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汀白用力抓紧手机，气息不稳：“你找我干什么？”
“这他妈不是屁话吗？”林嘉澍说，“你是老子的种，我俩血脉相连，你说我找你干什么？”
林汀白冷笑：“从小到大你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吗？现在跟我说你是我老子，能不能要点脸？”
林嘉澍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你不认我也没用，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以为跑到新港城念书，就真跟他们一样了？老子告诉你,做梦！”
耳边是林嘉澍歇斯底里的叫骂，门口颜洛他们还在焦虑的敲门。
林汀白不想让他们担心，抹了把脸，竭力平复气息，压低声音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林嘉澍冷笑一声没说话。
但是林汀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车站的机械播报声。
“你现在在哪？”
“刚下火车。”林嘉澍也没打算瞒着，骂骂咧咧道，“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腰都给老子颠散架了。”
火车？
林汀白沉吟道：“你在北站。”
“对，老子就在北站，怎么着，你要来接老子？”
林汀白沉默片刻说：“我给你微信打点钱，你到附近找个酒店待着，我过去找你。”
“别啊。”林嘉澍一副流氓混混的腔调，吊儿郎当的说，“我知道你在哪，我去你们学校找你啊。”
“你敢！”
林汀白一拳头砸在镜子上。
他低吼的愤怒声夹杂着砸东西的声音，令唐亦声表情一变。
唐亦声用力敲门说：“林汀白，你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进去了。”
“我马上就出去了！”
林汀白捂着手机回了唐亦声一句，又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警告林嘉澍：“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到我学校来，我保证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林嘉澍嗤道：“行呗。”
林汀白挂断电话，通过这个手机号码加了他微信。
那边很快通过。
还恶心的叫他儿子。
林汀白压着火给他转了一万块钱。
林嘉澍秒收，给他发语音说：“嘿嘿，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出息了，真他妈大气！”
林汀白不想跟他多说，让他赶紧找个酒店，把位置发给他。
发完消息，他整理了下仪容仪表开门出去。
唐亦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没说话。
颜洛察觉到气氛不对，干笑着问：“汀汀，你刚怎么了？”
“没怎么，”林汀白永远是这句话，“可能中午吃坏肚子了。”
“啊？”丁邯说，“可你中午一共没吃两口米饭啊……”
“最近肠胃不太好。”林汀白硬着头皮解释。
“可是……”
微信叮的发来消息。
林汀白看到林嘉澍的位置信息，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赶得回来。”
“什么事啊？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吧。”颜洛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
“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林汀白想也没想就拒绝他，从衣柜里拿了个黑色棒球帽跟口罩戴上。
颜洛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只能疯狂给丁邯使眼色。
可是丁邯也没辙。
两人正不知所措，一直不发一言的唐亦声抿着嘴角追了出去。
楼道拐角有个不怎么待人的小阳台，唐亦声抓着林汀白的胳膊，不容拒绝的直接拉了进去。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唐亦声沉着脸问。
林汀白不说话。
“不能告诉我是吗？”
林汀白沉默片刻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唐亦声抹了把脸，压着眉眼间的郁躁问：“那什么时候能说？”
“……反正现在不能。”
林汀白盯着自己的脚尖，表情被口罩和棒球帽压得严严实实。
唐亦声烦躁的往墙上砸了一拳。
林汀白吓一跳，连忙去抓他的手查看伤口，但被唐亦声甩开了。
林汀白喉咙有点干，怔怔的叫他：“唐亦声……”
“林汀白。”唐亦声打断他，眉眼间的阴鸷让他看着格外吓人，“你不说我也不逼你，但是你最近实在太反常了，反常到让我有点慌。”
林汀白眉眼一动。
这些年林嘉澍像梦魇一样缠得他喘不过气，实在不想用这些事去恶心唐亦声，不想他因为自己焦虑，更怕他因此会被林嘉澍那个臭虫缠上。
于是他别开脸，选择继续沉默。
他表情决绝，眼尾却泛着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唐亦声是真真拿他没辙了。
他瞬间没了脾气，叹息一声，低头隔着口罩吻住他的嘴角：“算了…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林汀白鼻尖一酸，哽咽点头：“好。”
唐亦声目送林汀白离开后，原本勉强维持的嘴角蓦地落了下来。
他表情阴沉的给燕春来打了通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
*
“砰砰砰。”
林汀白敲林嘉澍房间门半天没人来开门，不想别人看见自己，拉了拉棒球帽的帽檐，又继续敲了几声。
依旧没有回应。
正当他拿出手机，打算给林嘉澍打电话，门开了。
开门的并不是林嘉澍，而是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人。
林汀白虽然没露脸，但是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却格外深邃好看。
女人眼底浮现一抹惊艳，扭头朝房间里面问：“他就是你儿子？”
“是啊。”林嘉澍哥俩好的搭着林汀白的肩膀。
林汀白冷着脸躲开。
林嘉澍脸色一变，叽里咕噜的低声骂他：“小兔崽子。”
女人妩媚的摸了摸头发：“没想到你儿子这么帅。”
“那当然了。”林嘉澍在林汀白身上没讨着好，抱着女人，猥琐的亲了她一口，“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讨厌。”女人嗔怪的用手指戳他的胸膛，“林哥，下次再约啊。”
“嘿嘿，下次还点你。”
说着，林嘉澍下流的往她辟谷上揉了一把。
林汀白脸色一寒，砰的用力将房门关上，将林嘉澍推进房里：“我给你钱，是让你在这招，妓的？”
林嘉澍的腰撞在桌角上，疼的龇牙咧嘴，反手就要抽林汀白：“操，你他妈敢推老子？”
“打啊，”林汀白扬起脸，“今天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保证，你今后一毛钱都别想从我这拿到。”
林嘉澍的手僵在半空。
“别介啊，”他说，“不就招个妓吗，你妈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大家都是男人，有点生理需求不很正常？”
他还敢提他妈？
林汀白额角青筋鼓动，深呼吸一口，压制住脾气，刚想张口说什么，微信消息声忽然咚咚响起。
他习惯性的拿出手机查看。
是他们「411」群里的消息。
颜洛跟丁邯担心他的情况，在群里问他到哪儿了，打听他的情况。
“哟，”林嘉澍伸长脖子说，“新手机，还苹果的呢，不便宜吧？”
前两天他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摔坏了，所以换了新的。
林汀白不想林嘉澍窥探他的**，关了手机：“关你什么事？”
林嘉澍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手机。
林汀白低头一看，虽然他关了聊天界面，但屏保却亮着。
正是他跟唐亦声的合照。
林汀白赶紧把手机塞进兜里，冷声道：“看什么看？”
“你手机上面那个，”林嘉澍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问，“是不是就那天在视频上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的。”
“关你什么事。”林汀白不耐烦的岔开话题，“你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房间里面到处都是男女欢爱过的恶心麝香味，被子凌乱，床上还有那个女人留下来的底裤。
林汀白觉得恶心透了。
林嘉澍却无所顾忌的将底裤拿起来狠狠嗅了一口：“操，真不愧是大城市的鸡，比我们那老山背洼的又鲜又嫩，那皮肤那匈那腰……”
“有事说事，我没空听你说这些废话。”林汀白打断他。
“啧，几年没见，脾气倒是见长。”林嘉澍丢了底裤，开门见山道，“我过来还有什么事，当然是为了维系一下咱们脆弱的父子情咯？”
“父子情？”林汀白冷笑，“从我妈死的那一刻起，别说父子情，我跟你连普通感情都没有，只有厌恶。”
“谈感情太虚假，爸爸也对你不做强求，但是该履行的赡养义务你还是得履行是不是？”
林汀白觉得他比以前更厚颜无耻了。
“我还只是个在上学念书的学生。”他咬牙切齿的问，“你哪来的脸跟我要钱？”
“别他妈给我装。”林嘉澍根本不信，“没钱，你随随便便就能给我一万块？还有你这身衣服和你的手机，都不是便宜货，别给老子装穷。”
林汀白攥紧拳头。
之前他光想着稳住林嘉澍，没想到因此被他盯上了。
大意了。
林嘉澍见他不说话，破口大骂道：“老子在那个穷乡僻壤受苦，天天被那群傻逼追债，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倒好，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也不怕将来被天打雷劈遭天谴！”
“就算被雷劈，你也肯定在我前头，我急什么？”林汀白寒声说。
“你——！”
林嘉澍被他噎的说不出话。
林汀白也没空跟他继续浪费时间：“开个价吧。”
他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就算砸锅卖铁，我也把钱凑齐了给你。但从此之后，你我断绝关系，别再扮演什么父子情深恶心我。”
“你真愿意给钱？”
林嘉澍高兴的一下蹦起来。
林汀白防备的与他拉开距离。
林嘉澍脸上顿时没了笑，确认道：“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
“那——”
“我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林汀白幽幽打断他说，“能拿的出的钱也不多。别狮子大开口，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
林嘉澍咬牙说：“二十万。”
“太多了，十五万。”
“不行，我以后还指望着这笔钱养老呢，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长这么大，你这小兔崽子忘本就算了，连这点钱都不舍得掏？”
“小兔崽子”这四个字令林汀白想起曾经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表情骤然一冷，打远看，竟然跟唐亦声有几分相像。
“你张口就二十万，了解这里的物价，知道这里一个月生活费要多少吗？我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工作都没有，哪来那么多钱？抢银行吗？”
“新大可是名牌大学，你将来毕业后机会多，肯定不愁赚钱！”
林汀白不肯松口：“我说了，十五万。要就要，不要就鱼死网破，到时候你一毛钱也别想捞到。”
妈的，小兔崽子。
林嘉澍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咬牙答应：“好，十五万就十五万。”
总比一个子儿都没有强。
林汀白又给他微信转了三万块：“我暂时只拿得出这些，往后的我会每个月打工赚钱打给你。”
假的。
林汀白这些年在晋江写小说，双开三开，无缝开新书，中间小小爆了几本，早就已经实现财富自由，现在身家超过七位数。
他穷过，也穷怕了，知道来时路不容易，所以钱都小心翼翼的攒着，不可能让林嘉澍这个狗皮膏药知道。
林嘉澍全然不知道已经落入林汀白的算计。
他因为得了钱而喜笑颜开：“真不愧是我儿子，真他妈有出息，豆丁大的小孩就能拿出这么多钱。”
林汀白不想理他：“钱你也拿了，现在立刻买车票给我滚回去。”
“别啊。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你不带爸爸逛一逛？”
林汀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好好好，不逛不逛。我这就买车票，我这就滚。”
林汀白亲眼看着他买了明天早上的火车票，这才转身离开。
“砰”的门被摔上。
“丫的赔钱货，拽什么拽，没有老子射的那一炮，他妈有你什么事？”林嘉澍冲着门吐口水。
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那一长串数字咧了咧，正想再找个漂亮娘们爽一把，听到外面有人在敲门。
他以为林汀白又有什么事，骂骂咧咧的打开门，结果却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站在门口。
“你是谁？”林嘉澍警惕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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