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班上同学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彭奇站在讲台上，公事公办的通知：“明后两天各科随堂考，今天讲上周卷子。”
班上同学集体哀嚎，压根快要被高三紧张的节奏压垮。
自从上面通知禁止节假日补课后，班里的同学两端分化更加严重，学习好的不放过任何机会努力，学习差的在焦虑中狂欢，还有压根不学的。
谈乐就是不学的那列，因为彭奇最近越发没时间理他，谈乐除了打游戏也不知道干什么，无聊的快发霉，彭奇看他无所事事，随口建议他去艺考。
“考什么？画画跳舞我什么都不会啊？”
彭奇当时正在解题，想都没想说：“可以演戏。”
“演戏？”
“是。”
“你觉得我有天赋？”
彭奇停笔，点头道，“没错，面对人多的场景，你通常更加兴奋。”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有天赋，谈乐一下子就打了鸡血，当天连游戏都没上线，缠着他妈说他要艺考当明星。
谈乐有事做了，彭奇身边彻底清静。
彭奇从小打的底子好，但在高考上也没有一丝懈怠，给自己每天安排的学习强度极大，甚至最近经常熬到半夜才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喝了两个教程的中药，他察觉到身体变得十分奇妙，最明显的点就是没那么容易累了，晚上睡觉也不会觉得手脚冰冷，难以入睡。
且最有存在且十分尴尬的变化是，他发现自己最近晨bo的频率好像更高了。
彭奇了解到这是十分正常的，尤其对青少年来说，可理论和实践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面。
彭奇每天早上被憋起来都很无措，不仅得多花时间收拾自己，甚至于有天早上，还被来送药的许大夫撞见。
许大夫也没嘲笑他，只是瞥了一眼，客观评价一句：“看来这药挺有效果。”
彭奇尴尬的好几天都躲着他。
许必可能是意识到了少年人脸皮薄，还特意过来解释一番：“青年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是生理健康的表现，你应该高兴，以后不会因为性功能出现问题被配偶嫌弃。”
彭奇愣着，一时竟然不知道，到底是每天像个变态一样耀武扬威更让人高兴还是因为肾虚站不起来更让人感到高兴。
四月转眼就到了尾声，海市天气还是那副阴晴不定的鬼样子，彭奇在模拟考试中稳定发挥，又刷新了一波全校关注。
不少同学都疑惑学霸为什么还要参加高考，明明去年的全国物理竞赛，他已经拿到了别人梦寐以求的海大保送名额。
彭奇屏蔽与学习无关的一切，生活和学习依旧规律。
早上会喝一碗许大夫送来的中药，虽然现在还是不喜欢中药的味道，但已经可以咬牙闭眼快速解决了。
白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偶尔晚上回来后，会抽空和小许交流一会才去做功课。
说起小许，彭奇才发现，小许已经好几天没来找他了。
……
谈家。
谈则正在房间的漏天阳台躺尸晒太阳，阳台恰好朝向后院，一片岁月静好中，突然听见后院传来咚咚咚的闷响声，谈则从椅子里抬起头，好奇地向外看去。
谈则猝不及防看见他种了十几年的枇杷树下站着一个小孩，正兴致勃勃地拿着小石头瞄准过果实，嗖一下扔上去，咚一下就落下来。
小屁孩准头还挺好，一扔一个准，谈则坐不住了，脚都没全塞进拖鞋里，迫不及待就跑下了楼。
跑到后院，离了十几米就开始吼：“臭小子，干嘛呢！”
许孜玄一转头，肉眼可见的吓了一跳，手里刚捡起的果子都不甚落到了地上。
顾不得旁边的东西，拔腿就跑。
谈则怒了，拔腿就追这个偷他果子的小贼。
两人跟打地道战一样，一个躲一个藏，小许单纯以为被他抓住就死定了，谈则则纯粹脑残，爱跟小孩计较。
还是谈乐在楼上看见他哥不要脸的欺负小孩，才赶紧打电话把彭奇叫过来的。
枇杷树种在松软的土壤里，小许跑的快没主意，咚一下摔在了泥里。
几乎是转眼，腿长是他二倍的恶魔就到了跟前，小许吓得呼吸紧促，下意识抓起一把土，朝前面扬去。
“呸！呸呸呸！”
谈则吃了一嘴一脸的土，口里都是泥腥味，气的眉毛登时一横，满脸凶神恶煞。
本想狠狠教育两句，见小孩十分怕他，到嘴的话硬生生给憋住了。
谈则弯腰，提起小许的两条腿，扛大米似的把小孩扛到了自己肩上，准备扔给保姆洗澡。
可这幅情形落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你干嘛？”彭奇刚来就看见小许被谈则倒吊着提起，扬起来的小脸脏兮兮不说还憋得通红。
彭奇走过来从他肩上把小许接下来，谈乐也在旁边小心翼翼帮忙。
“我想你忘了，十天前，我们说好了你不找小许麻烦。”
“学霸，三棍子还没落到实处，约定就不算生效，而且，你他妈哪儿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
小许躲在彭奇后面，畏缩地小心翼翼地露出半张脸看他。
谈则看他样子，嘴里的话一瞬间哽住，占理都变得不占理了。
看所有人对他露出防备的表情，谈则瞬间觉得很没意思。
“以后别在老子跟前晃，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冷酷离开。
彭奇蹲下身，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关心问：“怎么样？有事没有，需不需要上医院？”
小许摇了摇头，用手捂比划，“没事。”
“谈则以后再欺负你，要是我和许必没在身边，你就去找这个哥哥。”彭奇把旁边站着的谈乐拽的蹲下来，“他会保护你。”
“我什么……”
谈乐话没说完，就被锤了一拳。
于是只能闭嘴，假笑。
小许认真打手势，解释道：“哥哥放心，他没欺负我。”
“只是我对他太害怕了。”
彭奇和谈乐没一个人懂手语，你看我我看你，眼里一片茫然。
从小到大，彭奇对待问题还从没这么束手无措过，或许等高考完，可以学习手语。
谈乐背着小孩把彭奇拉到一边，欲言又止，又实在憋不住，“你跟我爸的私生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那么护着他，你们很熟吗？”
彭奇点头，“还可以。”
“怎么回事啊？”
彭奇想了想，也不太能搞得明白，就觉得顺理成章，自然而然。
谈乐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彭奇拍着他的肩膀，认真道：“谈乐，别想这么多。”
“我跟他们关系好，不会影响我对你的感情，同理，你讨厌他们，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你们在我这儿，只要别打起来就成，我不会多加干预。”
“那你还让我保护他？”
“不保护小许嘎嘣一下被你哥弄死了怎么办，你难道不心疼你哥？”
谈乐貌似被这个理由说服了，看着算不上讨厌的小孩点头道，“那……行吧。”
“辛苦了。”
彭奇把小许带到洗手间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见这么半天都没看到许大夫，于是问小许：“你师哥呢？”
小许拿了张纸，写，“师哥有事，很久都不会回来了。”
彭奇惊讶，“他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谈家？”
甚至都没告诉他，照顾一下小许。
许孜玄写，“师哥说我可以的，我也觉得我可以。”
“那你怎么都没来找我？”
“师哥说你有很重要的事，让我最近不要去打扰你。”
彭奇摸了摸他的头，“别听他胡说，我很厉害，被你打扰这么一小会，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孜玄摇头。
师哥要是知道了，会惩罚他的。
“好吧，那你有事情，记得来找我。”
小许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后院的枇杷树亭亭如盖，没几天，果实就被采摘下来，放在了客厅的果盘里。
谈则发现，那小孩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一次，路过的时候甚至不敢多看两眼，谈则烦躁极了，想把那小孩栽在后院，当化肥供应。
看着桌上黄灿灿的果子，谈则罕见的反思起了自己，早摘晚摘都要摘，他那天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反思了一会又开始骂自己，能他妈是因为什么，私生子配吃他的果子吗？！
操！
谈则在家里呆不下去了，尤其是看着比自己小一轮的“弟弟”心烦，当天晚上就搬回了自己公寓。
彭奇听谈乐说了这事，放心不少。
紧张的复习如火如荼进行着，彭奇脱离大部队，按照自己的节奏进展。
每天都过的规规矩矩，直到老宅那边打电话，让他今天下午过去一趟。
彭奇脑子思考了一下，没检索到最近有什么事做的不妥，但去之前还是回家换下了校服，把自己打扮的正经端庄，像往常一样带上了琴盒，如同战士上战场时要带上最衬手的宝剑。
彭奇准备好了一切，可到了谈家，却只见到了老头一个。
老头面上没什么表情，身前的桌子上却十分维和的摆着一个可爱的奶油蛋糕。
彭奇才恍惚记起，今天是他的生日。
和往年一样又不一样。
今年他十八岁。
成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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