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寂灭渊
这里是绝对的黑暗,空气粘稠冰冷,弥漫着腐朽与硫磺的气息。巨大的山洞仿佛没有尽头,只有嶙峋的怪石轮廓在更深的幽暗中若隐若现。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
在这片死寂的中心,悬浮着一团翻涌不息、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浓稠黑雾——空。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两团猩红的光点如同眼睛,在雾气深处燃烧着冰冷、暴戾的意志。。
空的核心剧烈地翻滚、膨胀,发出低沉刺耳的嘶鸣,如同无数怨魂在尖啸。那嘶鸣声中充满了极致的愤怒:“废物!都是废物!”
猩红的光点死死“盯”着下方岩壁某处残留的、几乎被黑暗彻底侵蚀殆尽的微弱气息,
“赵老头!燃烧你那点可怜的生命本源,就为了护住那个小丫头片子逃出这深渊边缘?螳臂当车!愚蠢至极!” 空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刺,在黑暗中回荡。
“还有之前那个姓韩的庸医!坏我好事!也是废物!统统都是不堪大用的废物!” 它想起了另一个失败(韩大夫),怒火更炽。
黑雾剧烈地收缩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恶意和一种扭曲的自信:“哼!看来指望这些蝼蚁般的棋子,终究是镜花水月!到头来,还是要靠我自己!只有我‘空’,才是唯一能执掌这盘棋局,颠覆这污浊人间的存在!”
随着它病态的自语,黑雾的中心猛地向内坍缩,形成一个极致的黑暗奇点。紧接着,奇点处爆发出一阵无声的恐怖波动!空间像一块破布般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裂缝中并非虚无,而是翻滚着令人作呕的紫黑色粘稠能量,散发出毁灭与疯狂的气息。
“吼——!!!” 震耳欲聋、充满无尽饥渴与杀戮**的咆哮从裂缝深处传来!下一刻,无数形态扭曲、大小不一的魔物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从那空间裂缝中喷涌而出!
它们有的像巨大腐烂的蝙蝠,骨翼嶙峋;有的如同由无数利爪和尖牙拼凑而成的肉团;有的则是纯粹的阴影,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腐蚀……它们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瞬间填满了巨大的山洞,并沿着无数通道疯狂向外涌去。
空那团黑雾在魔物洪流的上方膨胀、狂舞,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毁灭的快意,它的意念如同雷霆般炸响,充满了对整个世界的憎恶和即将释放力量的狂喜:
“去吧!我的孩子们!!”
“啃食他们的血肉!践踏他们的家园!撕裂他们的灵魂!!”
“用恐惧和绝望淹没每一寸土地!让这虚伪的人间,彻底化为吾等狂欢的血宴炼狱!!”
“尽情的……毁灭吧!哈哈哈哈——!!”
山洞中只剩下魔物奔腾的恐怖轰鸣、刺耳的嘶吼和空那疯狂而满足的、回荡在无尽黑暗中的精神狂笑。
而在遥远的、月光笼罩的南明院,我倚在窗边,对即将席卷人间的黑暗风暴浑然不觉,心中只有对远方之人的深切思念和对归家的期盼。墨羽的黑影,正朝着可能与魔物洪流交汇的方向,孤独而坚定地飞行。
墨羽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在夜空中疾驰,它敏锐的感知让它捕捉到下方大地上传来的不祥气息。
它降低高度,锐利的鸦眼穿透云层,看到了让它羽毛倒竖的景象:无数扭曲、丑陋的魔物如同黑色的潮水,正疯狂地涌向一个方向——那正是曾经收留并救助了我的、宁静的原山村!
墨羽发出一声凄厉而急促的鸣叫,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南明院。它直接撞开了我的窗户,落在我面前的书案上,急促地蹦跳着,发出“呱呱呱”的警告声,翅膀指向窗外魔物袭来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人性化的恐惧和焦急。
我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墨羽的意思。我冲到窗边,虽然肉眼还看不到魔物,但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已经隐约可感。“原山村!”我失声道,“然后是…芸芸!爹娘!”恐惧瞬间攫住了她,但立刻被更强烈的决心取代。
我不顾夜深,直奔院长东莞的书房。她神色凝重,语速飞快地向东莞说明了墨羽的发现和自己的推断。
“院长,我必须立刻赶回去!魔物的方向,首当其冲是赵家村,那里有我的救命恩人!接着就是我的家乡,我的父母妹妹都在那里!我不知要多久才能解决此事,待魔物平息,清漪定当立刻返回!”
东莞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个他最看重的弟子之一。“江漫,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他语气沉重,“你刚刚跃升沧澜高阶,正是巩固境界、准备冲击更高层次的关键时刻。每年的高级秘境试炼,难度都在递增,竞争也越发激烈。你此刻离去,不仅错过重要的积累期,更可能……遭遇不测。若是金丹受损,甚至破碎,你多年的苦修将付诸东流,需从头再来!你当真想清楚了?”
我眼神坚定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院长,弟子知道后果。但亲人危在旦夕,恩人面临灭顶之灾,弟子无法袖手旁观,更无法安心在此修炼。纵使金丹破碎,修为尽失,弟子亦无悔今日之决定!”
东莞深深地看着她,看到了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和责任感。他长叹一声:“唉…去吧。书院此刻正值大考之期,所有弟子都在闭关应考。其他长老和有能力的执事,皆因调查各地异动而外出,短时间内无法赶回驰援。”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建议:“江漫,此去凶险,是否需要带一两位同窗相助?书院可破例……”
我摇头:“多谢院长好意。但同窗们各有考核重担,前途亦系于此。我一人之事,不敢耽搁他人前程。弟子自有分寸,定当尽力保全自身。”我深深一揖。
东莞无奈,挥挥手:“去吧,务必小心!记住,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再耽搁,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御起银簪(疾风),以最快的速度破空而去,直扑原山村方向。墨羽紧随其后。
我的速度已至极限,然而当我赶到原山村上空时,看到的景象让我如坠冰窟——曾经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村庄,此刻已是断壁残垣,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遍地狼藉,鲜血染红了土地,村民的残躯随处可见。魔物的嘶吼声和幸存者微弱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乐章。
就在这人间炼狱中,一阵微弱却撕心裂肺的孩童哭声刺破了喧嚣。我循声望去,心脏骤停——正是那对救她性命的善良母子!母亲倒在血泊中,身体残缺,早已没了气息,但她的手臂还紧紧护着身下的小男孩。小男孩浑身是血,一条手臂不翼而飞,小男孩也早已没了气息,
巨大的悲伤如重锤砸在我心头,让我几乎窒息。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但下一秒就被她狠狠抹去。“救人!”这个念头支撑着她。我强忍悲痛,以最快的速度搜寻幸存者。
我利用银簪(千影)开路,击杀零散的魔物,将找到的十余名奄奄一息的村民(包括死亡的小男孩),以及仍在村中奋力救治伤者、自己也受了伤的韩大夫,集中转移到附近一个隐蔽的山洞中,
韩大夫看着满地重伤垂死的村民,老泪纵横:“江漫姑娘…这…这些魔物造成的伤口带有邪毒,侵蚀生机…寻常药物见效太慢…恐怕…恐怕来不及啊!而且…”他看向洞口外,“其他地方的魔物……”
我明白韩大夫的意思:全力救治这里的村民,时间就来不及阻止魔物肆虐其他村庄,尤其是我自己的家乡;若去阻击魔物,这里的村民必死无疑。她低头看着自己丹田的位置,那里是辛苦修炼凝聚的金丹。东莞的话在耳边回响:“金丹破碎…从头再来…”但眼前是恩人和无辜百姓的生命!她想起了赵大叔舍命相救,想起了这对母子的恩情。
我的眼神变得无比决绝。她盘膝坐下,调动全身灵力,脸上瞬间失去血色,豆大的汗珠滚落。她猛地一掌拍向自己丹田!噗——!一口鲜血喷出,一颗散发着柔和金光的、鸽子蛋大小的金丹被她生生逼出体外,悬浮在手心,光芒却迅速黯淡下去,布满了裂痕。
韩大夫!”我声音虚弱却坚定,“快…烧一大锅水!”韩大夫震惊地看着那颗布满裂痕的金丹,似乎明白了什么,嘴唇哆嗦着,却不敢耽搁,立刻照办。水沸,我将金丹投入锅中。刹那间,金光大盛,整锅水变成了璀璨夺目的金黄色,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和强大的灵力波动。
“快!喂他们喝下!”我强撑着站起,脸色惨白如纸,脚步虚浮。我走到洞口,凝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灵力(甚至夹杂了一丝本源之力),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半透明的金色屏障瞬间展开,将山洞及周围一小片区域牢牢护住!屏障外,被吸引来的魔物疯狂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
屏障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极其不稳。我虚弱地对韩大夫说:“此屏障…最多维持十日…十日之内…务必…让他们恢复…我…我去阻止其他魔物…”我看了一眼在死亡的小男孩,眼中是无尽的悲悯与坚定。
我跌跌撞撞地远离山洞,屏障的消耗让我连御簪飞行都做不到。我知道,自己金丹已毁,灵力几乎枯竭,屏障一破,魔物卷土重来,一切牺牲都将白费。她需要力量,需要能快速获得、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
她召来墨羽,声音嘶哑:“墨羽…去找苏尽明…让他…带我去…赤古洞…快!”墨羽悲鸣一声,振翅冲天。
苏尽明接到传信,感受到信中蕴含的绝望与决绝,心急如焚。他动用了秘法,不惜损耗精血,仅用一天时间便横跨万里,出现在我面前。看到我面无血色、气息微弱的样子,他心如刀绞。
我简短地说明了情况:金丹化药救人,屏障将破,魔物肆虐,我需要赤古洞的力量。
“不行!绝对不行!”苏尽明脸色剧变,一把抓住我,“江漫,你知不知道赤古洞是什么地方?那里是上古魔虫‘蚀骨万古’的巢穴!它们会啃噬你的血肉、骨髓、灵魂!那种痛苦…比凌迟更甚万倍!而且要足足承受三天三夜!那不是修炼,是酷刑!是自杀!进去的人,十死无生!洞口的白骨堆成了山!我不准你去!”
我挣脱他的手,眼神空洞却异常平静,她脑海中闪过赵家村的惨状,小男孩失去的手臂,母亲护子的残躯。“苏尽明,我金丹已毁,屏障只能撑十天。十天,我重修连入门都做不到。若屏障破,魔物四散,会有千千万万个原山村!那对母子…不能白死…我必须去!我…不后悔。”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苏尽明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火焰,知道无法阻止。他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决然:“好,我带你去。三天后,我:来接你!”
“不,”我摇头,“三天,魔物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你去清除其他魔物…不必等我。”她看向那漆黑如巨兽之口、散发着无尽阴寒与绝望气息的赤古洞。
不再犹豫,我纵身一跃,身影瞬间被洞口的黑暗吞噬。
身体尚未触底,无数细小如发丝、却尖锐如针的黑色魔虫“蚀骨万古”便已嗅到活物的气息,如同黑色的死亡潮水,瞬间覆盖了她的全身!
难以想象的剧痛瞬间爆发!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穿皮肤、扎进肌肉、钻进骨髓、啃噬神经!我想尖叫,喉咙却被剧痛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冷汗浸透残破的衣衫又被吸干,泪水混合血污奔涌。魔虫的毒素让她意识无比清醒,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身体剧烈抽搐扭曲,意识在崩溃边缘反复挣扎。她死死咬住牙关(牙齿几乎咬碎),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肉模糊),脑海中只剩下恩人惨死的画面和守护的执念支撑着她。
就在我感觉自己灵魂都要被啃食殆尽,即将彻底沉沦于痛苦深渊之时——剧痛戛然而止!
并非痛苦消失,而是一种奇异的、温暖的力量包裹了她,仿佛隔绝了外界的酷刑。
一个极其温柔、带着无尽怜惜的女声,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我濒临崩溃的灵魂深处:
“江漫…别怕…姐姐陪着你…”
这声呼唤如同惊雷,炸响在我混沌的意识中。我猛地睁开被汗水与血模糊的双眼!
眼前不再是漆黑恐怖的虫巢,而是一片朦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光晕。
光晕中心,悬浮着一个女子的灵魂虚影。她身姿曼妙,容颜妖冶艳丽,眉眼间带着一丝与我截然不同的妩媚风情,但仔细看去,那鼻梁的弧度、下巴的线条,竟与我有七八分相似!
巨大的震惊甚至暂时压过了残留的痛苦。林清漪怔怔地看着这灵魂虚影,一个尘封在记忆最深处、几乎被遗忘的名字,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江…江韵?!”
那名为江韵的灵魂女子,听到这声呼唤,虚幻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虽然只是灵魂的光点)。她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又带着深切悲伤的笑容: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还记得姐姐的名字…姐姐…姐姐好开心…”** 她的声音哽咽,带着穿越时空的思念。
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江韵!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童年时家中那间永远空置、却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她无数次询问父母关于那个房间的模糊记忆,父母总是眼神闪烁,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留着吧”;心底深处那份莫名的缺失感…原来,那属于她遗忘的亲姐姐!
“大姐!”我激动地想要上前,身体却因虚弱和残留的痛苦无法动弹,“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消失了?爹娘他们…”
江韵的灵魂飘近,张开双臂,虚虚地将我拥入怀中。那并非真实的触感,却有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我冰冷破碎的身体和灵魂,极大地缓解了她的痛苦。
* 江韵的声音温柔得像哄着儿时的妹妹:“不急…漫漫,别急。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轻抚着林清漪意识中的虚影,“有些真相,牵涉太深,现在的你知道了,反而会害了你,也害了爹娘和小芸芸。等你足够强大,等你…踏上神女之路,所有的谜团,自然会向你揭开。”
“现在,感受姐姐的存在。姐姐会帮你,分担这痛苦,引导这力量。”江韵的灵魂之光更加明亮,与林清漪濒临极限的灵魂产生奇异的共鸣。蚀骨万古的啃噬感在温暖的守护下变得可以忍受,那狂暴的、源自赤古洞的原始魔力,仿佛被一只温柔的手梳理着,开始以一种更顺畅、更契合林清漪意志的方式涌入她的身体深处。
“坚持住,妹妹。为了你守护的人,为了我们的家…也为了…我们重逢的那一天…”江韵的声音渐渐融入那温暖的力量中,身影也变得有些模糊,但那份守护的意志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心中。
在姐姐灵魂力量的守护与引导下,我终于挺过了最危险的时刻。当赤古洞的力量核心与她彻底融合的刹那——
一股狂暴、冰冷、充满毁灭气息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温暖的魔力洪流,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猛地从我身体最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席卷全身,将附着在体表的“蚀骨万古”尽数震碎、湮灭!
赤古洞底,一个血红色的身影缓缓站起。我的衣服早已破烂不堪,被鲜血、汗水、泪水浸透成暗红。裸露的皮肤布满细密伤口和新生暗纹。我的眼神冰冷如玄冰,深处燃烧着复仇烈焰,却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与悲伤——那是属于姐姐江韵的印记。
我冲出赤古洞,循着魔物气息而去。眼前,魔物群正在肆虐下一个村落!
我眼神一厉,心念微动。发间银簪自动飞起,此刻它不再是单纯的银白,簪体流转着一层幽暗的紫韵,尖端更是萦绕着一丝血线。它发出一声尖锐又带着奇异韵律的嗡鸣(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和鸣),化作一道暗紫血线般的流光,瞬间射入魔物群!速度更快,轨迹上留下的不再是单纯毒刺,而是混合了血煞之气的幽芒!
我手指凌空一点!“千影!”嗡——!暗紫血簪瞬间分化出成百上千道流光!每一道流光的核心,似乎都有一点微弱的、温暖的灵魂之光在闪烁(姐姐力量的残留引导)。这些魔影分身精准穿透魔物要害,钻入体内!
我眼神冰冷,带着决绝的恨意,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砰!砰!砰!砰!砰!……
被魔影分身钻入的魔物,身体由内而外猛烈膨胀,暗紫与血色的光芒从它们体内迸发!在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魔物纷纷炸成漫天腥臭的血肉碎块!爆炸的威力远超之前,甚至波及了未被分身击中的魔物!仅仅一招,战场瞬间为之一空!残留的魔气在爆炸中被那点微弱的灵魂之光迅速净化!
我第一时间冲向山洞。眼前的景象让她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在金丹药水的强大生命力和韩大夫的精心照料下,山洞内的重伤村民,包括那个失去手臂的小男孩,伤势都已奇迹般地稳定下来,脱离了生命危险,正在沉睡中恢复。
当韩大夫和醒来的村民得知是林清漪剖出自己宝贵的金丹救了他们时,山洞内顿时一片悲泣与感激之声。村民们挣扎着要向她叩谢,脸上充满了悲痛和愧疚。
我扶起他们,声音沙哑却温和:“大家不必如此。金丹虽珍贵,人命更无价。看到你们活下来,一切都值得。请安心养伤。”
苏尽明也赶了过来,他看起来风尘仆仆,身上带着战斗的痕迹,显然这三日他片刻未停地在清除魔物。“小漫!你…”看到我一身血衣和冰冷中带着疲惫的眼神,他心疼不已,但更多的是震撼于她真的挺过来了。我看着他,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暖意:“谢谢你,苏尽明。若非你在这三日竭力清除魔物,后方恐怕早已生灵涂炭。”她看到远处仍有零星的魔物,但规模已远不及之前。
* 苏尽明面露难色,手中一枚刻着魔纹的令牌正在剧烈震动发光:“清漪,父王急召…魔界似有异动…我必须立刻回去…”他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与担忧,“你…保重!”
我点点头:“去吧,大局为重。”送走苏尽明,我转身,目光落在山洞角落那对母子的遗体上。我找来干净的布匹,极其轻柔、庄重地将母子的遗体包裹好。母亲背在背上,小男孩残缺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我对恢复了一些的村民们说:“我带恩人母子去一个地方安息。大家伤势未愈,先在此处休养,韩大夫会照顾大家。待安全些,再回村重建家园。”村民们含泪应下。
渊池境位于一处万丈悬崖之巅,终年被极寒罡风和浓郁的纯净灵力笼罩。传说池水能洗净亡魂的苦痛,使其安息。
我背着抱着遗体,开始攀登。越往上,空气越寒冷刺骨,罡风如刀。她尝试调动体内的魔力御寒,但刚一运转,周围的灵力仿佛受到了挑衅,更加狂暴地涌来!魔力与灵力在她体表剧烈冲突,发出“滋滋”声,不仅无法御寒,反而加剧了身体的负担,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我咬紧牙关,先用尽力气攀上一段相对平缓的区域,将小男孩的遗体轻轻放下。然后折返,将母亲的遗体背到此处。如此往复,分段运送。每一次攀爬,都耗尽体力。罡风吹得她几乎站立不稳,寒气侵入骨髓。
*在运送母亲遗体接近峰顶的最后一段峭壁时,极致的寒冷和魔力与灵力的冲突达到了顶点。我的手指早已冻得乌青麻木,突然,右手食指在扒住一块岩石时,因极寒和用力过度,“咔嚓”一声轻响,皮肤和指甲瞬间开裂,鲜血涌出,瞬间被冻成冰渣!钻心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身体猛地一晃!
千钧一发之际,我脑海中闪过小男孩纯真的笑脸和母亲慈祥的面容。“不能松手!”我心中呐喊,狠狠咬破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我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形,将流血的手指死死抠进岩缝,靠着意志力,一点一点,终于攀上了峰顶。
峰顶一片云海,中心是一方不大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清澈池水——渊池。我几乎虚脱,她跪在池边,极其轻柔、无比珍重地将母子的遗体并排放入池中。
池水接触到遗体,散发出温暖的白光,包裹住他们。遗体在白光中渐渐变得透明、纯净,最终化作两缕袅袅的白烟,互相依偎着,盘旋上升,最终消散在纯净的云海之中。仿佛所有的苦难和伤痛都被洗净,只余下安宁。
我跪在池边,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冰冷的岩石上。她对着那消散的白烟,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蕴含着穿透云霄的力量:
“原山村的父老乡亲们,安息吧…”
“大叔,大婶,小弟…你们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我,江漫,在此立誓——”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力量:
“今日,我未能护住你们一村安宁!他日,我必倾尽所有,护佑这原山村永世太平!”
今日,我眼见苦难而无力回天!他日,我必登临九天,成为庇护天下所有苦命之人的——神女!”
“此誓,天地为证,日月共鉴!纵使身化劫灰,魂飞魄散,亦无悔!亦无改!”
立誓完毕,我缓缓站起。走到悬崖边缘,渊池境纯净的灵力依然排斥着我体内的魔力,带来阵阵不适。悬崖外,是翻涌奔腾的云海,更远处,狂风呼啸,卷集着乌云,隐隐有电闪雷鸣,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我一身血衣在凛冽的罡风中猎猎作响,破损的衣袍下,新生的肌肤上暗纹隐现。发间的银簪在灵力风暴中微微震颤,却依旧牢牢簪着几缕被吹散的发丝,闪烁着不屈的微光。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身体因寒冷和疲惫而微微颤抖。
然而,我的眼神却如同历经淬火的星辰,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金丹破碎的遗憾、赤古洞非人的痛苦、目睹恩人惨死的悲伤、亲手葬送故人的哀恸…这一切非但没有击垮她,反而如同最猛烈的燃料,将她心中的信念之火燃烧得冲天而起!
前路艰险,强敌环伺(空),力量体系相冲(灵与魔),神女之路更是虚无缥缈。但此刻,站在风暴的边缘,我的心中只有一片澄澈与无畏。我失去了很多,但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守护的意志和不屈的信念。
她最后望了一眼那承载着恩人灵魂的渊池,然后毅然转身,面向那未知的风暴与征途。血衣身影在悬崖边缘显得如此渺小,却又仿佛蕴含着撼动天地的力量。下一步,是深渊,亦是重生之路的起点。
而此时的一幕,也是被苏尽明收入眼中,
一魔界 - 魔尊议事殿
黑曜石筑成的大殿,幽蓝色的魔火在壁龛中跳动,映照着王座上魔尊(苏尽明父亲,苏烬)威严而略显疲惫的面容。气氛凝重。
苏尽明风尘仆仆地步入大殿,单膝跪地:“父王,急召儿臣何事?”
苏烬目光如电,声音低沉带着愠怒:“尽明!身为魔界少主,你可知职责所在?为何擅离职守,音讯全无数日?!”
苏尽明抬头,眼神坦荡:“父王息怒。事出紧急,儿臣一位至交好友身陷绝境,危在旦夕,需儿臣即刻援手。儿臣已尽力在途中处理紧急军务。”他简略描述了江漫遭遇魔物潮、剖丹救人、需入赤古洞获取力量之事,隐去了自己参与的具体战斗和情感深度。
苏烬沉默片刻,眼中怒意稍缓,甚至闪过一丝赞许:“为朋友两肋插刀,重情重义,此乃男儿本色。你做得…不错。”他话锋一转,语气加重,“然,尽明,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魔界未来的王!肩上担着亿万魔界子民的兴衰!情义固然重要,但切不可因私废公,置大局于不顾!”
苏尽明心中一紧,迎着父亲审视的目光,第一次正面表达心意,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父王教诲,儿臣铭记。只是…她并非仅仅是朋友。她…是儿臣心中,最重要的人。”他没有说出“爱人”,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分量已足够震撼。
苏烬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了理解、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他最终只是挥挥手:“下去吧,处理好后续事宜,莫再懈怠。”
回到自己书房的苏尽明,心绪难平。江漫的坚韧与牺牲,父亲的话语,魔界的责任,在他心中交织。他抚摸着冰冷的魔纹桌面,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坚定:“力量…我需要更强的力量!不仅为魔界,更为…守护她!”他开始更加疯狂地投入魔界事务和自身修炼,将那份深沉的爱意化为变强的动力。
南明院内。我金丹尽毁、身负魔力的回归,在学院内引起不小震动。院长东莞看着我苍白却坚毅的脸庞,叹息中带着钦佩。
“江漫,”东莞语重心长,“金丹已毁,重修之路漫漫。然,尚有一线生机——空灵山谷。”
他详细解释:“此谷乃天地灵气汇聚之奇异所在,专为根基受损、需重塑道途者设。其内灵气纯粹磅礴,但…修炼过程全凭自身意志与潜能,无外力可借,凶险异常。”
他目光凝重地看向我体内流转的魔力:“更为棘手的是…空灵山谷从未有过身负魔力者入内修炼的先例。魔力与谷中至纯灵气,如同水火!若你想在谷中,将魔力转化为灵力,或者…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其难度、其凶险、其所需时间…恐怕远超常人想象!能否成功,能多快成功,全看你自身的造化了。”
江漫没有丝毫犹豫,深深一礼:“多谢院长指点迷津!纵是刀山火海,江漫亦往矣!”她眼中燃烧着对力量的渴望,对誓言的执着,还有…对解开姐姐谜团的迫切。
空灵山谷内,
景象奇异,灵气氤氲如实质,却也蕴含着对魔力的天然排斥。林清漪一踏入,便感到体内魔力躁动不安,与周遭灵气剧烈冲突,如同无数细针在经脉中穿刺。她咬紧牙关,盘膝而坐,运转起南明院的基础心法,试图引导那狂暴的灵气,艰难地压制、转化、甚至尝试融合体内的魔力。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但赤古洞的经历和神女的誓言让她意志如钢。两个月!仅仅两个月!凭借非人的毅力、空灵山谷的奇效和我本身被多次淬炼的潜能,我竟硬生生将境界重新推回了中级巅峰!随后,她,我带着一身驳杂却强大的气息(魔力未消,灵力新生),踏入了高级修炼场所——春幽院。我的出现,再次引起侧目。
_魔界书房。
苏尽明在处理堆积如山的卷宗时,目光被一本古老的《界域通考》吸引。他翻到关于神魔通婚的禁忌篇章,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让他如坠冰窟:
“神魔之力,本源相冲,如同光暗,难容共生。”
“若强行结合,其结局有二:其一,魔气霸道,侵蚀神力,神裔一方终将神力枯竭,本源溃散而亡;其二,其一主动放弃本源之力,转修对方之道。”
“神力转魔,过程相对温和;然魔力转神…需经‘分歧山谷’神力淬体,其过程酷烈,如同剥皮拆骨、焚魂锻魄,且耗时漫长,非大毅力、大机缘者不可为,失败者十之**,化为飞灰。”
“但还有一种,则是由魔力转为凡人,过程短暂,但还十分痛苦”
苏尽明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起江漫在渊池境立誓时那璀璨坚定的眼神——“成为神女”!我选择了那条最艰难、最崇高的路。他怎么能…怎么能让魔力的阴影成为她的阻碍,甚至威胁她的生命?一个念头疯狂地在他心中滋生:放弃魔力,转为凡人!去分歧山谷!
苏尽明找到父亲苏烬,坦然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荒谬!!”苏烬拍案而起,魔威滔天,整个书房都在震颤,“苏尽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放弃魔界本源,转为凡人?去那九死一生的分歧山谷?!为了一个女人?!”
他痛心疾首:“你以为情爱是儿戏?一时冲动就要毁掉你千年根基,放弃魔界万载基业?!本王不信!本王绝不信你能承受那非人之苦!更不信你日后不会因此后悔,甚至怨恨于她!那时,你待如何?!”
“你走了,魔界少主之位谁来继承?!你弟弟苏长卿早已下凡历练,对魔界之主的位置并不感兴趣,以前我看在还有个你的份上,才同意你的弟弟下凡,!如今魔界,除了你,还有谁有资格、有能力担此重任?!你置魔界亿万子民于何地?!” 苏烬的眼神锐利如刀,直指核心。
* 苏尽明跪倒在地,额头触地,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父王!儿臣心意已决!江漫…她值得!儿臣不怕分歧山谷之苦!至于魔界…儿臣相信父王定能寻得解决之道!若因儿臣之故导致魔界动荡,儿臣万死难辞其咎!但求父王成全!” 他的决心如同磐石,不可动摇。
*苏烬看着儿子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爱意,气得浑身发抖:“冥顽不灵!来人!将少主押回寝殿,严加看守!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放他离开半步!”
*被囚禁的苏尽明,收到了墨羽之前魔物肆虐时没有送出的信,
随后,妹妹江芸也收到了,之前未收到的信以及我再写的一封信,江芸在信中看到了我
描述苍生苦难,痛感自身力量仍渺小。
“…另有一事,思之仍觉恍然如梦。于赤古洞濒死之际,我…见到了大姐江韵!她以灵魂之态守护于我…父母,芸芸,我们心中那长久以来的空缺与疑惑…终于有了解答的线索!”
*这封信先到了魔尊苏烬手中。看着信中“最重要的人”提及的“大姐江韵”,苏烬心中巨震。他想起儿子那句“最重要的人”和此刻的疯狂。犹豫再三,他提笔给林清漪写了一封信:
告知苏尽明被囚禁的原因——为她欲放弃魔力转为凡人,甚至不惜放弃魔尊之位。
坦诚自己的反对理由:担忧儿子冲动受苦、日后生怨;更忧心魔界继承人空悬,引发动荡。
“…江姑娘,尽明为你已近疯魔。本王非阻你二人情路,实不忍见他自毁前程,亦忧魔界未来。恳请姑娘修书一封,劝他三思!他…或能听你所言。”
收到魔尊信的我,心潮澎湃。我提笔,饱含深情与力量的话语流淌而出:
“尽明:见字如晤。汝父之信已悉。知汝为我,竟欲舍魔骨、逆本源,赴那九死一生之分歧谷…我心震撼,亦痛彻心扉。”
“我知你情意,感你赤诚。无惧无畏、轰轰烈烈之爱,确令人心驰神往。然,尽明,有担当、知进退、顾大局之爱,方更显深沉厚重,更令我动容心折! 你今日之抉择,正是我爱上你的缘由——你不仅是情深似海的爱人,更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是心怀苍生的魔界少主!”
“勿忧,勿疑。我信你! 信你对我之心,更信你对魔界之责!去做你该做之事,承担你应担之责。我会在变强的路上等你,无论多久!‘神女’之路虽艰,但我心向之;‘魔尊’之任虽重,但你必能担之!爱非枷锁,而是彼此成就。我爱你,亦信你能在责任与爱情间,走出一条属于苏尽明的路。珍重,待重逢。”
同时,江漫给魔尊苏烬回信:
* 首先感谢告知实情。
“魔尊大人,信中提及令郎为我牺牲之决心,我感佩亦心酸。然,另有一事萦绕心头,望大人解惑:魔界之中,可曾有过一位名为‘江韵’的女子?”
“我于赤古洞得见家姐江韵灵魂,其温暖守护之力助我脱困。然,在她灵魂本源深处,我亦敏锐感知到一丝…精纯的魔气!此气虽淡,却与魔界同源。家姐既身具魔气,其过往恐与魔界渊源匪浅。恳请大人查证,此对清漪解开身世之谜至关重要。”
魔尊苏烬收到两封信。他先将女主给男主的信转交苏尽明。苏尽明读着信中那理解、信任、支持却隐含心痛与期盼的话语,如同被一盆冰水浇醒,又似被暖流包裹。我没有阻止他爱她,却阻止了他用自毁的方式去爱!他握着信纸,指尖发白,泪水无声滑落。原来,他以为的牺牲,对她而言,竟是另一种负担。
随后,苏烬又看到了女主询问江韵的信。这个名字如同惊雷!他立刻带着这封信,来到苏尽明被囚之处。
苏尽明看完信,彻底冷静下来。他看向父亲,眼中没了疯狂,多了成熟与担当:“父王,儿臣知错了。小漫说得对,爱非枷锁,责任亦非阻碍。儿臣不该如此冲动行事。”
“请父王给儿臣时间。儿臣会尽心履行少主之责,稳定魔界,寻找或培养合适的继承人。若在儿臣任内,能寻得一位德才兼备、足以托付魔界的继承者,届时,请父王允儿臣…追随本心。” 他不再提立刻放弃魔力,而是将选择放在了未来。
* 苏烬看着儿子眼中那份沉淀下来的坚定,仿佛看到了当年为了追求他母亲(一位神界女子,已逝)时,同样不顾一切却又最终扛起责任的自己。他长叹一声,威严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疲惫与理解:“罢了…便依你所言。尽明,莫要让本王失望,更莫要…辜负了那位姑娘的深意。”
* 苏烬亲自提笔,将关于江韵尘封的往事,详细写给了江漫:
“…令姐江韵,确曾莅临魔界。彼时,神魔关系远非今日和睦,战火频仍。令姐执行神界任务时,意外坠落魔域边陲,身受重伤,幸得几位淳朴魔界百姓舍命相救。”
“令姐养伤期间,目睹魔界因连年战乱与内部倾轧,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她心怀悲悯,不顾自身神族身份,毅然挺身而出。凭借其无双智计、强大实力与人格魅力,她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平息内乱,调和矛盾,更倡导休养生息、与神界缓和关系。”
“历经艰辛,令姐终获魔界万民拥戴,被尊为‘救世之主’,登临魔界至尊之位!在其治下,魔界迎来短暂和平,与神界关系亦大幅改善。然…”
“魔界内部,仍有顽固守旧、敌视神族的强大势力,视令姐为异端,暗中勾结。同时,神界亦有极端派系,视令姐为神界叛徒,欲除之而后快。令姐明察秋毫,深知自身身份特殊,若继续在位,两界激进势力必借机生事,战端再起,届时魔界、神界乃至凡界百姓,皆难逃浩劫!”
“为保三界安宁,更为护佑家人周全,若敌对势力知晓其家人存在,必以此要挟,令姐做出了惊天抉择!”
“她宣布退位,将魔尊之位禅让于其最信任的弟子、亦是当时魔界新锐——我。”
“随后,她孤身踏入魔界禁地‘永寂魔池’,自散神魔本源,意图彻底消散,断绝所有纷争源头。”
执念留魂与最后的守护:** “然,其对家人至深之执念,竟令一缕残魂未灭!此残魂携其最后一丝精纯魔力,穿越虚空…”
“…悄然归于尚在凡界家中安睡的幼妹(你)体内。她希冀此力能于你未来绝境之时,护你周全。”
“为保你前程无忧,不因‘魔尊之妹’身份受神界偏见(彼时若知家人与魔界有关联,入神界学院几无可能),更因她深知你‘成为神女’之梦想…令姐江韵,以大神通大慈悲,忍痛抹去了你与父母关于她存在的所有记忆!只留那间空屋…或许是她心中最后的不舍与痕迹。”
“此乃魔界最高机密,亦是令姐江韵,为苍生、为家人,所做之最伟大亦最悲壮的牺牲。望姑娘…节哀,亦承其遗志,
_南明院,春幽院静室。
我读着魔尊苏烬的信,字字如刀,剜心刺骨。我终于明白了姐姐空屋的由来,明白了父母眼中的闪烁,明白了赤古洞中那拥抱的温暖与魔气的来源!姐姐江韵,不是失踪,而是为了守护三界、守护家人,选择了最惨烈的牺牲!巨大的悲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我紧紧攥着信纸,指节发白,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浸透了信笺。我伏案痛哭,为姐姐的悲壮,为迟来的真相,为那份深埋心底终于破土而出的姐妹亲情。
许久,哭声渐歇。我抬起头,眼中虽红肿,悲伤未褪,却燃起了比以往更甚的、几乎要焚尽一切的火焰!姐姐用生命为我铺路,用残魂护我周全,我有什么资格懈怠?有什么理由不登临神女之位,去实现姐姐未竟的和平理想,去守护姐姐用生命守护的一切?我擦干眼泪,将悲痛深埋心底,化为最坚硬的基石。
我立刻提笔,将姐姐江韵的完整故事(魔界救世、牺牲缘由、魔力注入、记忆抹去)详细写下,交由墨羽火速送往凡界家中。
江芸收到姐姐第一封提及“大姐江韵”的信时,又惊又喜,拿着信飞奔去找父母:“爹!娘!姐姐来信了!她说…她说我们有个大姐!叫江韵!” 父母闻言,如遭雷击,尘封的记忆闸门被猛烈冲开!那间空屋的影像、一个模糊却温暖的身影瞬间清晰!巨大的悲伤和迟来的思念将他们击垮,三人抱头痛哭,为失而复得的记忆,更为那长久缺席的亲人。
当墨羽带着第二封详述江韵牺牲的信抵达时,江家刚刚平复的悲恸再次被引爆!得知女儿并非失踪,而是为了大义和家人做出了如此惨烈的牺牲,那份悲痛更是深入骨髓。江芸哭倒在母亲怀里:“大姐…大姐她是为了我们…她一个人…” 父亲老泪纵横,捶胸顿足:“韵儿…我的好女儿…爹娘对不起你啊…” 整个江家被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对江韵无上的敬意所笼罩。江韵的形象,从此不再是模糊的记忆,而是一座矗立在他们心中、伟大而悲壮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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