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有为的身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穿行，似乎对这里很熟，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在他身后百米开外，一道黑影从墙角的阴影中滑出，是瑟琳。
她按住耳边毫不起眼的黑色耳挂，说：“行动路线很直接，没有反跟踪行为。”
声音从耳边传来，白希霜不太习惯地摸了摸。
据瑟琳说，这是灰据城最新的军用骨传导通讯器，能够规避宙心的监听，陈飞给的。
他研究了一下，应该使用了某种量子加密，点对点通讯，宙心无法监听到。
没想到赤熔集群的科技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调整了耳机的位置，说：“嗯，继续跟进。”
瑟琳担心两个人的跟踪，容易暴露在灰据城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下，各自分开些距离，能最大程度降低被发现的可能。
可能没必要，但以防万一。
白希霜没有反对，离得瑟琳远了些，通过通讯器给瑟琳发号施令。
就在这时，光脑上一条推送弹了出来。瑟琳的眉头紧锁，抬头看一眼街角闪烁的霓虹灯，确认自己的位置，然后才压低声音，对着通讯器说：
“出状况了。”
“我看到了。”白希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官方的直播预热。暂时不用管，唐有为的位置更重要。”
“明白。”
瑟琳身形一闪，消失在一条小巷的阴影里。
白希霜没有多说什么，他一边跟在瑟琳身后，一边分出部分心神，打开那个直播间。
画面中，官方的悬浮摄像机似乎刚发现陆仁这个宝藏，正兴致勃勃地进行特写。陆仁显然也注意到了镜头，在和网友进行过短暂的、略显笨拙的互动后，神态已经恢复镇定。
白希霜的目光落在屏幕下飞速滚动的弹幕上，眯了眯眼。
就在弹幕的热情被点燃到最高点时，镜头却升高，绕着陆仁飞了一圈，开始拍摄整个竞技场的全景。排队的人群变得渺小，但即使如此，陆仁那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依旧清晰可辨。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从惊叹变成了暴动。
“？？？走了？导播你睡着了？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搞什么啊！我花钱不是来看竞技场天花板的，镜头给我转回去！”
“官方懂不懂什么叫流量密码啊！赶紧把镜头怼帅哥脸上！”
“严重抗议！我要看小哥哥！现在！立刻！马上！”
看着满屏的抗议和要求，白希霜的眼神沉了下去。
陆仁彻底暴露了，之后的变数会更大。但瞒下去也不是办法，也许是时候了。隐藏在背后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还是那群老朋友。
他关掉光脑。
“以前并没有直播预热，我不是故意隐瞒。”瑟琳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解释的意味，“我知道你们在尽量避免曝光。”
“没关系，”白希霜回应，“上面的政策多变，你不知道也正常。”
瑟琳略微惋惜：“出门的时候就该让他戴上头盔。”
白希霜：“没有影响，比赛的时候还是能戴。”
绕过一个转角，唐有为推开一扇门。
瑟琳远远看了眼，是个半地下酒吧，是离竞技场最近的酒吧，热闹非常，算是沾了擂台赛的光。
她跟着新顾客走进去，混在各色各样的人里，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白希霜紧随其后，神态自若地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
瑟琳随便点了个酒，坐在不远处的卡座里。
唐有为轻车熟路地挤到吧台，同调酒师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样子？”
“老样子。”唐有为应着，眼睛却瞟向吧台底下。
调酒师会意，从台下拿出一个黑色的硬壳盒子推给他。
“你的快递。再用我的地址，下次真收你寄存费了。”
“好说。”唐有为拿起盒子，掂了掂，脸上闪过一丝肉疼，低声嘀咕，“这玩意可真贵。投资巨大，希望回报也巨大。”
他拆开包装，将盒子紧紧揣进怀里。
瑟琳读着唇语，低声说：“他拿到东西了，看起来里面装的是个光脑。”
白希霜：“嗯。继续观察。”
调酒师一边擦着杯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这么些年，终于舍得换掉你那破烂了？”
唐有为脸上挂着笑：“嗨，不是给我的。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小兄弟，人不错，给他买的。”
“你说不错那就真的不错了。最近生意怎么样？”
“别提了，没几个肥羊可宰，关门大吉。”
“要不回来灰据城干老本行？不想参加擂台赛吗？”
唐有为一饮而尽，重重叹了口气：“拿什么参加？我这身破铜烂铁吗？”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调酒师突然压低音量，凑近唐有为的耳边，“说起来，我这儿倒真有个能让你一步登天的大门道。有位大人物，对你这位小兄弟非常感兴趣，想跟你聊聊。”
唐有为的眼神瞬间变了，混杂着警惕和贪婪：“危险吗？”
“钱能有半点危险？”调酒师嗤笑一声，伸出三根手指在吧台上敲了敲，“这个数起步，只是聊个天。”
唐有为震惊：“聊个天就这么壕？！”
“那当然，大人物，你这辈子都见不着面的大人物。不过一切都得保密，你懂的。”
唐有为瞳孔一缩。
他没有说话，调酒师也没有再出声，两人极有默契地各自拿出光脑，在屏幕上快速地打字。他们没有发送消息，只是遮遮掩掩地互相让对方看自己的屏幕。
这是灰锯城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反监听手段，还是一个前辈教的他们。
瑟琳捏紧拳头：“有变数，那个调酒师提到了一个大人物，但他们现在的聊天方式我无法获取信息。”
白希霜：“没事，继续。”
几番信息交换后，唐有为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谢了兄弟。我得先走了，不然我的小兄弟还以为我要跑路呢。”
“哈哈哈，你要是想跑，谁拦得住？”
唐有为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挤出酒吧。
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唐有为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商人的精明。他拨通一个加密通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哪位？”
“是我，唐有为。”他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我有个朋友，想跟你们商量点小合作。”
稍顿，他又压低声音，“放心，不是真打伤，象征性演出就行，场面得漂亮。”
“价钱呢？”
“那肯定得让您满意，定金我已经打过去了。”唐有为眯起眼，语气里透着几分精明，“咱们老规矩，后面一手交积分一手假赛。”
那头沉默片刻，才慢悠悠说：“好，等擂台赛信息出来再联系。”
挂断电话，唐有为满足地长舒一口气，珍重地拍了拍怀里的盒子：“嘿嘿，最新款，陆队肯定喜欢。”
事情处理差不多，唐有为慢悠悠往竞技场回去。
一边走，一边给白希霜发消息：【我叙旧结束了，你们在哪里？】
耳机里，瑟琳的声音冰冷：“他买了光脑，听起来是给陆仁的。也联系了人安排假赛。但中途他跟调酒师的部分对话，无法解析。”
白希霜看着屏幕上唐有为发来的消息，又切回仍在预热的官方直播。
在粉丝的谩骂下，镜头不情不愿地又切回陆仁那边。不过镜头非常鸡贼，将陆仁留在角落，整体画面还是竞技场的报名队伍。粉丝投一点礼物，镜头就会缓慢移动一点点，像推硬币游戏一样，让人抓狂。
他思考片刻，给瑟琳报了个地址，并且给唐有为回了个消息过去。
唐有为一看，乐呵呵回道：【好巧啊，这个也是我常去的酒吧。我在附近，这就过来。】
瑟琳并没有询问白希霜的决定，提到这个酒吧很可能会暴露他们在跟踪唐有为。但是，竞技场附近就这一个大型酒吧，他们为了休息来这里，也说得过去。
欲盖弥彰才更容易暴露。
酒吧可以选择包间，虽然不能隔绝太多喧嚣，但胜在**。
当唐有为推开包间时，白希霜正在用光脑操作一些他看不懂的行为，瑟琳则坐在一边面无表情地擦拭武器。
“哟，这么巧啊！”唐有为大大咧咧地坐下，随口提了句，“这地方不错啊，怎么找到的？”
白希霜头也没抬，言简意赅：“人多，信号杂，适合干坏事。”
他在试图破解灰据城网络。
唐有为不疑有他，跟旁边坐得笔直的瑟琳打招呼：“你不点酒喝喝？就这么干坐着？”
“不喝。”
“水也不喝？”
“不喝。”
“你在看什么？”
“直播预热。”
唐有为也去搜了。
“嚯！”唐有为夸张地叫了起来，他将自己的光脑屏幕转向众人，上面正是官方直播的二创区，陆仁的单人剪辑已经被顶到了最高位。“我们队长这才多久，就成名人了啊！这人气，啧啧！”
他一边感叹，一边兴奋地用手指在屏幕上划动，似乎想找点什么东西。
很快，他又将光脑收回来，说，“我太激动了，你们别介意。”
瑟琳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没有作声。
唐有为看到没人回应，只好无趣地收回光脑，自己点了几杯喝的，慢悠悠地刷着。
白希霜已经将眼前看到的一切记录下来。
首先，是唐有为拿在手里的那台光脑。崭新的，最新款，和他之前在交易平台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唐有为因为动作幅度稍大，衣服内侧略微鼓起，露出了一个硬壳包装盒的边角。
那是一台未拆封的光脑包装盒。
唐有为正在使用的，是一台新光脑。而他怀里藏着的，是准备送给陆仁的，尚未开封的另外一台。
一个自称生意倒闭，多年不舍得换光脑的不太富裕的人，在送出一份厚礼的同时，会给自己也添置一件一模一样的奢侈品吗？
不太可能。
很大可能的解释是，另一台光脑，唐有为根本没花钱。是那个神秘的大人物，用来收买他的预付款。
预热直播和二创热度，很明显，是被人推动起来的。经历过信息爆炸的时代，他深刻明白，没有人会仅仅因为一张脸就能火成这样，除非有足够的实力，或者背后有资本。
很显然，陆仁是个没有参加过擂台赛的纯新人，哪里能有机会展现实力？而背后的人，和跟唐有为有关系的大人物，会是同一个吗？
想要做什么？为什么盯上陆仁？明明还没有暴露战斗模块。
难道……是他？又或者……是他们？
宝贝被发现了。
白希霜的眼神，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这次，绝对不能失败。
存稿没啦！以后都下午三点前更新，现码字，绞尽脑汁。
所以，宝子们不收藏评论激励一下吗[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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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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