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温锐只是伤了腰,但是却吃了几天的病号饭。祁朗也不知道哪里通窍了,没再反抗,老老实实从学校背了一堆东西在他家住下来。
几天来祁朗打扫卫生做饭,所有房间尤其主卧的犄角旮旯都清理了一遍,翻出了四十多个钢镚,找了个小雪人饼干盒装了起来。
他一干活温锐就心慌。祁朗不能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他连盛夏的水都不沾,从小到大,别说早晚下学他当驴拉车了,祁朗初中每周班级大扫除都是温锐高三下午大课间偷偷跑去帮他干的——祁朗当然是不让他去,嫌丢脸,但谁让初二祁朗一年长了十二厘米,这什么概念温锐没长过不太懂,但祁朗半夜的腿疼他是感同身受的。
废话,祁朗睡不着在哪儿翻来覆去他能睡着吗?他只能坐起来顶着黑眼圈给人揉腿。这腿你就揉吧,一揉一个不吱声,是个人连揉三次都能权衡出来打扫卫生比不让睡觉容易得多,从此以后温锐就把祁朗周边所有活包圆了。
其实笑死了,他让祁朗滚回自己卧室睡不就不吵他了吗?
但温锐从来没有这个概念。
他要叫保洁,被祁朗不耐烦地关进了房间里。祁朗下单了扫地机拖地机熨烫机擦窗机一大堆小家电,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三天假后面紧连着周末,在家躺够四天,温锐从床上爬起来,爬到主卧从背后扑到正在用蒸汽熨斗消毒床垫的祁朗身上:“求求你了,让我出去吧,我都要睡成片儿了。”
“烫着你,松开。”祁朗站着不动,“着什么急,多休息两天更好。”
再一天,腰好了,心情要憋死了!温锐往外拽他:“我可不像你能宅,出去吧,哪怕楼下花园里溜达溜达也行。”
最近天气凉快了,晚饭后遛弯的人也多起来,一群小孩在楼下比赛骑自行车。
祁朗被他抻着胳膊:“非要去?”
温锐铿锵点头!
“不去花园。”祁朗把蒸汽熨斗收好,“去看电影吧。”
*
下去门口就是个大商超,电影院基本上出门就到,还能坐,比走着强。
只是温锐不大得劲,今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情侣,在电影院里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就他们俩格格不入地杵着,老远一看像工商局前来对飞涨的物价现身说法。
温锐嘟囔:“咱们两个大老爷们儿来看什么电影啊。”
他和秦斯炎都没一起看过电影,不,严格来说看过,不过刚坐进电影院里五分钟秦斯炎就上手牵他手,他直接吓跑了。
面前是小吃购物台,爆米花香飘十米。工作人员笑眯眯地推荐:“七夕套餐。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原价七七折哦~”
原来是七夕啊!!!
“啧,”温锐瞧着祁朗对售卖套路是心动了,不屑道,“楼下便利店一瓶可乐三块五。节日套餐就是骗你们蠢蠢小男孩的。”
祁朗刚掏出手机,扭头:“那你吃不吃?”
“吃!”不占便宜白不占,温锐指着烤箱,“再加俩烤肠。”
捧着情侣套餐,两个人往影厅走。今天人挺多的,反正过节不是去滚床单就是去被宰。
大家都很开心,只有温锐拧着眉,神色很凝重:“不是!咱们俩怎么还看泰坦尼克号啊?”
其实没得可选,其他三个都是脑残爱情片,还不如看重映。但是祁朗给的理由很6,他说他要抓海洋之心。
温锐实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只能真诚地竖起大拇指:“可以。”
时间赶得比较巧,他们到的时候广告都放完了,影厅黑漆漆,两人鬼鬼祟祟爬到最后一排,温锐瞅了瞅四周的一双一对,小声说:“这位置海洋之心抓不抓得到我不知道,掉爱情旋涡里倒是肯定的。”
他坐下,先活动活动腰,给自己找个舒服姿势。
“难受吗?”祁朗把可乐插-进杯托里,“我们看一会就去吃饭。”
温锐感受了下,这是小厅,全包按摩椅感受还可以,但比躺着来说是差了点。
祁朗瞟了他一眼,伸手垫在了他后腰上。
这几天,如果温锐需要坐起来做点什么,祁朗永远放下手中的事物过来给他借力,他的手会倾斜角度,让温锐的腰可以很舒适地贴上去。
不得不说确实很受用。祁朗手心的温度比温锐的体温高,贴上来如同热敷,不适感霎那间就减轻了。
如果是前几天,温锐还要大惊失色地把他们家豌豆公主好请到公主床上坐一坐,但现在……好日子过舒坦了脸皮也厚了,温锐往他手上一靠,指挥:“左边点,哎对,就这儿,手重点,你没吃饭嘛?!”
祁朗倒是好脾气,一声没吭给他按起来。
电影开场了,杰克赢得了船票,踏上了这一场难以预料的旅途。
温锐的腰很舒服,甚至不知不觉,他半个身子都被祁朗揽在了手里。
安安静静地看了不知道多久,温锐轻轻笑笑,靠近他耳边问:“哎,你记得吗?我初中带你在家里看这片儿,无删减的,到了画画那段,你捂我眼睛,自己倒是看的挺来劲!那时候你才多大啊小屁孩?!”
“不记得了,”祁朗说,“我就记得你眼睛都要看直了。”
温锐没说话,他当时确实想看,是因为他想知道这个经典的爱情片能不能勾起他对异性的渴望和喜爱。
看完发现——绝症。
那时候的祁朗又是什么感受呢?
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的呢?
他像自己一样,曾经害怕过吗?
“小宝,”温锐盯着屏幕,若无其事道,“什么事都可以给哥说,别自己憋心里。”
祁朗手停住,神色意味不明。
“你什么样我都能接受,”觉察到他的目光,温锐拍拍他的手笑了笑,“别害怕。”
大屏幕上浪漫的爱情开始步上正轨,电影院里情侣依偎在一起。祁朗收紧手,温锐更近地贴紧他:“嗯。”
“对了,你今天……”温锐这思维比野马还脱缰,毕竟电影院里已经有人开始亲嘴儿,“你今天不约上你那个王……”
祁朗给了他一个眼神。
“咳,老王,”温锐悬崖勒马,给人家取了个花名,“去吃顿饭什么的?”
“你管的倒多。”祁朗说。
“我这不是……”温锐实话实说了,“不好意思耽误你嘛!”
祁朗没搭理他。
又挨了个大脸子,温锐心里泛酸。哪里来的王八蛋,这么轻易就把祁小宝勾走了,说都不让说一句,爱情真他娘的伟大啊。
祁朗看着屏幕,拿起一颗爆米花精准地塞进他苦了吧唧的嘴里:“没约。你能不能安静会。”
爆米花挺甜的,嚼了嚼,温锐心情指数又上升了,他喝了口可乐心里开始感动——大七夕的,别人都在滚床单,这小子还知道陪刚分手的哥哥看电影……温锐感动的都开始犯贱了,贴心地建议:“那你给他发条消息嘛!”
“发消息?”祁朗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发什么?”
“就七夕快乐之类。他要有空回你说明没有跟人在一块儿!不然你就可以让他滚蛋了!”
黑暗里祁朗似乎笑了下,但没有动作。
“你发嘛!”温锐坚持不懈地怂恿,主要他太好奇对方到底是个什么鸟人,“一年才一次七夕,手机拿出来,我教你发。”
“不用了。”祁朗的目光又回到影片上,柔丝和杰克正在牵手奔跑,“我们今天见过面了。”
一句话犹如惊雷,把温锐给劈懵了:“什么?见过了?!”
他声音有点大,四周人都看过来,温锐赶忙捂住脸靠向祁朗耳朵:“什么时候啊!我怎么不知道?”
“不看电影了?”祁朗把他脸轻轻推开。
温锐死皮赖脸地凑回来:“你别逃避话题。你俩干啥去了?吃饭?遛弯?你俩没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吧!”
这话说的,好像祁朗是个良家弱女,随便一条野狗就能叼走一样。
祁朗被他吵的看不了电影,干脆陪他聊起来了:“什么是乱七八糟的事?”
“你说呢?!”温锐咬牙切齿,“你要是敢去给我乱来……”
“我这个年纪乱来也没有什么吧。”祁朗说。
“你!”温锐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看来真的干过什么好事了!
没想到,真的一点没想到。以前那么乖一小孩……
温锐随便想了下所谓的“好事”,手脚就开始发冷,血液轰隆隆开火车一样往头上涌,有心想抽他一巴掌,但又下不去手,一句话不想说了,起身要走。
一直揽着他的胳膊收紧,祁朗终于说了句人话:“只是去看了电影。”
“看电影?!”温锐的敏感雷达又行动了,“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下午我睡觉的时候?”
祁朗选择性耳聋了。
肯定是!就说人应该把睡眠进化掉,他妈的下午就睡了三个小时,家就叫人偷了。操,今天就这么一部能看的片儿,其他都拍的跟智障一样,他们总不可能去看傻逼老板爱上我吧。我操,这电影三小时,这环境这节日这小黑屋,俩人**还不得亲俩钟头?!妈的,说好的一起孤独终老呢?!那王八蛋约他之前有问过他家长同不同意吗?!
祁朗不说话,静静地看着温锐咬牙欲-火不火,拳头攥的直紧,不知道想一拳砸死他还是砸死老王……直到温锐扭过头来,牙关咬得死紧但还非得咧着嘴笑:“那你俩晚上怎么不一起吃个饭开个房?!”
祁朗问:“你让吗?”
温锐直接气笑了,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我算老几,我半身不遂被你扔家里三小时,我能管得了你和谁鬼混?!滚!我要回家!”
他起身越过重重打啵的情侣往外走,祁朗紧随其后,两人你追我赶地走出观影大厅,**的今天天气怎么这么热。
祁朗在电梯门口拉住他的手:“你为什么生气?”
“谁听到这话能不生气?!”温锐真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把他脑子里的屎打出来,但居然还是下不了手,“你回家问问干爸干妈,他俩要是不打断你的腿,我就把家让给你俩我去出家。”
“我谈恋爱你就要出家?”祁朗敏锐地问。
合着前面一大堆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听啊!温锐气的胡扯:“我一会就去楼下找个理发店把头剃了。”
他说去找真去找了,一脚要踏进理发店的时候被祁朗从背后拦腰抱起安放在路边一颗大梧桐树下。放好祁朗也没松手,嘴唇摩挲他鬓边的短发,声音贴着他的耳侧:“我错了,你别生气了。”
可惜温锐还在心里暴骂老王,完全没发现祁朗非同寻常的亲昵,他像个老公出轨只敢打小三的懦弱原配,瓮声瓮气地说:“你有时间废这些话,不如把那王八蛋叫出来让我见见。”
祁朗又不吭声了,简直护犊子的不行。两人站在马路边,夜晚遛弯的人很多,不少情侣路过他们,玫瑰花香沁得整条街都是甜蜜的味道。
卖花的小妹妹挑着篮子走过来,见他们这诡异的姿势,很有眼力见地靠近祁朗:“哥哥,买支花吧。”
祁朗也上了营销套路的当,他松开温锐,扫了二维码,买光了小妹妹的玫瑰花。
夜风微凉,温锐的手臂失去了祁朗皮肤的温度,被风吹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吹着夜风孤零零地想:果然一会就要出去鬼混了。我到底是打断他左腿还是打断他右腿?!要不还是打断我的腰吧,我看他是陪我还是找他。
祁朗绕到他面前把一篮子玫瑰花递给他。
真服了!
温锐不想接。
都要出去鬼混了,还得我帮你拿着花?难道你俩去开房还得让我站门口值岗?!操,祁小朗你是不是疯了,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打断我的腰吗?!
但还是接了过来,接的心里拔凉拔凉。温锐想起以前每年生日他们都会互送贺卡,这三年就算不联系他也还会每年生日舔着脸借着送礼物的由头去学校见祁朗一面,每次生日都要提前好几天准备,餐厅都要亲自去尝一尝才敢带他来。
祁朗倒好,给他的生日礼物直接同城快送。
以后这小子怕是要把他忘光了。
这思维发散的太快了,温锐难以抑制地想起以前祁朗小小的,除了他谁都不爱搭理的那些年纪。
难以形容他心底的舍不得,祁朗就像他精心养育一冬天的玫瑰种子,终于春天要开花了,被王八蛋咔嚓一下剪走了。
但有些关系就是会越来越远的。
温锐终究是心软了,低头揪着竹篮上冒出的小刺:“算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哥哥……哥哥不能总管着你了。但你要跟他不高兴就回家来,哥哥这辈子不会结婚了,别的没有,屋子能一直给你留着。谈的不高兴就回家来。你……”
他心里苦涩的能拧出一把酸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眼神儿有多可怜:“就算有了爱人,你也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赖着我的吧?”
“不会。”祁朗说。
温锐把篮子一丢:“操!”
“不会有别人。”祁朗叹了口气捡起篮子,“今天就只和你一个人看的电影送的花,晚上也只跟你一个人回家。”
温锐没听明白,瞪着眼睛看着他。
“到底是你太迟钝还是我不够努力?”祁朗走近,把那一丛鲜翠欲滴的红玫瑰重新塞进他手里,“我在追你,你看不出来吗?”
好甜啊 T.T 甜甜的恋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来谈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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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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