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乐提着药箱一路屁颠颠的跑到彭家,气都没喘匀,就开始敲门。
“大可开门,我来了!”
等了十几秒没动静,谈乐没耐心,一边拳头捶门一边扬声大喊:“彭奇奇,给哥开门!彭…”
咔擦一声,门从里面推开。
“干嘛呢,半天……”谈乐吐槽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你怎么在这儿?”谈乐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
许必撑着门框,看向这个聒噪的像知了一样的家伙,第一次见面就怀疑他肚子里是不是装了发电机,必须得靠产生噪音来达到守恒。
他面色平和的反问:“你有意见?”
彭奇奇可是最不喜欢别人去他家了,更何况还是个这么不熟的人,谈乐本来就讨厌他,现在更是为朋友打抱不平:“你私闯民宅。”
“麻烦报警抓我。”
谈乐被堵住了,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肚子里没货又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一瞬间共情了他的二哥,二哥看见讨厌的人也是这种心情吧,没素质也是应该的。
“你不要脸,这么大人了,没一点本事,在我家蹭吃蹭喝就算了,现在还赖上了彭奇!别仗着他好说话就欺负他,快跟我回去!”
情绪上头本来是要把人拽出来的,但谈乐又不敢,见这么难听的话姓许的都无动于衷,十分挫败,二哥在这都要感叹他的脸皮之厚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不是刚说我不要脸吗,听你的,那就不要。”
“你你你……”
“我我我,怎么了?”
这孩子看着就不经逗,再逗下去就要出事了,许必把门一关,“回家睡觉去。”
“等一下!”
谈乐把门拽住,脸色难看地把药箱递进去。
“把这个给奇奇,还有,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警告完,转身,几下就跑没了踪影。
许必看着一溜烟就没了的背影,有些疑惑的回忆,这个年纪应该不是爱告状的年龄吧。
彭奇下楼的时候,药箱放在茶几中间,许大夫坐在紫檀木椅子上,正在安静的看书。
长长的一条人,跷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姿态顺滑十分优美,放眼望过去,满满都是腿。许大夫虽说性子沉闷,总让人误以为没有存在感,可长眼睛的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
也难怪陈丕看了一眼就念念不忘,短短一天就发了好几条消息来要许大夫的联系方式。
彭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十分痒痒,又不知道痒痒的到底是想干点什么,特别莫名其妙。
这种状态只在以前刚离开那会,独立人格还没塑造成功的期间频繁出现过。
彭奇清楚地记得,当时是想大喊大叫发泄焦虑与不安,而现在,和当时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谈乐来过了?”
“嗯,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许必身子前倾,修长的手指戳着药箱,缓缓推到了彭奇面前,然后事不关己,又靠回去看书了。
和联想的不太一样,彭奇盯着那双手,不住的敲击箱子。
正常情况下,正常人看到药箱都应该关心的问一句,哪里受伤了吗,更何况昨天他们还在一起,许必更应该联想到是在那场打斗中受了伤。
为了有人帮自己处理伤口,彭奇甚至特意选在洗澡的时候让谈乐过来,却还是跟设想的不太一样。
彭奇很擅长解题,一道题用这个方法行不通那就换个方法。
套在这道题上,同理。
他有了思路,果断将衣服撩起,“我后背有点疼,你帮忙看看怎么回事?”
许必抬眼,猝不及防就看见白皙的背上印着两条深红的伤痕,一淡一暗,他扫一眼就知道伤的不重,但因为皮肤实在是太白了,所以才分外有存在感。
“昨晚伤到的?”
许大夫医者仁心,终于把书放下了,彭奇松了口气。
“是。”
许必招手,“坐过来点。”
彭奇乖乖走过去,侧身坐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低眼刚好能看见对方的头顶。
茶几比椅子高,许必视线平视,刚好能看见薄薄的腰上一片红痕,轻轻碰了一下,点评道:“有点淤血,不太严重。”
被碰到的地方又冰又疼还有点痒,彭奇皱眉,却见许必突然站起了身,“刚好。”
彭奇仰头,“怎么?”
“有药。”
心里瞬间升腾起不好的预感,只见许必径直走到玄关处,将那天没来得及扔掉的中药袋子又重新提了过来。
一股隐隐约约的中药味传来,彭奇皱起眉头,嫌弃道:“这不是治感冒的吗?”
“谁说是治感冒的?”
“你那天说的?”
许必眼睛移到了身体的某个部位,意有所指,“我那天说了可不止一个症状。”
彭奇:……
不妙的感觉。
许必将包药的牛皮纸拆开,随意的在里面挑挑拣拣出几个奇形怪状根本看不出原貌的东西,然后问彭奇:“家里有砂锅吗?”
彭奇当然摇头。
许必拿出手机,说着就要点外卖。
大夫都这么不怕折腾吗,许必殷切的彭奇有些承受不住。
“别麻烦了,我抹点药膏就好。”
许大夫热心道:“不麻烦。”
“别,真的不用。”
彭奇把他手机抽出来,贴心的夹在茶几上的书里面。
转头麻利地把药箱收拾好,迅速告辞,“时间不早了,我先上去了,你早点睡。”
“对了,我洁癖没那么严重,你不用起那么早洗床单。”
许必从那迫不及待的背影里品出了些什么,扭头看着桌上的中药,缓缓从其中拿起一味,指间开始无意识地摩挲。
突然又想逗猫了。
……
第二天,彭奇按照往常的时间起床,刚出门,眼睛就下意识朝阳台看去。
没有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床单,所以是没洗还是没走?
带着好奇,他走近了客房,刚准备贴近听听里面有没有动静,却没想到,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
彭奇一个直起身,甩甩胳膊扭扭腰一顿掩饰,却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早啊。”
“早。”许必扫了一眼彭奇却没在乎,越过他先下了楼。
“厨房用一下,介意吗?”许必问身后紧跟着的人。
彭奇点头,“随意。”
许必拿着一个袋子进了厨房。
彭奇目睹他系上自己挂在墙上的黑色围裙,表情没变,眼睛却微妙的亮了起来。
许必个高,穿着松垮的衣服,围裙系带一绑,腰线瞬间被勾勒出来,肩宽腰细大长腿,开始在厨房忙碌。
彭奇视线被吸引过去半天,突然想起画漫画的朋友,曾经给他科普过一个词,叫做“人夫感”,一个能提供情绪,包揽家务,居家务实的好丈夫。
许大夫此时非常形象的解释了这个词。。
向来习惯在阳台练琴的彭奇今天罕见的换了个地方,他坐在客厅里,面对厨房,找了个格外舒适的位置。
厨房里身影忙碌,不时传来的细微声响为乐声做了伴奏,有那么一瞬间,习惯了孤独的彭奇竟然觉得温暖。
冷漠淡然的许必居然让他感觉到温暖?
这个认知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而且温暖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空气里突然飘过来一股奇怪的,诡异的味道。
彭奇皱起鼻子嗅了嗅,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到了厨房门口。
看着砂锅里黑乎乎的东西,彭奇苦的脸都皱巴了,“你在干嘛啊?”
“显而易见。”
“许大夫,我觉得你有点不尊重主人。”彭奇抱着手臂,有点生气。
果然炸毛了。
许必把灶台上的火关小,答非所问,“听说你今年高考?”
“这跟我们现在讨论的有什么关系?”
“有。”
“说。”
“海市气候多变,你身体又虚,如果不好好调理,很容易生病,生病影响状态,成绩会下降。”
许大夫光明磊落,“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再找几个原因。”
许必直勾勾看着他,冷淡的神情莫名性感。
彭奇沉默了,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说了那么长一串原因而他却得到了这个奇怪的结论。
“还有什么原因?”
“想对你好。”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彭奇搞得猝不及防,他脑子转冒烟也没搞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想对我好。”
“字面意思。”
喝中药=身体好=想对你好。
等式关系貌似成立?
彭奇思考中,许必就已经出了厨房,留下他对着灶台上黑乎乎的砂锅还在苦苦解题。
彭奇是早产儿,八个月就出生了,听管家说,生下来的时候还没一个砖块儿大。
从小彭奇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住院,受了不知道多少折腾,彭爸心疼他,带他去看了中医调理,费尽心思的养着,身体才慢慢变得跟正常孩子一样。
彭奇从小就讨厌中药味,喝的身上又苦又涩不说,还会被周围小朋友嫌弃,所以每次都得父亲哄好久才会做好心理建设喝下去。
自从父亲离开,已经好久没人催他再喝过中药了。
许必去楼上把小许叫下来熬中药,小火慢炖三个小时,小许就搬着个小板凳守在灶台,要调火了,要揭盖了,就跑过来戳戳彭奇。
彭奇就跟在小许屁股后面,听他指挥
小许用手势比划着,彭奇见他这么熟练,问:“你师哥经常让你熬药?”
小许比了几个手势,彭奇摇头,没太看明白。
小许又试着换种方法,彭奇还是不懂。
除了一些特别好理解的动作,两人几乎无法交流,彭奇明显看见他?垂头,眼里流漏出微微的沮丧。
“他说他五岁就会熬药了。”
彭奇转身,许必还在看书,仿佛只是抽空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你动手能力真强。”想了想又补充道:“正常小孩五岁还只是会玩泥巴的年龄。”
小许眼睛亮晶晶的弯起,被他看着,脑袋瓜很快又不好意思的垂了下去。
彭奇摸了摸,不仅长得像迷糊桃,手感也像。
简直是个萌物。
彭奇是在一大一小的注视下端起药碗的,黑乎乎的液体散发出浓郁的味道,熏的他脑子发晕。
有种冲动,想把碗啪一声放在桌上,硬气说一句不喝。
可看着小许期待又鼓励的眼神,看着许必若有似无的关注,彭奇实在是不愿意做出这个决定,索性眼一闭,脖子一伸,豁出去了!
满嘴巴都是苦味,彭奇眼神发直的靠在沙发上,半天没缓过来。
许必凑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扫了一眼彭奇生不如死的样子,特意将碗儿端起来放在鼻间闻了闻。
还行。
小人机这就□□报废了?
许必:“每天一副,明天继续。”
人机立马被抢救回来,“还喝?!”
许必给了小许一个眼神,意思是:“给他上上课。”
说罢就端着碗儿走了。
彭奇瞪眼看着他的背影,满脸不服,“喝这么多够了。”
许必压根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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