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帆抬起头,望向满天繁星。星光辽阔,可繁星之下,自己却是如此渺小。
当年,为了参加升学考试,年幼的他独自一人乘上环城电梯,忐忑不安地来到上城。那时的他毫无经济来源,只能一边打工一边备考,勉强维持生计。一块面包都要掰成几顿吃,他的胃病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
但母亲还是省吃俭用为他攒下一笔钱,反复叮嘱他一个人在外别太省,说她和弟弟在家怎么都能过。
可就在报名那天,他才发现母亲辛苦攒下的积蓄早已被父亲盗刷一空——不知是赌瘾发作还是为了他那可怜的面子而挥霍了出去。事实的真相,王帆已经无力去追究,实施究竟如何,又有什么分别呢?
正是在他最窘迫无助的时候,是顾长青帮助了他。
长青叔为他写了推荐信,更向学院内部做了内推!
因此,王帆成了下城第一批获得资格进入学院的幸运儿。
顾长海与顾长青二人是兄弟。
顾长青统领天机城卫兵,维持整座城市的秩序;而顾长海担任天机学院保卫队队长,负责学院一切武力防卫。
进入学院以后,长海叔也对王帆颇为照顾。
年节之时,长海叔也总会对他们这些下城来的学生关怀备至。
长青叔一向与下城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是上下城之间的“润滑剂”。
这些年来,若不是他屡屡出面调解矛盾,上下城之间的大规模冲突恐怕早就爆发。就连那个时常在家施暴的人渣,也是顾长青亲手赶出去的。
那些年,王帆一直靠勤工俭学维持生活。凭借自身天赋——【弹药专精】,他在材料学方面展现出惊人悟性,这也使他成为学院里各个课题组中的“万金油”。
与此同时,他偶尔还在长青叔朋友的餐厅里打零工,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攒钱,眼看就要还清家里的债务……
直到某一天,一个玩世不恭的少年突然主动向他搭话。
起初王帆只觉得这人轻浮得很,心里有些厌烦。
可对方却接连好些天准时出现在他打工的餐厅——今天说是朋友约会,明天抱怨家里没人做饭,理由编得天花乱坠。
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好笑:他打工的地方不过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快餐店,哪值得一位大少爷天天光顾?
直到有一天,那个总是准时出现的身影整整一天都没有来。王帆才莫名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他明知对方是富家子弟,整天游手好闲,也许只是一时兴起逗他玩。
更何况他们都是男生,就算真有什么,他又该怎么向母亲和弟弟解释?
就在他心乱如麻、不慎误入“野狼帮”地盘的那一刻,一群混混围了上来。
正当他无路可退时,那个少年如天降般出现,三拳两脚就把那群人打趴在地。
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王帆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心动了。
可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少年竟是唐家的少主。
那一刻,巨大的身份落差像一道鸿沟横亘眼前,令他几乎想要转身就逃。
可那个温暖的怀抱,却又让他贪恋得挪不动脚步。
王帆不是没有想过: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向上一点,是不是就能配得上阿昊了?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努力”渐渐变成了“攀附”。
直到今天,老师眼中的轻视、那些世家子弟毫不掩饰的嘲讽,才像一盆冷水般迎面泼醒了他。
他和阿昊,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顾长海注视着王帆将茶水一饮而尽,接过空杯时,一缕淡粉色的雾气悄然逸散。
他望向那个正对夜空出神的少年,不禁想起多年前他稚嫩青涩的模样。
他确实没料到,这孩子的内心竟仍如此澄澈善良。
茶包中所含之物极为珍贵,源自当年陆家的技术,能迅速扰乱人体内分泌,激发出心底最深层的阴暗面。
可王帆被激发出的“黑暗”,仅仅只是这样吗?
顾长海微微眯起眼——早知如此,该为他多安排一些苦难的淬炼。
不过也无妨,王帆终究只是计划中的一环。
他轻笑着摇头:“上城?下城?有什么区别?都是人罢了,何必要把自己分类呢?”
随后顾长海起身,那硕大的阴影将王帆笼罩。
他话音一转,语气渐深:“与其纠结这些虚无的身份,不如好好想一想——真正制造苦难的,究竟是谁呢?”
“什么?”王帆只觉得一阵恍惚,如同醉酒般眩晕袭来。
他今日分明滴酒未沾,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顾长海的话语在他耳边嗡嗡作响,模糊却又振聋发聩,那是一个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向。
黑暗之中,顾长海勾起嘴角,他拍了拍王帆的肩膀,转身离去。
种子已然种下,现在只需静待它发芽。
迷蒙之间,一束光亮自王帆身后漫开,一群勾肩搭背的人从宴会厅中喧闹走出。
王帆恍惚认出其中几个曾嘲讽过他的面孔,不愿再多纠缠,便挣扎起身,沿湖边小路蹒跚走去。
……
另一边。
一片漆黑的羽毛自夜空悠悠飘落。
齐舒玉拈起落在手边的羽片端详——根根细羽在月光下流转如幽黑宝石,闪着诡丽微光。
“哼,看来这些年你也没什么长进,还是这么爱故弄玄虚。”
说罢随手将羽毛丢开。
“喂!你这家伙……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还是这么嚣张?”
一道阴影忽然笼罩而下,伴随一声轻笑,一个身影自树上悄然而落。
墨黑的羽翼如华贵丝绒般展开,飘散的飞羽如梦如幻。
吕斯兰特·罗斯兰落地一瞬,羽翼已收敛不见。
他如一只高傲的渡鸦,缓步走向年少相识的玩伴。
“怎么,不是说那会议重要得很吗?又溜出来摸鱼?”
齐舒玉语带调侃,“马上要当罗斯兰家族的下任族长了,还这么贪玩真的行吗?”
吕斯兰特忍不住攥拳:“怪不得小风总想揍你……要不是看你现在已经瘸了,我肯定揍你一顿。”
齐舒玉毫不示弱,笑着回应道:“你大可以试试,就算半残,收拾你也绰绰有余!”
一如往昔的对话让两人相视一笑。
齐舒玉暗想,吕斯兰特这人从小就这样——在长辈面前风度翩翩,私下里玩心比谁都重。
看到吕斯兰特和齐风止在一起时,那般的装模做样。
还以为这些年他也变了,所以一时没好意思拆穿他!
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差点把他也骗过去了。
不过,齐舒玉还是十分感谢吕斯兰特的。
这些年,觊觎齐家遗产的人层出不穷,大多都不怀好意!
好在是吕斯兰特收留了风止哥,换做他人,齐舒玉绝不会同意。
“说真的,你真是偷跑出来的?”
“都是些无聊过场,没什么意思。”
吕斯兰特耸肩,随即正色,“不过唐家似乎在下城发现了新的上古遗物,有兴趣吗?”
“你说那个?”
齐舒玉单手一抬,液态金属迅速凝成一个带刺的圆球,在他指尖流转。
他挑眉一笑,“早就在我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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