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夫多想了,缉拿罪犯是官府的事,我等又不是官府中人。”许慕楠顺势坐在了柴净对面的长凳上。
寒泠见这凳子只能坐一人,便张望一圈,还真给她找到一个空闲的小木凳。
她搬来小木凳,乖乖坐在许慕楠旁边。
“长宁街,仁安堂,恭候尊驾。”许慕楠将柴净单独对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道来,“我来了,不知柴大夫是有何话需要单独告知我。”
寒泠耳力好,她当时听见了,这便也是她跟来的原因之一。
柴净扣上药箱,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姑娘就不怕我为了躲避追捕,对你痛下杀手?”
“你没有这个机会。”许慕楠斩钉截铁道。
柴净侧身吩咐药童:“今日就到此,你先行回去吧,我和这位姑娘有要事相商。”
药童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迅速离开,并把门口挂着的小木牌翻转了过来,以示仁安堂不营业,有事外出。
仁安堂果真干净,不愧是做大夫的。
堂内充斥着各种草药味,不算是很难闻,就是令讨厌吃中药的许慕楠有些不悦。
“我知你们此行目的,就是想问姑娘一句,可否让我见上小姐一面。”男人原本慵懒带有戏谑玩笑的脸,取而代之的是诚恳的乞求,“我早就听闻您通阴阳的本领,还望恩准。”
言落,柴净就起身下跪。要不是寒泠反应的快,许慕楠恐怕又要难受几天了。
折寿了,好端端的,干嘛突然下跪。
古代人不是常言“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轻易下跪的嘛。许慕楠欲哭无泪,柴净还是个有功德傍身的。
“你快快起来,这不是折煞我吗。”许慕楠身体比大脑先反应过来,此话出时已经将人“扶”了起来。
柴净站稳后,目光切切盯着许慕楠。
哎呦喂,真是的,这不是为难人吗。
“柴大夫,我猜测你曾受过冉小姐的恩惠,参与到这件事里情有可原。”旋即,许慕楠面露苦色,被那道殷切目光灼烧得难以拒绝,“抱歉,目前不能。你知我有着特殊本领,却不知在如今时代,这个本领却是要命的。”
具体详情,许慕楠没有明说。
面对柴净这要求,寒泠能够理解,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快活,出口略带愠怒:“阿姐这几日损耗颇多,若应了你的央求,身子会受不住。”
“在下医术尚可,不知能否替姑娘瞧上一瞧。”柴净听后自荐道。
寒泠闻之不屑:“你可知......”
“小泠!”许慕楠知道她要说什么,率先出声打断了她,坐在看诊病人的位置,伸出手,温言道,“那就有劳柴大夫。”
柴净连忙坐下,隔着衣纱探脉。
许慕楠的脉很是奇怪,脉搏忽上忽下的,令人琢磨不透。总体看来竟是虚弱之症,命不长久。
“姑娘,你......”柴净诧异,脉象惊得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目的。
反观许慕楠,她倒是跟着没事人一样,缓缓收回手:“柴大夫,我这脉也没什么奇怪的。莫不是因为我方才拒绝你的请求,故作此状来引我忧思。”
许慕楠手指轻敲桌面,一下又一下。
细小而又清晰的“咚咚”声,在柴净的耳中却是催命的丧钟,架在脖颈处的利刃。、
“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阿姐身体出了问题吗?”寒泠瞧见柴净骤然面色煞白,下意识以为许慕楠又发病了,或者比以前更为严重。
面对忽如其来的一张脸,柴净一惊,收回思绪。
望着跟前脾性迥然的两位姑娘,柴净明白了:“并无大碍。是在下旧疾忽犯,让姑娘误会了。”
还好,还好。
寒泠没有追问后,柴净发觉那渗人的冷意也随之消失了。
许慕楠收回手,低头整理衣袖摆,给出确切消息:“时机未到。你且耐心等上一日,自会见面的。”
“多谢。”
“你唤我前来,莫非就为了此等事?”许慕楠试探着问,“嗯?”
柴净连忙道“不是”,他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苏万卷之死,是我一人所为。”
把玩腰间铃铛的手动作顿住,许慕楠冷声嗤笑:“呵。怎么,柴大夫欲一人认下这死罪。”
“我......”柴净被她这声笑慑住,愣了下,旋即面如初始,“若请仵作查验,便可得知,他身上的致命伤都是我用银针所致。这是事实,并非某为了揽罪。”
还以为能说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许慕楠不想再听他废话下去,拉着寒泠起身,只飘飘然留下一句:“律法会定夺一切。”
“就是这里了。”楚涵江领衙门人来到小木屋,甫一至,捕快们就用衣袖掩住口鼻。
不好,阵法开始慢慢失效了。
见状,楚涵江一个飞步,先几人而至,往阵法内又灌入些许灵力。
随后,他又掏出几张符纸:“天玄地黄,祛阴除晦,去!”
符纸自行飞至四角,与阵法相互作用。
门前,宋岚青叫住即将破门而入的捕快们,捏着几张有些皱巴的符纸,道:“可以暂时封闭嗅觉。”
捕快们知道宋岚青,当即收下,纷纷表示感谢。
宋女侠为人心善,给得东西定是有益的。
楚涵江微微打开法阵,放几人进去。
捕快们进去后发现自己没有犯恶心。
苏万卷尸体不知是否为因果报应,竟已有**迹象,异于常人。
被他们放置在腰间的符纸渐渐发烫,烫得隔着官服都能感知。
“这里还有,一并处理了吧。”楚涵江打开藏着陈年骸骨的暗口,“呕~”
不行,这味道太冲了。
在这僻静的小木屋,粗细强弱的呕吐声此起彼伏。
“这么多年,无一人察觉异常吗?”一捕快看着下面堆积如山的骸骨,不禁疑问,“呕~”
宋岚青给苏万卷贴上敛息符后,来到楚涵江这边:“符纸威力不够,速战速决。”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加快了速度。
“谁家粪桶撒了吗,怎么臭成这样。”一大娘正在做午饭,在嗅到这难闻的味道后,放下菜刀,出门大吼,“还让不让人吃午饭了!”
大娘离得较近,乃第一批受罪人。
宋岚青听到后,又默默多贴了几张符纸。
迅疾将尸骨运回衙门后,楚宋二人便离去寻白默了。
路上,楚涵江还有些犯呕,待不适感没了后,疑惑道:“岚青姐,苏万卷的尸身为何**如此迅速,按理不该啊。”
宋岚青回忆方才看到的,苏万卷青丝化白发,肤如枯槁,颧骨凸出,多处尸斑霉迹,残留的血液如丑陋的蛆虫盘踞在上面。
按理来说,还要等上几天,尸斑方会渐渐显现,如今倒是像......
他只是凡人,应该不会吧,而且......怎么可能,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子修。”宋岚青有些后怕地道出心中大胆的猜测,“莫非是极渊那边......”
这是个灵气枯竭的时代,却并非为自然衰竭。
千百年前,有一妖魔横空出世,他不死不灭,喜好杀戮。它出现后,将美好尘世瞬间化为无间炼狱。
血流成河,尸殍遍地。
凡人修士死后的魂魄,它也不放过。如揉捏花朵,将那些魂魄团成一团,在手中无情磋磨,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撕裂。
暗夜中,绵长起伏的泣血哀鸣,于它而言,更像是兴奋剂。
妖族魔族因敌不过,倒戈对方,只剩下仙门修士与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在群狼环伺下,他们以血肉之躯杀出一条路。
起先,他们派人试探这怪物。可它太过强大,那些探查的人无一生还。
一个又一个接着倒下,已经数不清有人了。
好在,终于能制衡这怪物的办法。
那便是以数以万计的修士为祭,请出创世神剑——诛天。
此剑由创世者留下,以免有危及六界的变数出现。
所以,请出此剑还得六界众人共同完成。
其他四界或倒戈,或明哲保身,游说一番又折损不少。
那是六界浩荡、不见天日的百年。
一百年前,它的残魂从极渊冲破封印,血洗人间。无数先辈因此牺牲,那些晦涩难懂的术法随之流逝,渐渐绝迹。
灵气也在这千百年间为其污染,无法用以修炼。
忆起代代相传的血泪史,两人背后一凉,刺骨寒意渗透每一寸神经。
“此事非同小可。”楚涵江面色严峻,认真思索发生的可能性,“先莫声张,去信本家,告知猜测,背后调查下。若为真,便早早做好准备。”做好一绝死战的牺牲准备。
“嗯。”宋岚青有些后怕,希望我的感觉是错误的,“去慈济堂吧。”
临近晌午,寒泠肚子开始抗议。
“咕噜噜~”
许慕楠听见声音,摸了摸寒泠的头:“走,阿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闻言,寒泠顿时兴奋起来:“好耶!”
她没察觉到腰间铃铛发出微弱光芒,剧烈晃了几息。
那厢,一番折腾后,两人也没了胃口。
直至到达慈济堂,神思都没完全收回。
“这是华公子寄给冉小姐的书信,还劳烦通告一声,此信需收信人亲自接过。”拍腿送信的小哥对门口看守侍卫道。
楚涵江二人到时,刚巧碰见取信的冉晴。
冉晴小心翼翼接过信封,指腹轻轻抚摸着表面“冉晴亲启”——旁边较为娇小的“华珒”二字。
正当她睹物思人、陷入回忆时,为宋岚青一声淡淡的“冉小姐”打断。
冉晴将信遮掩,微微欠身:“不知二位前来有何贵干。”
今日的冉晴给楚涵江的感觉很奇怪,具体奇怪在哪,他也说不上来。
昨日还是话中藏话,疏离冷漠,今日再见,却多了几分......呃,天真纯善?
楚涵江心中一惊:真是疯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莫不是近几日忧思过重,精神恍惚了?
一定是。
无人知晓的角落,他悄悄拿饮月剑柄拍打自己的脸,一连几下。
“我二人来找白默。”冉晴的动作宋岚青看得一清二楚,“不知他可在此处?”
冉晴将信封塞进衣袖,给了跑腿小哥一点碎银当作辛苦费后,回:“在,二位随我来吧。”
依旧是初见时那般,步履摇曳,暖如春风。就像是,这几日种种她未曾经历过。
不似小木屋刚回来时那般精神萎靡,如行尸走肉。
冉晴现在没心思理会他们,将他们带到白默面前后,就自行回屋了。
“海天在望,不尽依迟。念华......”
海天在望,不尽依迟:你我虽然海天相隔,但情谊难舍,有说不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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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浪未平泛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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