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并没有睡着,只是单纯躺着,时不时被捏一下。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胳膊,有时候是胸。那力道并不大,带着点小动物的游移和试探。
要形容的话,像小猫软软肉垫的抓挠,在确认身边确实有人。
他好气又好笑,又不想突然开灯吵醒人,只能忍着那只手乱摸。
直到天快亮时,那只不安分的手又伸了过来。陆仁一把按住,侧身靠过来。
“我忍你很久了。”
话音刚落,他就愣住了。
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没有一丝光线。可他夜视能力很好,能清楚地看见白希霜的眼尾泛着红,脸上的有明显的痛苦。
“你没事吧?”陆仁慌里慌张,“你哪里不舒服?”
“你不能说话。那,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了。”陆仁此刻在考虑,要不要再装个医疗模块。
白希霜轻轻皱眉,额头渗出了细汗。
陆仁这才反应过来,因为担心白希霜冷,又不能用他的身体当暖宝宝。所以,他把被子给人盖得严严实实。
可现在,白希霜的体温调节系统还没完全恢复,被子反倒成了负担。
他赶紧掀开被子,整个人突然呆住。
泥土里长出来的娇花,因为不舒服沾染的尘土,试图抖落掉。跟被子的摩擦可以蹭掉皮肤最外层的碳化层,但是也会破坏相连接的新皮肤。
就像硬生生剥掉结痂的伤口,下面是新生的皮肤,薄、亮、带着一点红。新皮还没完全成型,就被被单蹭出血痕。
陆仁暗骂自己一声,说:“所以你晚上捏我,是因为脱皮不舒服?”
白希霜张了张嘴,终于挤出一个沙哑的音:“嗯。”
“好了好了,你不用说话,我知道该做什么了。”
陆仁打算开灯,白希霜很短促地说了声“不”。
“行,你别蹭了,我来帮你。”
陆仁小心地伸手,轻轻清理炭屑。那些碎片一层层脱落,皮肤下的新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怎么,有种在扒叫花鸡的感觉。
陆仁:“……”
这个笑话太地狱了,怎么能这么想。他甩甩脑袋,仔仔细细地检查,连犄角旮旯也没放过。
可在经过某个部位时,他的动作顿了下。
白希霜的身体微微一抖,腿轻轻动了动,想避开,又动不了,最后放弃了抵抗。
陆仁的动作变得更轻。
不多时,确认清理差不多之后,他看向白希霜。
白希霜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眉头也松开。
紧闭着的眼角挂着一点湿润,像在努力隐忍。
陆仁这才意识到,自己跪着姿势有多奇怪。
先前看着碳化的身体没觉得有什么,现在蜕皮几乎结束,从焦黑炭屑里一个兀然冒出来一个白得晃眼的胴(dòng)体。
陆仁:“……”
他咽了口唾沫,说,“我……我给你翻个面?”
白希霜:“……”
“啊,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帮你清理后背。”
陆仁生怕自己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小心地把白希霜抱起来,放到干净的另一边床上,继续摘除残余的炭屑。
“陆仁……”
从枕头里穿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因为发声系统还在恢复,说话结结巴巴,
“是不是、很丑。”
陆仁轻声笑了笑:“哪有,可漂亮了,身材匀称,恰到好处。”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就是有些新长的皮肤又红又粉,有点吓人,但恢复得真快。你这恢复速度,跟我这恢复程序都能比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
“啊?”陆仁凑过来,下巴很小心地没有压到白希霜的肩胛骨,声音压低,“我说了,很漂亮,粉粉的。”
没等白希霜反应,陆仁人走了。
“你、去、哪里?”
陆仁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带着小空间的混响:“给浴缸放水,你得洗洗。”
“不用。”
“真不用?”陆仁人又飘了过来,“你现在身上全是灰,在水里能弄得更干净,一会儿换了床单,睡着也更舒服。”
“那我、自己、洗。”
“就你现在这样,我怕你又淹死在浴缸里。”
白希霜咬了咬牙:“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难道你是害羞了?”陆仁打趣,“你以前可不这样。”
白希霜:“我、以前、怎、么样?”
“颐指气使,冷漠无情。”
白希霜沉默了片刻,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气音。
陆仁没再笑,只低声道:“好啦,洗洗?豌豆王子?”
白希霜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轻轻抬起手:“抱、我、过去。”
“遵命,我的主人。”陆仁弯着眉眼,将人打横抱起。
入手的触感软滑细腻,肤若凝脂大概指的就是这样。
卫生间的灯很亮,被刺激到,白希霜微微眯了眯眼。
陆仁将人放进浴缸,又摘下淋浴头,调到最温和的水流,轻轻地冲洗。
他歪头,看见对方的表情,问:“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
“我、刚刚、路、过镜子,”白希霜低声,“我、没头发了,现在、是、是个光头。”
陆仁没想到他介意这个,安慰道:“头发还会再长的,活过来才最重要。”
白希霜抿唇,目光微微闪动:“可是,你说……长、长发,更漂亮。”
陆仁举着淋浴头的手顿住,那句话,是他在很久以前,对师弟说的。
“你这头发,留长了一定很漂亮……”
脑海里闪过的画面一晃而过,像旧电影断帧。紧接着,头部传来熟悉的刺痛,像针在脑子里一下一下扎。
水声没停。
陆仁的手抖了一下,水流偏向墙面。
“陆仁?”白希霜察觉到异样,急忙唤他。
“陆仁!”
灯光在他眼前晃得发白,白希霜正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
陆仁吸了口气,强撑着笑了笑。
“没事,我……有点头痛。”
白希霜皱眉。
陆仁没办法,跟白希霜坦白:“嗯。就是记忆被篡改之后,留下的后遗症。一旦碰到某些场景或者关键词,就会这样。痛一会儿就好,不碍事。”
他想了想,说:“关键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触发,痛起来真要命。”
白希霜看着他,神情复杂。
那目光里有惊讶,也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悲伤。
长发这件事,触发的场景是……
陆仁转移话题:“一会儿再给你说,先洗澡。水泡久了皮肤会皱。诶——?”
正说着话,他被拽住了领口。
那是一个非常轻柔的吻,带着久别重逢的温度与克制的颤抖。
陆仁整个人僵住,都没反应过来。
“会、头痛吗?”白希霜问。
陆仁舔了舔唇:“再试试?”
“好。”
陆仁索性将淋浴头扔开,右手拖住白希霜的后脑勺,左手撑在墙边,俯身加重了这个吻。
同时,某种记忆被唤醒,脑中的刺痛混着酥酥麻麻的愉悦在脑中交织,又痛又爽,令人上瘾。
淋浴头的流水声闷在浴缸的水面下,咕噜咕噜,和唇齿交缠的水声在空气中交叠,混着急促的呼吸声,和轻轻的哼鸣。
有人快喘不过气了。
陆仁放开白希霜,待白希霜些微缓过来,他又靠近,再度索取。
明明一开始连喂水都不熟练,现在追着人舌根不放,恨不得每一颗牙齿都被照顾到。动作仿佛排练了无数遍,舌尖撵着上颚滑过。
白希霜被迫仰起头,来不及吞下的津液沿着嘴角流下,滴落进浴缸里。
“等、等一下。”
白希霜推开人,大口呼吸着。卫生间升腾的热气让氧气也变得灼热,熏得人晕晕乎乎。
陆仁的眼睛亮晶晶的,还死死盯着白希霜的红肿的嘴唇不放。
“怎么、样,有结论、了吗?”白希霜再度确认。
“会痛,”陆仁说,“但是也很舒服。所以被抵消了。”
白希霜微微弯起唇角:“喜欢吗?”
“喜欢。”
说着,陆仁又凑过去,被白希霜推开。
“再泡、皮肤皱了。你看。”
白希霜抬起胳膊,水流嘀嗒嘀嗒,顺着光滑的皮肤落下。靠近肩头的地方,还有几块刚长出来的皮肤,粉粉的。
陆仁目光一沉,握住他的手,亲吻上肩头的伤疤。
“这样会有一点痛。”
他吻过喉结。
“这样会更痛一点。”
他把人从浴缸里捞起来一点,握住腰身,又亲了亲,顺势帮人更加细致地清理。
“这样,更痛了。”
白希霜抱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颤声说:“你、你在欺负、病人。”
“唔?”陆仁的声音含糊不清,“你不是在帮我检查吗?我觉得,还不到最痛的时候。我还可以做到更多。”
白希霜的身体太弱了,扶着人的陆仁能明显感觉到白希霜抖得不太正常。他很快停下动作,从旁边拿出一条浴巾,把人捞起来裹住,擦干净了身体。
得益于仿生人身体的调节技术,陆仁面色平静毫无破绽,湿透的衣服也很快被烘干。
反观白希霜,整个人被泡成了粉红色,连耳根都是红的。
“病人应该多休息。”陆仁把人好好安置在沙发上,又转身去铺床。
看着人忙碌的背影,白希霜长舒了口气。
还好,一切都没那么糟糕。还好,陆仁没有丢下他。至于篡改的记忆,似乎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大概,没有?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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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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