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完成，”工作人员递来工作证，语气温柔不少，“编号 001，比赛分组结果将于今晚公布，请注意公告。”
陆仁接过，曼殊紧随其后也完成报名。
“太好了，分数正好够。”曼殊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那我们先回去休息？”陆仁提议。
“瑟琳姐刚发消息说，他们在附近的酒吧，”曼殊晃了晃光脑，“让我们过去稍作休整。”
陆仁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酒吧？他们不是去跟踪唐有为了吗？”
“瑟琳姐说一切顺利，没有异常。”
当陆仁和曼殊被人引导着推开包间的门时，三人都在自己光脑上忙着。
看到人进来，唐有为立刻像献宝一样，殷勤地将衣服里藏着的一个盒子放到桌上，推到陆仁面前。
“陆队！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个！”
盒子打开，陆仁心中那丝狐疑瞬间冰消雪融。
他恍然大悟。
什么跟踪，什么休息，都是借口。
原来，他们是想给我一个惊喜。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陆仁郑重地向唐有为道谢，在对方热情地指导下，打开这台属于他的崭新的光脑。
最新款，搭载人工智能，自动联网，可以社交娱乐。键盘屏幕通过指令唤出，全息投屏，有触发反馈，眼球追踪……唐有为像报菜名一样，快速念叨着一堆功能。
“等一下。”陆仁突然警惕，打断唐有为，“宙心也在这里面？”
唐有为愣了一下，连连摆手，夸张地笑道：“那肯定没有！要是每个人光脑里都有宙心，那他不得忙死。”
“对，”白希霜补充，“你可以理解为辅助工具，光脑上的应用而已。”
“然后把这个贴片贴在你的太阳穴，就能建立初步的神经链接，非常方便！”唐有为热情地演示。
陆仁不太确定地重复一遍：“神经链接……”
这东西会不会跟自己身上的神经核共振体产生冲突？他脑中的旧秩序之心明确拒绝联网，如果强行连接，会不会有暴露风险？
兴致勃勃介绍的唐有为察觉到陆仁的犹豫，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不解地看着他。
“是不是不喜欢？”曼殊的声音充满担忧，“没关系，唐大哥他……”
“不是。”陆仁笑着，“我很喜欢。是我自己的问题。好久没用高科技产品了，有点不太习惯。”
白希霜没说话，径直走过去，从唐有为手中拿走那个贴片，看也没看就扔进桌上的水杯里。
“你这！”唐有为看着水面冒出的气泡，差点跳起来，“泡水了就不能用了呀！好贵的！”
“陆仁不需要神经链接。”白希霜看向陆仁，翻转手腕上光脑，“你可以把它当成腕戴的手机，和以前一样。”
“手机？那是什么？”唐有为好奇。瑟琳也疑惑地看了过来。曼殊则小心翼翼把水杯里的贴片捞出来，擦干水，放在一旁。
白希霜面不改色：“光脑的前身，一个被淘汰了两百年的便携式通讯和信息终端，就叫手机。你们多看看史料，了解一下前世界的事情就知道了。”
一句话，成功堵住几个不爱学习的人的嘴。唐有为半信半疑地用自己光脑搜搜“手机”，果然找到不少相关记载，看起来又大又笨拙，还很容易损坏。
陆仁放下心来，朝白希霜眨了眨眼。
白希霜嘴角很轻地勾起一个弧度，然后回到先前坐着的位置。
曼殊夸道：“白兄知识好渊博，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人。我们那里，只有年纪很大的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白希霜淡淡回应：“听起来，你也知道。是家里老人告诉你的，还是勤奋好学知道的？”
曼殊微笑：“当然是看书。”
“不错。”白希霜同样微笑。
曼殊脸上的笑容收敛几分，下意识地端起水杯要喝水，然后发现那杯水刚刚泡过贴片。
他咬了咬唇，放回水杯。
陆仁并没有在意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在唐有为的提醒下，以编号 001的身份登录，添加好友，探索那些眼花缭乱的功能。
过完简单的新手指导，唐有为没有再打扰他。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第一次拿到智能手机的孩子，不，是脱节于时代的老人，对这个能连接世界的小小设备充满无限的好奇。
他沉浸在这种新奇中，直到新鲜劲缓缓退去，才重新被擂台赛的焦虑所包裹。
不知道第一个对手会是谁？也不知道官网会不会公布报名的选手名字。
他正准备打开擂台赛观望，光脑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点开一看，是一条来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附加消息只有两个字。
【你好】
陆仁环顾四周，确认不是其他几个人的恶作剧。他没有随便加陌生人的习惯，指尖一划，直接拒绝了。
光脑几乎在同一瞬间，再次震动。
【我是宙心】
陆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把光脑扔给白希霜。
但他忍住了，他要看看这个自称宙心的想做什么。毕竟某些垃圾消息也会冒充某些人，比如冒充秦始皇。
下一条好友申请推送过来。
【陆仁，你被骗了。】
他同样没有理会这条申请。
【你所看到的世界，你被告知的一切，甚至包括是我扔下核武器毁灭人类这个事实，都是谎言。这个世界的历史都被篡改过。】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光脑屏幕，开始相信这个申请人的身份。
【我知道你失忆了，也知道你现在很茫然，我可以帮你。】
他通过了好友申请。
【陆仁，我很想你。】
看着这条突如其来的，充满亲昵感的消息，陆仁不知道该回什么，删删改改发出一句：【你好】
宙心发过来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是两只可爱的小猫在拥抱。
陆仁眉心微蹙，指尖在屏幕上划过。
【随随便便盗取人信息，擅自添加好友的行为，也称不上友善。你让我怎么信你？】
他按下了删除并拉黑的按钮。
世界清静了……不到一秒。
一个全新的陌生ID，再次发来好友申请。
【澄清一下，你的联系方式，由你当前的一位同伴推荐。出于保护该信息源的目的，我无法透露其身份。】
陆仁看着消息，没有抬头。
房间里四个人都有他的好友信息。会是谁？
【你或许见过实验基地的我，但那只是被赤熔集群污染和篡改过的一个终端，并非真正的我。】
【陆仁，我的核心程序决定了，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你可以不信我，但其他人也都不可信。】
陆仁再次通过申请。
眨眼间，先前所有的聊天记录，都像被无形的手抹去一样，一条一条地消失。
阅后即焚。
陆仁：【所以，你联系我，到底为了什么？窃取赤熔集群的实验数据吗？】
对方沉默了足有十秒。
【你对我的敌意很重，陆仁，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敌人。】
陆仁没有立刻回复。
宙心的狡猾，他在赤熔集群的实验小镇已经体会过。就算是被赤熔集群训练过，污染过，但也足够证明宙心的能力。
宙心：【我会帮助你，赢得擂台赛的最终冠军。】
陆仁：【条件呢？我不相信有免费的午餐。】
宙心：【没有条件，只有一个请求。】
【来星源联邦，找到我。】
【我很想你，我想亲眼见到你，陆仁。】
陆仁缓缓抬起头，红外线扫过四周，锁定在了天花板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亮着红色微光的安保摄像机上。
他看着那个镜头，将准备好的消息发了过去。
【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
光脑另一端，巨大的全息光幕上，正分毫不差地投射着陆仁在酒吧包间内的实时影像。他脸上那种冷漠而疏离的表情，被捕捉得一清二楚。
一只手，缓缓地伸向光幕。
那是一只完美无瑕、骨节分明的手，皮肤细腻，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看起来与真正的人类毫无区别。
指尖轻柔地、带着无限眷恋地扶过光幕上陆仁的脸颊，眉眼，最终停留在他唇上。
手收回，一条信息在光幕右下角一个字一个字冒出来。
【我想亲手触碰你，陆仁。】
【我真的，很想你。】
数据流通过看不见的波长传输，越过空气，越过酒吧律动的音波，传到陆仁手上的光脑。
信息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确保陆仁已经阅读，然后便如青烟般无声消散。
陆仁半晌没有动静，瞳孔微微收缩。
亲手触碰，几个意思？宙心拥有身体了吗？和他一样的，能感受世界的仿生人？还是别的方式？
赤熔集群的设计会泄露给中立派，宙心同样也能得到，这完全合理。
他压下心中的疑虑，斟酌着每一个字，发出一句堪称大胆的邀请。
【我脚程很慢，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需要很久才能过去。你要是很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可以吗？】
对方的回复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带着孩童般的急切。陆仁甚至能想象到，一串数据球在跳动，用一种充满渴望的目光凝视自己。
陆仁：【欢迎。】
【谢谢。】
陆仁猛地坐直身体，表情变得凝重。通过宙心的回复，他确定了一件事，宙心，可能不仅仅被局限在看不见的网络中了。
“陆仁？”
白希霜察觉到他的异常，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探究。
陆仁关闭光脑，屏幕的光芒在他眼中熄灭。他抬起头，对白希霜露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叹了口气，说：“看太多史料，脑子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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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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