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门不算早,
再加上身边跟了个‘小瞎子’,沈淮久明知楚弥眼睛看得见,依旧刻意放慢了步调。
原本,他想拉着楚弥的手腕,可是楚弥不喜欢。
几番拉扯,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沈淮久还是正常走路,楚弥则勾住他一点衣角。
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近一些,旁人若不仔细看,不会发现什么。
一路还算顺畅。
虽然引来了超出平常数倍的惊叹侧目。
好歹有沈淮久那张格外冷峻的酷脸震着,路人们也不敢真正上前搭讪。
只是惊艳的目光追随一路。
直到他们走进那家名叫【撞大运小酒馆】的小店,久久没出来后。
人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荡漾起跃跃欲试的兴奋笑容。
今天酒馆依然是殷絮早早过来开的门。
近来沈淮久总是来得晚。
殷絮虽然有所准备,但是没想到——
直到她做好全部开店准备,客人都上了一波,沈淮久才姗姗来迟。
“沈老板,你又迟到。”
殷絮打趣般数落他。
沈淮久先一步推开店门,无声带来一阵春风。
“我的错我的错,以后尽量早点出门。”
难得他认错态度良好。
殷絮本来还有些诧异,想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下一秒,就见一人紧跟着他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殷絮霎时间惊住了。
和沈淮久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沈淮久身边除了他们几个,什么时候肯让谁离他这么近了?
殷絮实在太好奇了。
探究的目光绕过沈淮久,飘向他身后那个,几乎被他遮住全部身形的模糊人影。
酒馆里灯光昏暗,她看不真切。
好在,酒馆面积不大,吧台距离店门的距离更近一些,所以她并没有等太久。
“店里人多,我牵着你。”
沈淮久微微偏头,压着声音凑到楚弥耳边说。
不待楚弥点头同意,他就自动自发地,一把抓住楚弥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与此同时,不大的小酒馆,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齐齐深吸一口气,全部视线同时聚集在楚弥身上。
“林尔,跟着我,这边走。”
沈淮久的声音不大,却在一瞬间清晰明了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林尔?
是这位少年的名字吗?
少年明明只是穿着简单日常的休闲服,略显宽松的版型更是将少年的身形包裹得严严实实。
更何况,少年的脸上还带着一副银白口罩。
除了那双精致出尘的俊逸眉眼外,其他的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即使这样,人们还是在楚弥出现的第一时间,眼神中乍然溢满惊艳。
白色羽绒服宽大臃肿,而少年脊背挺拔如松。
灰色运动裤单调平凡,而少年步履矫健生风。
那双白色板鞋更简约,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可偏偏在他脚上,显得格外稳健轻盈。
尤其,最最招人眼球的那头黑发,被一根月牙白丝绸发带高高束起,又笔直垂下。
宛如一柄出鞘的绝世宝剑,通体乌黑亮泽。
饶是极品墨玉也不堪比拟。
殷絮到底还算见多识广,先行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从吧台绕出来,到楚弥面前,笑容大方有礼:
“你叫林尔对吗?”
“你好,我叫殷絮,殷商的殷,飞絮的絮,是这里的调酒师,阿淮的朋友。”
殷絮说着,神态自然地朝楚弥伸出一只手。
楚弥不懂她为何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伸手。
他没有妄动,只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林尔,双木成林,戚戚具尔。”
至于其他。
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和沈淮久的关系,他都不知该如何界定,如何回答。
便干脆不说了。
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沈淮久一把揽住他的肩膀。
弯腰在殷絮耳边低声解释说:
“林娘……咳,林尔。”
“他眼睛看不见,一个人在家待着也无聊,我就带他过来玩玩。”
“这小孩很乖,也懂事,你不用刻意照顾他。”
得知楚弥眼睛看不见,殷絮眼里快速闪过一抹可惜。
然后……
“等等,你之前说的那个夜半水鬼,挑剔又龟毛的白眼狼,该不会就是——”
猝不及防听见殷絮开始揭他底,沈淮久被吓得脸色突变。
一口气没喘匀,猛烈咳嗽起来。
“不、不、不、不是,我没讲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别造谣!”
沈淮久肉眼可见的急了。
一边冲殷絮摆手使眼色,另一边慌乱又小心地观察楚弥的脸色。
还好,楚弥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就好像完全没听到殷絮在讲什么一样。
沈淮久小心赔着笑,推着楚弥的肩膀,来到吧台后的小沙发边,带他坐下。
而后蹲在他旁边说:
“店里开了空调,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了。”
带着楚弥的手放在领口拉链上,沈淮久直直望着他说:
“手捏着这里往下拉就行,脱下的衣服放在旁边,会吗?”
楚弥点了点头,“嗯。”
沈淮久在他手背上拍了拍,“你先坐,我稍微忙几分钟就过来。”
“等下把手机给你,觉得无聊你可以听广播,我教你怎么用。”
楚弥再次点了点头。
调酒的吧台很长很高。
楚弥往偏矮的沙发上一坐,客人们不走近看,几乎看不见他的身影。
随着少年身影的消失,酒馆重新热闹起来。
不仅如此。
自从沈淮久带着楚弥进来以后,原本处在淡季的小酒馆竟也开始人潮如织,生意格外兴隆。
眼看着人流越来越多,忙到停不下来的沈淮久,脸上的表情愈发焦躁。
“阿絮,去歇一下,打电话摇人过来帮忙。”
“顺便在门口挂个牌子,今晚凌晨一点准时关门。”
同样忙个不停殷絮比他还酷。
“没空,你直接打。”
沈淮久回眸扫了一眼安静坐在沙发上,戴耳机听新闻资讯的少年。
“我的手机上交了,现在没手机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殷絮总觉得他说的话意有所指,且隐隐有些嘚瑟。
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端正坐在沙发上的楚弥一眼,殷絮不自觉拧起了眉心。
“阿淮,你别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沈淮久还没说话,殷絮的语气更沉了。
“你别忘了,你跟别人不一样。”
“有些事,别人能做,不代表你能做。”
沈淮久半垂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别胡说,没有的事。”
扭头看了眼楚弥,沈淮久不禁皱起眉心,将声音压了压。
“阿絮,别当着小孩的面说这些。”
“把小孩带坏了。”
“小孩?”殷絮疑惑地望着他,“他该不会还是未成年吧?”
沈淮久撇撇嘴,“刚成年,说是十八了。”
“你不对劲。”殷絮眼神怪异,“阿淮,你确定对他没想法?”
沈淮久半挽衬衣袖口,有节奏的摇动着手里的波士顿壶,眼皮抬也不抬道:
“你也知道我不能,有没有想法重要吗?”
“你放心,我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
这话殷絮听的心酸,狠狠深呼吸几次,才勉强把心里泛起的心疼与酸涩,强行压了下去。
“阿淮,如果真的喜欢……”
她一句话没说话,沈淮久就出声截断了她。
“别说了。”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我不喜欢。”
沈淮久滞了一下,“至少,没有那么喜欢。”
他将调好的酒做好最后的装饰,动作干脆利落地把成品推了出去。
不像他眼眸深处的情绪那般,纷繁复杂。
“他只是在我那里暂时借住。”
他顿了顿,“过几天就走。”
殷絮抬眸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想好了就好。”
沈淮久在喉头里闷着“嗯”了一声。
继续切冰块,继续调下一杯酒。
仿佛方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是一场再简单不过的闲谈,说过也就过了。
如过往云烟,短暂飘过,也就随风散了。
留不下半分痕迹。
趁着殷絮出去打电话的功夫,沈淮久的动作缓了下来。
忍不住回过头再看一眼沙发上的楚弥,忽然觉得,那个沙发好小。
那个沙发已经在那里放了很多年了,是不是该换一个了?
吧台后面的位置也太小了,或许,应该重装扩建一下。
他又抬头看了看四周,想着,这间酒馆究竟开了多少年了呢?
似乎从开业起就一直是现在的样子。
地方开始太小了,不如,全部拆掉,把隔壁那家店也并进来?
现在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即使是淡季,客流量也比其他酒馆人气高很多。
稍微扩建一下,应该也合理。
如果扩建重装的话,他是不是可以顺便隔出一个临时休息室出来?
有了单独的休息室,谁需要独立空间休息、或躺着睡一觉,是不是也会舒服很多?
酒馆里人来人往,乱糟糟的。
沈淮久的心也乱糟糟的,即使心里并没有很多人。
混乱嘈杂的一夜早早结束了。
凌晨一点,酒馆准时打烊。
告别了殷絮等人,酒馆里终于安静下来。
沈淮久调了一杯不含酒精的果汁给楚弥。
看着他连喝果汁的姿态都贵气优雅,沈淮久蹲在他面前,默默低下了头。
“九哥?”
楚弥放下杯子,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去看他,出声问道:
“是要回家吗?”
沈淮久暗自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
“嗯,坐累了吧?带你出去走走?”
楚弥点了点头,“嗯,好。”
说完起身,把手机还给了他。
凌晨一点的弥不渡,有一种古老的静谧感。
除去了白日的繁华人烟,反而将亘古流传的底蕴暴露得更加明显。
沿着河边,两个人并肩往前。
和来时一样,楚弥捏着沈淮久一侧衣角。
凉风拂面,混着夜晚独有的湿潮。
刚开始,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那样静静地走在夜色里。
直到,当他们走到某一个转弯口,沈淮久忽然站住脚,平直问了一句:
“林尔,等你视力恢复以后,你有什么想做的吗?”
楚弥:没有那么喜欢?哦,我知道了。
沈淮久:……
(想求收藏。但是小作者还没想到要表演什么新的才艺,如果纯靠厚脸皮,有没有可能求到收藏呢?[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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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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