,但这已是质的飞跃。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灵能的掌控,正变得越来越精准。
褚生的进步则体现在控制上。在苏晴教官的帮助下,他不再是那个被信息洪流冲垮的被动接收者。他学会了主动聚焦与过滤,像调节镜头焦距一样,选择自己需要洞察的真相。虽然长时间维持这种专注极其耗费心神,甚至会引发剧烈的偏头痛,但他已经能够保证在关键时刻不出纰漏。
训练期间,他们也见识了其他觉醒者千奇百怪的能力:有能短暂预知未来三秒动作的灵感系,有能操控水流或凝聚土盾的元素系,还有能进行快速伤口愈合的辅助系。相比之下,他们的能力虽不显山露水,却在特定场合下显得尤为特殊。
三个月的基础培训转瞬即至。结业考核并非统一测试,而是由主教官根据学员的综合表现进行评估。
这一日,训练场上气氛肃穆。大部分学员在进行最后的体能和灵能基础测试,而叶归岚和褚生则被带到了一个模拟实战环境。
叶归岚面对的是一座结构复杂的废弃房屋模型,内部被模拟的残响域诡异力量干扰,空间结构极不稳定,且有数个不断移动的威胁目标。
“你的任务,”严锋教官言简意赅,“在十分钟内,规划出一条安全路径,并确保路径在通过期间保持稳定。”
叶归岚凝神静气,目光扫过模型。他没有选择强行改变整个空间的规则,那代价他承受不起。他采取了更巧妙的方式,在关键节点订立短暂的局部规则:“此门框结构暂时加固三秒”,“前方走廊重力异常暂时抵消一次”……他就像一名精算师,以最小的精神力消耗,撬动规则的杠杆,硬是在混乱中开辟出一条时断时续却真实可行的安全通道。当他脸色苍白地走出模拟场时,严锋教官微微颔首,在评估表上划下了通过的标记。
褚生的考核则在一间布满显示屏的房间进行。屏幕上快速滚动着海量的,真伪混杂的信息流,包括文字,图像甚至模糊的音频。
“找出其中关于某个特定潜伏诡异的三条真实信息,并识别出两条最具误导性的虚假信息。”苏晴教官下达指令,“你有五分钟。”
褚生深吸一口气,戴上了特制眼镜。他瞬间屏蔽了大部分无关信息的干扰,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在信息的海洋中快速扫描、比对、溯源。三分钟时,他准确报出了三条真实信息的关键词;四分半时,他指出了两条精心伪装、逻辑自洽的虚假信息及其潜在危害。当他摘下眼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时,苏晴教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最终,这一期五十余名新人中,只有十一人通过了主教官的严格评估,获得了正式成员的资格,叶归岚和褚生赫然在列。
“按照惯例,为自己独一无二的能力命名吧,这将伴随你们的档案,直至终末。”严锋教官在颁发结业徽章时说道。
叶归岚沉吟片刻,想起自己以言语订立规则、付出代价撬动现实本质的特点,开口道:“我的能力,名为‘言律’。”言出法随,律定规则。
褚生想到自己那看穿虚妄、洞见真实的双眼:“我的能力,名为‘真瞳’。”真知灼见,尽在瞳中。
分院仪式简单而庄重。出乎二人意料,也正合他们心意,因为他们出色的表现和能力的互补性,青龙院和朱雀院的代表经过协商,同时向他们发出了邀请,并特批他们可以共同执行外勤任务,但人事编制分属两院,需遵守各院的纪律和要求。
他们被一同分配到了直属总部调度的“第七机动分队”。分队驻地是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队长岳擎峰,一位气息如山沉稳的汉子接待了他们。“我们小队标准满编九人,”他介绍道,“正副队长各一,队员七名。目前加上你们,共有八人,还差一个席位空缺。”
傍晚,分队为新成员举行了简短的欢迎式。
在院落内昏黄的灵能灯光下,岳擎峰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以后都是并肩作战,互相托付的队友,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吧。”
他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岳擎峰,第七机动队队长,战斗指挥,燃炬者境界。我的能力,命名为不动岳,元素系偏防御,负责正面坚守。”
他身旁那位气质清冷、眼神锐利的女性随之开口,语调清晰而冷静:“顾砚,负责小队情报,燃炬者境界。我的能力是织网,灵感系偏信息处理,负责战场信息编织与战术预判。”
随后,队员们依次报上自己的名号。
那位气质温婉,指尖仿佛萦绕生机的女生柔声道:“林半夏,持灯人境界。我的能力叫青木息,辅助系,负责疗愈与状态恢复。”
身材魁梧、沉默如石的汉子言简意赅:“郭磊,持灯人境界。能力铁壁,元素系,绝对防御。”
身形精干、下盘极稳的男子接口:“陆岩,持灯人境界。我的能力是地脉锚固,规则系偏防御,可以小范围固化地形。”
眼神锐利、气息锋锐的青年朗声道:“金铎,燃炬者境界。能力破甲,元素系金属操控,主近战突破。”
轮到褚生:“褚生,余烬者境界。能力真瞳,心理信息系,擅长信息真伪鉴别与逻辑洞察。”
最后是叶归岚,他平静说道:“叶归岚,余烬者境界。能力言律,规则系,擅长中远距离设立临时规则领域。”
岳擎峰点了点头:“还分了俩宝贝给我,不错!”
夜色渐深,总部各处的灯火如同不眠的眼睛,在黑暗中执着闪亮。叶归岚和褚生站在院中,感受着与训练时截然不同的氛围——一种沉甸甸的名为责任与信任的重量已然落下。
“总算…站到起跑线上了。”叶归岚轻声道,体内那簇规则的火花,仿佛与周围同伴们或炽热、或沉静、或坚韧的能量场产生了微弱的共鸣。
“而且这次,是一起。”褚生笑了笑,目光掠过队友们映着灯光的窗户。他那双能洞见真实的眼中,此刻映出的不再是孤寂的信息流,而是名为同伴的坐标。
他们的灯火已然点燃,虽仍微弱,却坚定地融入了这片守护人类文明的星火之中。前方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与未知的诡异,但此刻,他们不再孤单。新的篇章,已然揭开扉页。
翌日清晨,第七机动分队的合练便在驻地专属的训练场展开。
合练的核心是默契。岳擎峰的要求极为严苛:“‘不动岳’并非我一个人不动,而是要以我为支点,让整个队伍在动态中保持稳固。”他让叶归岚尝试在他的防御壁垒边缘叠加“言律”,制造出更复杂的规则陷阱;要求金铎的“破甲”必须在顾砚“织网”预判出敌人最薄弱点的瞬间精准爆发;陆岩的“地脉锚固”与郭磊的“铁壁”则需无缝衔接,构筑多重防线。
叶归岚和褚生作为新人,更是重点磨合对象。
“褚生,真瞳看到什么,立刻通过织网共享,不要有任何延迟!”顾砚冷静地指令,“叶归岚,你的言律不要追求大范围,要在关键时机,针对关键节点。比如,在金铎突进的路径上,临时赋予其武器必中特性,或者在被诡异规则影响时,立刻界定一小块区域的规则正常。”
起初难免生涩。叶归岚的规则时灵时不灵,消耗巨大;褚生信息处理的速度跟不上战场瞬息万变。但在岳擎峰沉稳的指挥和顾砚精准的调度下,在林半夏柔和绿光及时的恢复中,他们逐渐找到了节奏。
叶归岚发现,当自己的言律与陆岩的地脉锚固结合时,能产生更持久的地形控制效果;而当褚生提前洞察出能量流动的薄弱点,金铎的破甲威力能提升三成以上。他们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精密战术齿轮中的一环。
就在合练进行到第十天,一个紧急通讯打破了训练节奏。
岳擎峰接完通讯,面色凝重地召集所有人。“任务来了。城西旧工业区,确认出现诡异侵蚀迹象,初步判定为徘徊的切割者,威胁等级:茧房域(初级)。
情报显示,其核心规则与规律性移动轨迹和无形切割有关。这是我们第七分队重组后的首次实战,也是磨合成长的难得机会,不容有失。”
“明白!”众人齐声答道。
在第七分队出发执行任务的路上,装甲车需要穿过总部的英杰长廊。当车辆经过时,叶归岚和褚生的目光被两侧墙壁上的巨幅能量画像所吸引。
岳擎峰见状,简单介绍:“这里记录着九位神行者的信息。其中三位常驻本区域。”
他指向左侧一幅画像,画中是一位在破旧教堂内祈祷的修女,柔和的绿光从她手中的十字架散发出来。
“这位是江牧遥,生命之神阿瑞尔神行者。她没有加入镇渊司,独自在城西的老教堂。但她的生命礼赞救过我们不少队员。”
接着指向中间那幅,画面上一位青年正在抚弄音叉,音波在空中形成可见的涟漪。
“程音司,音乐之神伏羲神行者。他的天籁能调和混乱的规则,去年在码头区用清音结界净化了一个正在蔓延的茧房域。”
最后指向右侧,画中一位艺术家正在挥毫泼墨,色彩从画布上流淌而出,化作真实的屏障。
“王采祈,美神缪斯神行者。她的万象绘卷能赋予概念以形态,上个月刚在总部外围构筑了虹光壁垒。”
“这就是总部附近的三位神行者,以后遇到什么困难,直接往教堂跑,修女大人比较好找。”岳擎峰打趣道。
“至于其他六位,”岳擎峰指向长廊尽头那些略显黯淡的画像,“都在其他战区,等你们到了更高的境界,以后有机会见到。”
装甲车驶出总部,先穿过熙攘的市区。窗外是另一个世界:孩童在公园追逐嬉戏,街边商贩热情叫卖,情侣在咖啡馆外悠闲对坐。这片岁月静好,与诡异天灾形成鲜明对比。
叶归岚望着窗外,轻声道:“这就是我们要守护的...”
褚生见状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数据显示,近三年普通民众对诡异的认知率不足5%。”
开车的岳擎峰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让他们过着不知诡异为何物的日子,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越是接近目标,街景越发荒凉。在穿过一道无形的波纹后,车辆驶入被镇渊司提前封锁的区域。数名外勤人员正在操作发出低沉嗡鸣的灵能装置,这些设备在工厂外围构筑了视觉屏蔽与物理隔离屏障。
“到了。”岳擎峰停车,众人鱼贯而下。
一名穿着防护服的技术人员上前:“岳队,目标仍在活跃期。空间扭曲指数持续上升,已确认有多名误入者遇难。”
顾砚立即展开便携终端,淡蓝色光幕浮现“正在构建战场模型...检测到周期性空间波动。”
岳擎峰环视队员,果断下令:
“顾砚,远程支援,构建模型,找出规则规律与核心弱点。褚生协助鉴别信息,重点确认无形切割的触发条件。郭磊、陆岩,前线防御,交替推进。金铎主攻,听令出击。林半夏居中策应,优先保障前线。叶归岚灵活策应,优先反制诡异规则,必要时为金铎创造必杀时机。”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在空旷的厂区回荡。
叶归岚与褚生对视一眼,三个月的苦训,十日的磨合,所有的努力都将在这一刻见证。他们跟随队友,迈步走向那座被灵能屏障隐藏的工厂入口。里面等待他们的,将是真实、致命且遵循着扭曲规则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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