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珠第二日就被解了禁足,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颜知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玉珠不用给姓郑的当妾了?”
颜知知不知昨日凌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今日一大早就派丁香出宫到国公府探查,没想到事情竟已经解决了。
“对!七娘说,世子铁石心肠,没想到对你却是一片真心。”丁香难掩兴奋之色,“她说当天夜里世子就回府了,还和国公爷吵了一架,然后今儿一早就解了她的禁,国公爷还把二爷叫到正院,好一番安慰呢!”
“哦差点儿忘了!”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布包里拿出两本书,举到颜知知面前,说道,“这是七娘要我交给你的,说两本各有妙处,要你按照自己的喜好挑一本看。”
颜知知接过:“什么啊,这么神秘。”
“我也不知,七娘叫我别看。”说着她就朝门外走,留下一句话:“七娘还说你看的时候要我去门口守着,我去了,姑娘你慢慢看啊!”
颜知知不以为意地打开其中一本,才看两眼,就立马合上。
“丁香你个臭丫头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丁香站在院门口大声说道:“姑娘,七娘说了,这避火图可是国公府的绝版藏品,外面都买不到的,要你务必认真研读!”
颜知知:……喊这么大声,是想让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她在看这个吗?
她拿着书走回屋里,想着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才好,不然哪日有人来访见到了岂不是尴尬?
想来想去,藏哪里都觉得不妥,她坐到矮榻上,兀自沉思。
玉珠想的没错,这是成亲后避无可避的问题,现在害羞逃避,等到成亲那日岂不是抓瞎?
遂再次翻开,忍着震惊看了几页,觉得实在恶心可怕,弃之。又翻开另一本,入眼有景有物,且男女衣饰样貌尚可,看得出是下了大功夫画的,这本倒是能接受了。
一个上午,颜知知的脸就没白过来,直接红到脖子根儿。
不明就里的丁香还以为自家姑娘病了,要去找太医,颜知知再三说自己没事,小丫头才作罢。
下午,颜知知把另一本也看了,这回,害羞的感觉全被惊惧骇然占据了。
**
当晚,凌玠又来了。
看了书后的颜知知,此刻再看面前这个修长挺拔的矜贵世子,她的眼神就带了一丝无言的嫌弃。
眼神不由自主地下滑,她暗自在心中揣测,那物竟有那样大?平日里怎么一点都不显呢?是书中夸张了吧!
“帮了忙,连声谢谢也无?”
作为国公府世子,太子的好友兼心腹,凌玠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昨日他回去后就把她交代的事情办了,可第二日清晨,那二皇子便登门,点名要找凌七娘,来意和他相同,也是劝国公爷不可将七娘嫁与那郑家子。他爹昨夜便已被他说服,当然也就卖了个顺手人情,算是和二皇子结了个善缘。
他爹结了善缘当然高兴,但他心中却隐隐不快。
二皇子能上门调停,定是这颜氏女从中斡旋,她可真会筹谋,是想着东方不亮西方亮么!
此刻又见她一双眼不知盯在哪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劈头就问:
“你在宫中见过二皇子?”
颜知知歪头想了一会儿,她在宫中的确见过几个皇子,不过都只是一面之缘,就算是太子,也才正经见过一面。
她掰起指头数了数,有些不确定地摇头:“没有吧。二皇子没印象。”她补充到,“见了三皇子。”
凌玠抿唇,这是把皇宫的皇子见了个遍吗?还用指头数上了。
和凌玠相处久了,他是高兴还是生气,她自然也能摸出个大概。
这是,吃醋了?
吃醋好啊!她大着胆子伸出手,越过两人中间的茶几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笑一笑……”他毕竟刚帮了个大忙,她愿意哄着。
凌玠皱眉看她,出口的话好似蒙了一层霜:“既找了我帮忙,为何还要去找二皇子?国公府的家事,你以为二皇子能管得着?”
“你也那样勾引二皇子了?”
盘旋在男人心中的这句话终于被他问出了口。
而面前的少女如他所料瞬间泪流满面。
颜知知:“你是这样想我的?”
男人心烦意乱,垂眸不再看她。
“我没有找二皇子帮忙,而且我从未见过他,更不知他长什么样。我一遇到困难就只想到了你,而且我相信只有你能办到!”
少女虽然掉着眼泪,却忍住不哭,硬是梗着脖子将话说完了,才开始抽泣。
此刻颜知知无比清醒,她看过的话本子里,造成男女主遗憾分开的大部分原因皆因误会而起,这令她在看书的时候气得昂昂叫。如今事情发生到她身上,她要最直接最干脆最迅速地告知对方真相,以免她的大计在这种误会上夭折。
现在话说完了,想让对方立刻承认错误不太可能,须得递个梯子给个台阶。
所以她装作在哭,等着对方来哄,只要他愿意哄,事情就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
果然,她听见对方轻咳两声,片刻后起身走了过来。
她继续拿着帕子抽泣,等了等,却迟迟没等来任何回应。
凌玠的靴子就在眼前了,颜知知从手指缝看到他终于伸手,却停在了半空。
眼看那手就要收回,她一阵恼火,直接握住凌玠想要收回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然后继续抽泣。
凌玠:……
他从善如流地抱住了她。
颜知知的脑袋靠在男人劲瘦的腰腹,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不要骗我,否则……”
男人平静的话语在上方响起。
颜知知:否则什么?
没等到凌玠后面说什么,她发现背后的那双手隔着不厚的小袄在她身上微微摩挲着。
还要来一次昨天那样的?这狗男人,什么喜欢,她看他就是见色起意。
果然,上方呼吸变得越来越难以忽视,在颜知知做好了他要做点什么的准备的时候,男人忽然推开了她。
往门口跨了两步,却又回转,赌气般挨着颜知知坐着,也不看她。
颜知知料不准这人什么想法,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用余光关注着旁边的动静,一边将杯送到嘴边喝茶。
忽然,她看到男人动了。
似乎是坐到什么东西了,凌玠微微欠身,从座位里抽出两本书来。
颜知知:!!
她怎么就忘了这两本书还在矮榻上!
“这是什么?”凌玠说着就翻开了其中一本。
颜知知扑过来要抢,凌玠手一抬,她扑了个空,直接趴在了男人的腿上。
凌玠:……
不等他说话,颜知知立马爬起来,一手撑着一手去抢凌玠悬在空中的书。
“……你手往哪儿放呢!”凌玠几乎是咬牙切齿。
颜知知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手竟撑在那不可言说的地方。
“对不住,对不住……那个书是我的话本子,你不会喜欢的。”颜知知讪笑着,试图在他看到书中内容之前尽量保护自己的尊严。
凌玠起身,在颜知知扼腕地目光下朝那“话本子”翻开的页面看去,只是一瞬,凌玠一贯古井无波的俊脸就变幻出好几种神色。
颜知知:“你听我解释!”
虽然真的没什么好解释的。
凌玠将书放回原位,喉结微滚:“还有几日就要大婚,我先走了。”
“哎哎,别走,你听我狡辩,啊不,你听我解释……”
颜知知扒在门边喊。
这回,凌玠却是停也未停,头也不回地走了。
若在从前,他少不得要斥她不知廉耻,但眼下两人即将大婚,她没有长辈亲人教习此事,自己去找来参考,已是在主动想要尽到宗妇之责了。
他不光不能斥责,还应夸赞。
但他赞不出口,假山那日她便说过,她将这册子当话本看。这样的颜氏女,他无法想象她作为宗妇后的模样。
**
最近几日凌玠都很忙。
各种线索都已汇聚成线,十年前那桩大案的真相渐渐明朗,而这其中牵扯了太多利益,以及,一些意想不到的人物。
“殿下,此棋,已是死局。”
凌玠放下一子,平静地说道。
对面的太子一身常服,面上却是一扫平日的闲适不羁,露出些少有的严肃来。
他单手拂过棋盘,顷刻间棋子纷纷散落,敲击在大理石铺就的光滑地面,深深浅浅地清脆声音,竟十分悦耳。
“死局么,那便重新开局。”他凤眸微眯,一贯和颜悦色的脸上隐隐透出些嗜血的狠辣。
凌玠紧盯着这位他陪伴了十年的伙伴,沉声道:“殿下,可想好了?”
太子突然又恢复了平日的爽朗,他笑道:“此事不急,等你大婚过后再说吧!”
凌玠:“此事也并非不可行,微臣大婚乃微末小事,若计划周全,当以大事为先。”
太子拍了拍手,有内侍过来将地上的棋子收拾好,他拍了拍手站起来,说道:“大婚是后日吧?”
“是。”
“听闻我那妹妹近日在研究宫中衣饰?”
“这个,微臣不知。”
“还听闻老三给她送去好些衣饰,供她赏玩。”
“……殿下恕罪,三殿下应只是……颜氏女毫不知情。”
“我还疑你不成?”太子拍拍凌玠的肩膀:“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过于死板,跟我客气也就算了,若娶回夫人还如此生分,怕是子嗣艰难啊!”
凌玠:“……太子多虑了。”
他想到了那两本避火图。
子嗣是宗妇第一要务,别的不说,这一点,他相信她能做好。
本着凡事不落人后的准则,凌玠回府后就命墨影也找两本避火图过来。
不多时,墨影就扛着一麻袋书出现在他面前。
“世子,最好的两本不知被谁拿走了,属下就把剩下的全都搬来了,你看看能不能各取所长。”他揉揉肩膀,笑得那叫一个纯洁。
凌玠瞟他一眼,问出一个刁钻的问题:“你怎知那两本被拿走的是最好的?”
墨影挠挠头嘿嘿笑着不说话。
“去,贴着墙根站半个时辰。”
墨影苦哈哈地去了。
凌玠冷笑,一个两个都不正经,国公府是该整治整治了。
又念及年初假山里那对,他目露嘲讽,谢氏的管家之道未免难登大雅之堂,等他成亲,她也是时候交出管家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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