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百无聊赖，又不能跟人聊天免得打扰祖宗休息，只能一边赶路一边观察。
到吃午饭的时间了，逃亡的人群都自发开始歇息，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余力准备食物。
人群里发生了骚乱，陆仁竖起耳朵，循声看去。
几个壮汉正围着一个少年吵嚷，甚至推搡殴打，看架势像是要抢他东西。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衣着不俗，却灰头土脸，哭着骂道：“你们敢抢我的？我可是罗纳尔上将的表弟！等见到他，看他不把你们都吊起来打！”
那大块头大笑：“上将的表弟？你怎么不说你是他爹！在这穷乡僻壤当少爷，编个像点的谎也好！”
旁人面露犹疑，低声说：“有传言说卡提镇是罗纳尔上将的故乡，他说的要是真的怎么办？”
“什么故乡，罗纳尔上将那么尊贵的人，怎么可能出生在这里。传言你也信，传言说我是罗纳尔上将的爹，你信吗？”大块头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
少年哀求不止：“别、别这样……我真的是他的亲戚，别抢我东西，我什么都能给你们，但这个包裹里真的有我很重要的东西。”
他哀求四周的人：“帮帮我，等我跟表哥见了面，名利，金钱，什么都可以给你。”
都是逃亡的人，也不如那个大块头健硕，旁人避之不及。
谁也不会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去得罪一群亡命之徒，很有可能帮一帮就会丢掉性命。
大块头：“吵什么吵，打一顿就老实了。”
陆仁听得清清楚楚，罗纳尔上将的表弟，卡提镇，故乡，这些字眼钻进他脑子里，想不注意都难。
他又把不要打扰白希霜休息的事忘在脑后，抱着人就冲上去了。
“让让让让，我表弟要不行了，有没有好心人施舍点吃食！”
大块头要行凶的动作被打断，愤怒道：“你不长眼睛啊！”
陆仁盯着他右手的袋子，兴奋不已：“这位大哥，看你器宇不凡，定是人中龙凤，慷慨大方。能麻烦你大发善心，给点吃的吗？”
“滚***，要饭到别的地方去！别碍老子的事。”
“哦哦，好吧，看来大哥是不太方便。那这位小哥呢，看你器宇不凡，气质优雅。”
少年哭成花猫，满脸的灰尘被两条泪痕刷出脸原本白皙的颜色。
“呜呜呜，我有吃的，但是都被他给抢了。”
“哎呀，抢东西可是不好的。看来大哥既不友善也不道德。”
“0……你在吵什么？”白希霜睁开眼，非常不满。
“当然是给尊敬的主人寻吃的。你且看好。”
然后他飞起一脚，踹在壮汉手腕上，那人痛呼一声，袋子飞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仁一脚踹飞。
一道流星划过，飞到别的地方。
少年目瞪口呆：“好，好厉害！”
“嘿嘿，一般般啦。那袋子是你的东西吧，我不方便，你拿起来就是。你要是有吃的，分我们一点就再好不过了。”
少年连滚带爬捡起袋子，翻出一个年代久远的徽章捧在怀里，然后掏出一盒药递给陆仁。
“这是高效营养药，一粒就可以补充一天身体所需。一盒有10颗。”
这么高级？吃药就可以，都不用吃饭的？
不等陆仁反应，白希霜早一步伸手接过药盒，“吨吨吨”连吞三颗。
陆仁：“……”
三分钟吃完三天饭量，这能当糖豆吃的吗？
少年微怔，但并未多问。他抹了把脸上的灰，一脸殷勤地凑近：“我叫罗斐尔，是罗纳尔上将的表弟。你可真厉害，刚刚那一脚太帅了！”
陆仁刚想谦虚几句，罗斐尔语气突然一转：“那个……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保镖？等到了我哥的地盘，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保镖？”白希霜冷冷扫他一眼，“他已经是我的保镖了。”
“啊？”罗斐尔一愣，“可他刚刚说你是他表弟。”
白希霜：“表弟兄不可以是保镖和主人的关系吗？”
“是的。”陆仁点头，“但我考虑过了，为了我亲爱的主人的健康，我觉得可以兼职。”
白希霜皱眉：“你是在违背命令。”
“我没有，我发誓。”陆仁表情无辜，张嘴就来，“保镖打工挣钱，是为了让主人吃得更好，睡得更香。我这么做，分明是以主人的福祉为第一优先。这怎么能算违背？”
白希霜眉头一皱，系统判定竟然沉默了。
“哼……”白希霜虚弱地闭上眼，掩饰住自己没法反驳的恼意，“随你。”
“太好了！”罗斐尔兴奋地转圈，“对了，你叫什么？”
陆仁把刚刚跟洛克胡诌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路人，路二……”罗斐尔暗道居然还有叫这名字的，随即点头说，“好的路大哥，我以后一定给你加薪！”
陆仁嘿嘿一笑。
骚乱结束，人群再次陷入了各自的伤痛和回忆之中。陆仁找了块空地把白希霜放下，掏出口袋里洛克给的药给白希霜的脚上药。
动作间，本就岌岌可危的上衣完全脱落，原本只是露了后背，现在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
穿着衣服显不出来，陆仁身上每一道肌肉都恰到好处。宽肩窄腰，精瘦的腹肌充满力量，深刻的人鱼线一直蔓延往下，包裹进腰带中。
陆仁僵直片刻，张望四周，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暗舒一口气。一抬眼，白希霜正盯着他。
“怎、怎么了。”陆仁挺直腰杆。对主人的羞耻感没那么重，他感觉没那么不自在。
白希霜移开目光：“没什么，你这身体数据配置不错。”
陆仁心想那是，练了好几个月呢。这谁还能知道他之前是个小胖子。
他低下头认真给白希霜擦药。
白希霜虚虚靠在石块上，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罗斐尔跟一只鸟一样窜过来，叽叽喳喳。
“路大哥，你身材好好啊！这胸肌，这腹肌，看起来就好有力量！”
被夸奖，陆仁还有点不好意思。虽说之前是自己练的，但现在这身体是机器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不过罗斐尔也没打算给陆仁回复的气口，继续问他：“路大哥长得真帅，又高又壮，吃什么长大的呀？”
“路大哥，你这一身武力是在哪里学习的啊？”
“路大哥力气好大，能抱着人走这么久都不累。”
“路大哥……”
白希霜毫不客气打断他：“家里人教的，家里遗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们家在哪儿啊？”罗斐尔契而不舍地追问。
白希霜“嘶”了一声。
陆仁抬头：“弄疼了？那我轻点。”
罗斐尔注意力转移到白希霜脚上的伤，疑惑道：“这不像是爆炸导致的呀，倒像是什么碎片划的。你们……”
“罗斐尔少爷，有人说过你话很多吗？”白希霜语气冷冷的。
“额，”罗斐尔呲牙咧嘴笑了笑，“还好吧，家里没什么人，我经常和表哥语音絮絮叨叨。表哥从来都不会嫌我烦呢。”
“语音？没有视频吗？”白希霜漫不经心问道。
“哥说不方便视频，我们都是语音聊天。”
陆仁对他们的对话没有兴趣，突然注意到洛克缩在一边，偷偷朝他们这边张望。
“喂，大兄弟，过来。”
陆仁抬抬下巴朝洛克招手。
洛克踌躇片刻，见白希霜没有拒绝的意思，终究走近。
他顺便把包里的衣服也递过去，陆仁道了声谢，赶紧套上。
陆仁舒服多了。
他又从裤兜摸出盒子，倒出一颗营养药递给洛克。
“吃了吧，你瘦得像根扁豆。”
“……”洛克眼眶微红，“这太贵重了。”
罗斐尔说：“这确实是很贵的营养药。普通人能吃的只有劣质营养剂，每顿都需要服用那种，又难吃又没什么营养。像这种高效营养药，一颗的价钱能抵上他们半年的用量。”
他挺挺胸膛：“我哥给我准备的。”
陆仁点点头，塞给洛克：“我看你眼圈青、嘴唇白，估计也没吃上几口东西。吃了，不要客气。”
洛克双手接过药，认真鞠了一躬，声音带着明显的鼻音：“谢谢你，路兄。”
陆仁笑笑：“你要是不好意思欠人情，就努力多活几年，回头我有难了，你也能帮帮我就行。”
“嗯！”洛克点得像啄米鸡，闷头服下。
注意到有谁的视线，陆仁看看罗斐尔又看看白希霜，困惑道：“怎么了？”
罗斐尔满是星星眼：“路大哥真善良呀。”
白希霜则是哼了声：“也不怕把自己主人饿死。”
陆仁：“……”
倒是忘了白希霜一天要吃三颗的，剩下的六颗也只够两天的补给。
得想想办法不让白希霜饿死。罗斐尔小少爷那么大方，到时候再找他要点，就算是保镖的工资了。
人群的休整差不多，行进队伍重新上路。陆仁再次将白希霜抱起来，走在队伍中间，罗斐尔走在陆仁前面，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行军继续，逃亡者越来越多，队伍也越来越嘈杂。人群中开始传来低语。
“你们说，那小子真是罗纳尔上将的表弟？”
“听他吹吧。卡提镇都成废墟了，他那个做哥哥的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也不想来救自己亲戚？”
“我倒是听说，现在罗纳尔上将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了。消息都被封得死死的。”
“封得死死的你们怎么知道的，搞笑。”陆仁低声吐槽。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白希霜能听到。
白希霜同样轻声回应：“所谓封锁消息，只是上层下达的指令。至于封锁到多死，谁也不知道。就像现在这样，即使是最偏僻的镇子，也会有人在议论。”
“你是说，有人故意泄漏消息？”
白希霜点点头：“继续听他们嚼舌根。”
“听说罗纳尔上将是被星渊联邦的猎型无人机团干掉的。”
“不是说他老早就叛变，投奔寂光教团去了？”
“你信那个？寂光那帮疯子，连人脑都敢换成灵体模块，还能催眠啥的，邪门得很。信教的没几个好下场。”
“哎，早晚都得完。咱这边本来是罗纳尔上将在管，还想着其他势力好歹讲点人情，结果赤熔集群一来，全城就炸了。说是执行文明净化程序。净化个屁，炸的是咱老百姓！”
“要不我们去投靠归原议会吧，听说他们尊崇自然，讲究人人平等。”
“归原的老头子们早跑了，回归自然个鬼。”
“这些大势力都疯了。我听说星渊联邦最近在往上空升迁，打算把整个人类社会转移到同步轨道的虚拟神域里，让AI来统治地面。”
“呵呵，那就让他们统治废墟好了。地上只剩赤熔的人在开杀，寂光的疯子在抓人，归原的还在搞原始部落。谁都别想活人过日子。”
陆仁听得如坠云雾，星源联邦，寂光教团，归原议会，赤熔集群，都是些个什么东西。听起来好中二，都是邪教吧？
陆仁本来只是听个热闹，忍不住开口询问：“这四个……都是什么组织？”
白希霜靠在他怀里闭着眼，嗓音却清晰：“都是疯子。”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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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结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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