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块一米多宽的方形地板被撬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漆漆的地道,以及漫无目的飘散着的晦暗灰尘和那会令人胸腔感到滞碍的腐朽气息。
而那道似人冷笑般的诡异声音,就是从这个地道内传出来的。
我站在地道入口向下望去,发现连接上面的石梯不到两米就出现了转折,而那道转折之后,是一片漆黑,仿佛无尽深渊。
“请问一下,你们谁能自告奋勇,替我进去看看先?”我问。
几人顿时沉默下来,都看着我不说话,显然,在不知道下去后具体会面对什么之前,他们的理智不允许他们做出这种舍己为人的举动。
“这下面到底有什么?看你的表情,你好像知道些内幕,现在还不打算说吗?不说的话,可就要请你自己先下去了。”胡不凡沉着脸。
胡不凡语气里的威胁,我当然听得出来,不过我没在意,事实上,他在我看来也没多少威胁可言,而且我眼下已经被一件事占据了心神,也就顾不上计较他的语气了。
“说知道内幕太夸张,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话说着,我就习惯性地掏出被压瘪的烟盒,但转念一想,还是放了回去,因为烟味带有刺激性,而我现在的嗅觉需要保持在巅峰状态。
与视觉和听觉相比,嗅觉是一种最接近本能的感觉,是唯一一种不需要经过中转,就能和大脑的记忆系统互动的知觉,也就是说,人类所有的感觉器官都是大脑思考过后才有反应,只有对气味是先反应再思考,就像每次从冰箱里拿出牛奶,你都要先闻一下,看是不是有变酸的迹象,如果是,就会直接把它扔进垃圾箱。
要说依靠嗅觉我能闻出这地道下有危险的气息或许过于夸张,但是假设里面有蛊虫或是其他东西,那我很大概率能在遇到危险之前,闻出来。
我继续说道:“从外头那些人身上的服饰和腰间的一些配饰看,这里以前应该是一个蛊村,所谓的蛊村顾名思义,就是他们全村人都养蛊。大部分苗疆村寨,接触蛊术的人其实并不多,一个村子里往往就那么一少撮人会识药养蛊,可蛊村里头,无论男女老少都是蛊师,他们一辈子都和蛊物相伴共生。一开始看到外头那些人的时候,我其实也跟你们一样,以为是鬼,但林檬的一句话突然提醒了我,相比较鬼魂之说,他们现在的状态更像是某种禁蛊造成的。”
“又是蛊......”吴明绪嘀咕一句。
“禁蛊?你的意思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因为饲养过你说的禁蛊,才导致这里发生超自然现象,这是不是有些夸张了?有关于苗疆蛊术,其实我这些年也了解过不少的相关讯息,可是我从没听说过有哪种蛊虫能让死人具现化。”齐长风说道。
“不是蛊虫。”我纠正齐长风,然后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肃声道:“是蛊兽。”
要问什么是蛊?很多人都不陌生,网络,书上,电视里,基本上都能看到有关于“蛊”的话题,从狭义上讲,蛊就是人们认知中的各种毒虫、毒蛇、毒草等毒物。
但在蛊师的世界里,蛊远非这么简单,首先,世间万物皆可以被炼制成蛊,譬如毒虫虽是蛊中之王,却并非蛊家族的唯一成员,从古至今,蛊的种类就丰富多样,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比如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出现了犬蛊、猫鬼蛊等家畜类蛊;明清时期,植物蛊多了起来,树蛊、稻田蛊等是其中代表。动植物还不算,无生命的物品如石头、篾片等,也在陆续加入蛊的大军。
不同的蛊有不同的效果,有的蛊能用来毒害他人,但也有蛊能用来入药。
而所谓禁蛊,就是蛊师界内被绝对禁止炼制的一种蛊物,譬如“人蛊”,这些禁蛊都是比灵蛊更神秘也更危险的存在,恐怖如殓蝇那般的蛊物,都不算是禁蛊,所以这个“禁”字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就在林檬说出那句话后,再结合眼前遇到的状况,我头脑中顿时出现了一种禁蛊的名字:狞。
说起‘狞’,我相信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没听过,唯一有相关文献记载的,大概是在山海经中,记载着一种叫作“狰”的奇兽,相传中国境内有一座山名叫章莪山,这座山寸草不生,还有许多怪兽出没其中,其中一种就是‘狰’,它的声音如击石般铿锵,脸部中央长出一只角,而且有五条尾巴,全身赤红,身形似豹,有人说,‘狰’是族群代称,与“凤凰”类似,雄性为‘狰’,雌性则为‘狞’。
不过我说的狞,却并非和狰有关,而是古代的蛊师们以一种人工饲养杂交繁殖的方式,自己研究出的新毒物种类,这种毒物在所有的神话故事以及动物百科全书上,都绝对找不到,我之所以会知道这种毒物,是因为我在春三月收藏的古书中见到过。
相传在巫蛊界里,有一个非常强大的门派,他们认为世间所有的毒物都无法匹配他们强悍的实力,所以他们铤而走险,选择自己去研究新的毒物种类。
就好像让狮子和老虎□□,可以生出狮虎兽,农村家里养的马和驴之间杂交可以诞生骡子,宽吻海豚和伪虎鲸杂交可以诞生鲸豚兽,以及斑马和驴之间的杂交可以诞生斑驴那样......让不同的毒物□□,或者是生活在一起,甚至是作为食物让另外一方吞噬,逐渐就可以演化出一种新的物种。
狞的源头是三种不同类型的毒蜥,每天喂养各种毒虫后,每三代杂交后就会出现一个异种,也可以称之为变种,将这种变种单独提出来,再利用秘法饲养,配种也是变种和变种,这样再过五代,就会生出狞来。
狞属于兽类,长有双头,形似壁虎,有着鹰爪、鳄尾、蛇颈、豹速、鲨齿等特点,最重要的是它全身剧毒,生性残暴,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它能口喷毒雾,凝而不散,顺风半里,草木皆枯,人畜皆亡。
说来也是悲哀,那个实力强大的门派,正是被他们自己饲养出来的这种狞给灭门的,当时数百条狞逃入大山当中,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狞的真面目,似乎这个新物种瞬间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也是从那个时候起,狞就被巫蛊界默认为禁蛊,是绝对不允许私自培养炼制的,否则会遭到整个巫蛊界的追杀。
而就像很多人都喜欢探寻一些世界未解之谜,都对未知充满好奇那样,禁蛊这种东西对蛊师的诱惑力非常大,毕竟哪个蛊师会不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炼制出一种强大的蛊物呢。
即使是禁蛊,又如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反骨叛逆,这不也属于人类本性的一种嘛。
什么?
你说炼制禁蛊很危险,而且成功后会被追杀?
还有可能会危害到无辜人,就像那个被灭门的门派一样?
笑话,对于常年与毒物打交道的蛊师来说,炼蛊永远只有成功和失败两个词语,什么危险,那根本不是一个蛊师该考虑的事情。至于担心是否会危害到其他人,这就要看那个蛊师是什么品性了,如果那位蛊师心怀善念,不忍他人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炼制出又无法控制的蛊物丢命,那他自然不会炼制禁蛊。
可我不同,我这人品性恶劣,‘善’这个字对我而言除了跟我名字有关外,其余再无半分关系,在我看来,反正这世界上终将会有人邪恶,那么邪恶的人,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呢?
而且我坐了十年牢,学了十年的蛊术,却从来没炼制出什么像样的蛊虫,虽然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夏细辛她们捣鬼,但对我来说,炼制不出一样强大的蛊物一直是我的遗憾,所以这次碰到有关于禁蛊的线索,毫不意外,我心动了。
虽然我有些怀疑在古时候便早已绝迹的狞,不大可能会出现在这样的一个偏僻小村子里,可我那颗鼓噪的心,仍是忍不住让我进来看看。
就看一眼!我这样劝自己,我就想知道,外头那些东西是否真的是狞造成的!如果是,那是不是代表这个村子里有能成功培养出狞的相关方法手段记载!
那假如我能得到!
假如我能得到......
呼~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不叫其他人看出端倪,然后才面色严肃的同他们说道:“这种禁蛊是一种兽类,体型约莫花豹大小,如果说金蚕是万虫之王,那么从毒性上来说,这种禁蛊可以称之为万兽之王,而且这种禁蛊不仅繁殖能力强,最重要的是,它的寿命也很长。”
“寿命很长......”齐长风微微眯起眼睛:“你难道想说,这下面可能有你说的禁蛊,而且还是活的?这不应该吧,从这个村子的残败程度看,荒废距今起码几十年了,这地道门板也没有被人经常打开的痕迹,如果这底下真有你说的那种禁蛊,不吃不喝几十年都在这里面,真的还能活着吗?”
“我也好奇啊,所以我才问你们谁能下去看看。”我说。
“为什么是我们,你自己怎么不下去?”胡不凡问。
“我害怕啊。”我理所当然的回道:“万一底下真有呢?那禁蛊全身是毒,传闻一旦有活物被它咬死,那活物的魂体就会被禁锢,活物在哪死的,魂体也会一直被禁锢在哪里,用玄学点的话来说,就是永世不得超生。”
胡不凡听完我的话当时就愣住了,他抬起包扎着纱布的手,指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害怕你就叫我们去?合着我们都不怕,我们都是傻大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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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禁蛊狞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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