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三确定这些落家人都搞不懂什么叫开玩笑且身上极度缺乏幽默细胞时,我已经从床上爬起,和落商秋隔桌而坐。
两人对视沉默着,谁也没有讲话。
事实上,我们已经保持这个动作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看着落商秋脸上透露出的那颇显惋惜的神情,我深感无语,虽然我能猜出,她也许是觉得同为蛊师,那我肯定和春三月一样能培养出灵蛊,也许就同样能延缓落赋清身体里的‘诅咒’。
不然突然讲什么把落赋清托付给我,这简直是屁话,我和她又不熟,哪有第一次见面就将自己女儿托付给一个陌生人的,更何况对方还同为女性。
虽然我知道落商秋将不久于人世,万般无奈下口不择言也未可知,可她这种临终托孤的既视感还是让我觉得她很癫,比夏细辛那个疯婆还要癫。
而且她的如意算盘显然是打错了,虽然我也是蛊师,可我自问没有春三月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能成功培养出金蚕蛊。
要知道金蚕蛊可不是一般的蛊虫,我敢说,每一个蛊师,心中都有一个炼制出金蚕蛊的梦,而且就我所知,金蚕蛊亦算得上是蛊中之最,这种蛊珍贵到一旦问世,必会有无数蛊师前仆后继,疯狂追寻其足迹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老实说,我先前也动过这种念头,尤其是在墓里初见金蚕蛊时,这种念头最盛,但最后我还是放弃了,说不上具体原因,就只是那一瞬间,选择了放弃而已。
另外,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我在取蛊时就已经被金蚕蛊坑死过一次,轻易的被其摄魂,躯壳被其转化为傀儡容器。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身体里确实存在一个秘密,联想起夏细辛此前说过的那番话,我心里有了一个很是荒谬的猜测,荒谬到光是听起来就很不可能,可是放在巫蛊之术中,又似乎合情合理。
只不过,这些猜测都需要在我问过春三月后,才能知晓最终答案。
“有烟么?能不能给我搞支烟来,恕我直言,你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尸臭味熏得我实在受不了了,让我感觉自己对面像坐着一个死人一样,虽然你确实跟死人没什么区别......”长久的僵持过后,最终还是我的定力略输一筹,率先打破了沉默。
此刻我早已被尸臭味熏得烦不胜烦,自然就没注意到落商秋在听到‘尸臭味’三个字时,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但下一秒她就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淡笑着看着我,漂亮的薄唇轻启:“三月之前说过,你的嗅觉异于常人,哪怕是对方身体里的气味,你也能闻得出来。她提醒我,如果见到你,万一碰到你这张嘴口无遮拦,恶语伤人,叫我只当是听到有狗在叫,不要在意。我原先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含义,现在,倒是清楚了。”
“......”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只当作是有狗在叫......
很好,我的师傅在外就是这样宣传我的。
真好啊......
落商秋说完,也不管我已经发青的脸色,她兀自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包烟和打火机,放在我面前:“这是阿清临走前给你备下的,她说你的烟瘾很大,这些东西能帮你缓和情绪。”
一把抢过来,叼上,点燃,狠狠地吸了几口,又重重的吐出,等鼻尖环绕着的那股尸臭味被驱散不少,淡淡的烟雾缭乱了视线时,我才用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嗤道:“她胡说,我怎么不知道我烟瘾很大?真的搞不懂那些说抽烟会上瘾的,我天天抽都没上瘾。”
身体的**导致落商秋注定闻不得这种刺激性的气味,她轻咳两声,抬手挥散了面前的烟雾,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好歹要给烟瘾一个发作的时间。”
“什么意思?我没给吗?”
“你天天抽,给了吗?”
“......”
等我连续抽完三根烟,而对面的落商秋除了偶尔咳嗽几声外再没有其他言语和动作时,我的眉头已经皱起了老高。
我是一名蛊师,按理来说,在我有意的气场施压下,一般人在跟我对视上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会眼神游离,内心发慌。
然而落商秋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游离,甚至我还可以感觉到,落商秋正在津津有味的通过我的眼睛,观察着我。
MD,老子可是蛊师啊!这个女人不知道什么叫作害怕的吗?
我看不管是在牢里,还是在外头,其他人面对夏细辛的时候,一个个脸上都充满戒备,警惕的要死。
怎么现在我跟落商秋面对面坐了这么久,她竟还有闲情逸致反过来观察我?
眼看着双方再僵持下去太阳都快落山了,可面前这家伙明明半只脚都已经踩进棺材里,居然还能稳坐如山,保持一副从容态,从始至终不跟我谈论灵蛊的事情,就好像根本没有这回事一样时,我终于忍不住了,回想起落商秋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妥协般的叹了口气,张嘴问道:“也就是说,鄱阳湖底的那座墓已经塌了,你们也不知道那里头究竟埋的是谁,我是被老父......落赋清她们从老爷庙水域给救出来的,这里还是浔城,是春三,是我师傅让你们在浔城等我,说只要我醒了,就让我立马给你换蛊,是这样么?”
“三月确实是这么说的,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再给她打个电话确认一遍。”落商秋淡笑着点了点头,眼神很是温软。
“md,她真是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死活啊,刚醒过来就让我换蛊,也不管我的身体扛不扛得住,也不问我有没有在墓里头受到什么惊吓或是迫害,这些又是否对我的精神力造成了影响......她明明知道换蛊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稍有差池都可能落得个蛊毁人亡,居然还让我醒过来就立马换,呵,她怎么不干脆直接叫我去死算了!”
“额......”听到我毫无顾忌地破口大骂,落商秋稍稍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她思索了一会,斟酌着开口道:“其实我也没那么着急,要不,你多休息一段时日,等你准备好了,再......”
“这东西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不耐的打断落商秋,又从烟盒里摸出一支烟点上,胡乱的抽了起来。
“什么意思?”落商秋微微凝眉,面色似有不解。
我烦躁的啧了一声,把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抓得更乱了:“字面意思,她既然说了让我立马给你换蛊,那就片刻不能耽误,她可没那么好脾气,一旦得知她吩咐下来的事情我没有照做,后果我特么想都不敢想。而且,灵蛊本来就是大凶的蛊物,现在全靠我自身本命蛊的强行压制,它才表现的稍微老实一点,我必须尽快将它移出体内,否则除非我将它彻底驯服,不然,我体内的精血与精神力可遭不住这玩意继续霍霍。”
听完我的这番话,落商秋原本淡然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问道:“三月的脾气很不好吗?”
“难道很好?”我冷笑着反问。
春三月虽然每天都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驾鹤西去,但其实她带给人的压迫感是最强的,我虽然不清楚她的实力究竟有多夸张,可她吩咐下来的事情,就连夏细辛那个不可一世的癫婆,也从来不敢质疑不敢违背,更别谈我了。
出狱前,春三月让我隔半个月回一次监狱,我没有去,我原本是想赌,我赌我只要躲起来,她就不能把我怎么样,结果我还是轻易的被夏细辛找到,我赌输了。
回到监狱里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在等着我,我简直想都不敢想,再加上夏细辛死在我手上......
可要说逃跑吧,这个想法来的有多快消失的就有多快。
春三月让落家人在浔城等我,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甚至不允许我离开浔城,她知道我会跑的,可既然她允许我在浔城给落家人换蛊,就说明她笃定我逃不出浔城,她的自信来源于她有绝对的实力让事情按照她预想的轨道去发展,所以我不敢跑,我也跑不掉。
这件事我越想越害怕,害怕到极致就是愤怒,以致于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起来,要不是担心落商秋会去告状,我甚至能在这里骂上三天三夜脏话都不带重样。
“很多年没有见过她了,但是以前,我记得她的情绪很稳定,偶尔乖张一些,不过在阿陈身边的时候,她总是温顺的。”落商秋说着,神情变得有些邈远,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见她忽然表现出一副和春三月很相熟的样子,我犹豫片刻,适时问出了我感到困惑的一点:“你和我师傅一直都有联系?可我记得林檬和金百万他们说过,我师傅自从进监狱后,就断绝了和外头的联系,哪怕有什么消息需要传达,也是夏,是我二师姐夏细辛代为传达,可为什么现在看来,你们好像联系的还挺频繁,难道你......”
不对!应该有的!她们一直都有联系!
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话音猛地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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