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草市。
吴璘别扭半晌:“你…… 还是换上男装吧。”
陈曦也觉得穿男装舒服:“嗯,那就换吧。”
她知道吴璘买衣服是为了替换,穿程氏的衣服勉强可以接受,让她穿沈大的衣服心里总觉得膈应。
陈曦却没想到自己之前偷了吴璘的衣服穿,并没有反感。
陈曦只好做心理建设,程氏母子的衣衫总比草市上买的旧衣放心些。
那就穿吧。
吴璘见陈曦犹豫,心里稍微好受一些,她不喜穿别人的衣衫,可是穿过自己的:“我与沈大身量相仿,你穿我的,我穿沈大的。”
陈曦看了一眼吴璘的外衫,也穿了好几天。但是和沈大的衣服比起来,感觉心里逆反得好点,至少不算完全陌生:“行吧。”
两人在树林旁,把照夜放开。
吴璘只转身脱下外衫,递给陈曦。
陈曦拿着衣服向树林里走。
林外传来吴璘的声音:“别再往里走了,小心有蛇。”
陈曦停下,没想到他防备得很,刚才的确有想过往树林里面跑,只是很快就被否决了。
抛开体力不说,就算侥幸逃脱,深山老林,遇到野兽、迷路都能要命。
陈曦很顺从,拽了根树枝,在草丛里拍打了一圈。
向外张望见吴璘背对着她,把衣服挂在一棵粗壮的树枝上,略微遮挡。
蹲下解手。
陈曦发现自己的月经果然没有了。
连夜逃出旅店,一路上担惊受怕压根没想起来,在程氏家中就感觉自己月经骤停,昨晚还有一点,今天彻底没了。
陈曦知道是因为连番惊吓,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解下月事带,用树枝掘了些土盖住,这个东西实在让她很不舒服,没了也好,行动起来也方便。
很庆幸前天并没穿娄元娘给买的新裙,仍旧是之前男装裤,这样换衣服也方便。
展开衣服使劲抖了抖,许是昨日下过水并没有什么味道。
将里衣散开,把之前的女装撕成布条,掀开里衣裹住胸前,调整了松紧之后把吴璘的外衫穿上。
很宽大,系上腰带勉强可穿。
把头发松下来,只在头顶挽了个髻。
陈曦换完衣服走出树林,找块石头把包里的东西铺开。
吴璘好奇:“要重新易容?”
“不用,只需把眉毛画粗些。”
吴璘自然地接过陈曦递过来的小镜子,轻车熟路地举好。
只见陈曦拿出新买的眉笔,在眉头眉尾画出一根一根眉毛,原本纤细的眉毛立刻粗犷起来;又在脸上画出几个红色疙瘩,一个黑面少年便在眼前。
陈曦画好收起了东西,见吴璘仍旧震惊展颜一笑:“五哥哥,咱们走吧!”
吴璘的确吃惊,步伐、身姿态也改变了,声音也低沉粗了不少,丝毫没有女子的娇柔之态。
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吴璘心悦诚服点头:“十分厉害,只是你要少笑。”
陈曦:
吴璘又说“我向程婶子打听了路径,你可有路程图。”
陈曦打开路程图,吴璘找到两人所在的位置,标记好。
吴璘吹了声呼哨,照夜飞奔而来,歪头看着陈曦。
陈曦拍拍大白马的脖子:“大白,你也认不出我了吧?”
照夜听到熟悉的声音,喷出一个响鼻,算是打了招呼。
陈曦卷着手里的衣服:“这个衣服怎么办?我撕了用了一些。”
陈曦:“你怎么和程氏母子买两件衣服,买一件不就行了。”
吴璘看着陈曦“我既带着娘子,总不能自己买一身换洗,不给你买,岂不是招人猜疑。再者那母子心善,日子太清苦。”
陈曦哦了一声:还挺善良。
程氏修整侉瓜架,沈大沿着田垄浇水。
一桶水浇完起身,看着仍在忙碌的母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娘。我想过了,林五郎说得对,只要走出去,哪有办不成的事。
如今娘年岁大了,父亲不在。我这两年躲在家中全靠母亲支撑,儿子惭愧。家中菜园活干完,去和左邻右舍说说帮忙照看家里,我进城去寻些活计。以后,娶……娶新妇的聘金我自己去挣,不叫母亲为难,娶了媳妇一同孝敬母亲。”
程氏听了儿子一大通剖白,早已泣不成声。
说不出一句话来,平复许久:“我家大郎自幼懂事。我知晓你与父最是亲厚,可是人终有一死,总是有些人早些有些人晚些。”
沈大扑通跪下抱住老娘的腿:“儿子不孝,如此消沉两年之久,叫母亲一人支撑家庭。儿子愧对父亲愧对母亲。儿子再不会躲在家中,儿子出去寻些活计,将来娶一个……娶一个如白娘子,如母亲一般的女子。成家立业。”
程氏听了哭得更狠,母子二人扶着哭了一场。
两人都觉得心境开阔了许多,干着活,说着去城中找些什么活计。
院墙外来了两人牵着马。
隔着院墙两人见母子二人正在干活,扬声问:“婶子、小哥儿,向两位打听个事儿。”
程氏抬头:“何事?”
一人年长,约四十上下;另外一人年轻,约十六七岁。
年长的男子:“婶子可见一男一女打这过?男子面白貌美,女子五官端正略微黑些。”
程氏刚要开口,被儿子在身后拽了衣襟,程氏忙止住话头,去看两人。
虽是看不出什么身份,但都是劲装打扮。
两人眼神如炬,带着审视,直觉两人似乎是江湖上的。
母子二人都想起林五郎说被打劫的事,沈大开口:“不曾看见,村中很少有外人来。”
两人对视一眼,年长的男子朝程氏母子施了一礼:“多谢相告。那女娘是我妹妹,与小白脸私奔出来,两人偷了家中一匹大白马,那白马价值百贯……日后若是来到村中还望告知里长,前去报官,务必留住此二人。”
程氏心惊,这是没抢到马还不成,天杀的匪徒!
尽管心中害怕装作若无其事点头应下:“若是日后有二位说的人,定告到里长那里。”
两人见再问不出什么,上马离去。
程氏将衣衫攥出一团褶皱,颤声问儿子:“这两人是林五郎说的劫匪?”
沈大感觉二人身上并无邪气,看起来也坦荡似乎不像,但是,豪强又没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于是对母亲说:“看不出来,却定然不是林五郎夫妇的亲人。”
程氏点头:“是呢,长得也不像…… 林五郎与白娘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新婚小夫妻。定是这二人有假。”该不会是私奔的吧!
沈大嘱咐母亲:“我离家后,母亲再不要收留陌生人。还是关好门户,银钱的事交给儿子去张罗。”
程氏辩解:“你看林五郎夫妇,一看就是面善得很……”
沈大打断母亲的话:“他二人确都是好人。可世事险恶,特别是母亲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程氏点头答应:“全听大郎的。”
村妇六娘抱着孩子和妆盒,带了老大往家走。
远远看见两人骑马奔来,忙拽过自家老大躲到一旁,怀里的妆盒没抱稳掉了下去,滚到路中间,一个没拉住,四五岁的孩童跑去捡。
马匹眼看到了眼前,马上中年人忙拉住缰绳“吁~”。
六娘吓了一跳,忙将孩子拽到一旁。
马上中那年人看向那个精美的妆盒,不似这偏僻乡村能买得起的东西,开口询问:“向娘子打听个事情。”
六娘抬眼,是个中年汉子,后面是个白面少年,看起来不像什么坏人:“你问。”
“娘子可见过一男一女,两人牵着一匹大白马。”
六娘心惊:这两人是找那夫妇俩的?做什么?
低头看见妆盒:“没看见。”
“娘子这妆盒哪来的。”
“路边捡的。”
中年人不说话。
六娘有些害怕:“郎君无事我该回家了。”
“打搅了。”
中年人目送村妇拉着孩子走远,两人这才继续赶路。
吴璘与陈曦商量:“我们需两手准备。我沿途会留下暗号,等待曾五舅带人前来接应;另外需做好曾五舅与我们无法碰面的情形。接下来先朝东走,避开北上必经之路,绕道鄂州城外不进城。在南草市码头,寻船渡江。”
陈曦没说话,心里盘算的还是,有没有机会逃离。
吴璘见陈曦沉默,当她疑惑为什么要到南草市渡江,给她分析:“南草市是鄂州最大的两大草市之一,江南岸是南草市,江北岸便是北草市。这两大草市也是整个荆湖北路最大的草市,是南北货物集中地。地处交通要塞,繁华闹市,人流量大,三教九流聚集。若找不到合适的客船,也可以花钱找黑市船只单独送我们渡江,只是比较冒险,恐怕与连三有勾结。”
陈曦承认吴璘的思路清晰,这个方案也是最可行的,但是她能信他吗?
这个计划很是可行,前提是你说的是真的,万一接应的不是什么曾五舅而是你的上线。
但是他身怀武功,如果真是那人一党,只需绑了她,不需要费这些表面功夫。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陈曦点点头,两人敲定计划,见天色近午时,就着酱瓜吃炊饼,陈曦吃了一个鸡蛋、半个粗面炊饼,狠狠地喝了半水囊的水,那酱瓜也实在是太咸了。
吴璘见陈曦吃得少:“忍耐一下,看看午后能不能碰上脚店,方能置办些吃食。”
陈曦摆摆手:“不必,赶路要紧。况且前日的事,我担心沿途的大小旅店应都接到消息,住店还是小心些。”
吴璘见陈曦不矫情,翻身上马,两人朝鄂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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