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算出来了,刚才怎么了,我怎么听见谁叫了声。”
吴校长放下刀,手插进藏蓝色围裙里擦了擦,边朝她们走来。
“我刚在在炸东西,一时没过去看看。”
筱筱嗯了声,用纸杯渡了些温水塞到温之然手上,含糊着回答:“没怎么,就聊天聊着聊着太激动了。”
“那你们感情还挺好的啊。”
听声音吴校长应该还在厨房。
温之然喝个水也要双手捧着,跟小孩似的,她巴掌大的脸被掩住,就露出双水灵灵的眼珠子,偏还一眨一眨地对正在撒谎的某人放电。
筱筱干瞪了下,最终掩耳盗铃地蒙住自己眼睛。
吴校长探过身,一把将她手扯下,满脸担忧,粗糙的手抚上她的眼角,关切地问:“这是怎么了啊?磕着眼睛了?还看得清吗?”
吴校长张开手掌在筱筱面前晃了晃。
筱筱一开始愣住,根本没听到脚步声啊,随后眼神一晃,就看到了温之然笑脸盈盈地站在身后,正悠哉悠哉地品尝纯露。
不是说好一日同桌,终生同桌情吗?不能因为马上要换座位就背叛友谊吧。
筱筱朝温之然鼓眼睛以表示自己的不满。
“哎呦,不得了,去医院吧!”
吴校长见筱筱对自己的晃动毫无反应,反倒还木着眼睛,没点人气。
“没,没,不用去医院,”筱筱赶忙拉回吴校长的手,苦涩解释:“就进了点灰,想瞪出来。”
“真的假的”,吴校长问,她一边扒开筱筱的眼皮,仔细瞧了瞧,对着里面小心翼翼地吹。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
筱筱眼睛睁圆,被吹的干涩,眼泪一下就掉,可她也不敢闭上。果然,一个谎言背后是无数的谎言。
吴校长抹去筱筱的眼水,哄小孩似地说:“没事昂,把脏东西全流掉就不难受。”
“嗯,”筱筱可算掌握了眼珠子主动权,她闭眼好好活动了下,终于舒坦了,“今天怎么弄这么早的饭?”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还专门嘱咐过你早点回来的。”吴校长不解。
“哦——”筱筱延长音调,“是,哪个啊?”骤然转变成机械音。
吴校长嘴角抽抽,“你哥姐他们正好回来吃个饭。”
她掀开围裙,在里面造着的棉袄口袋里掏着些什么,掏出后,她一转身把一旁幸灾乐祸的温之然唤过来。
这下好,幸灾乐祸的成了筱筱,她像小人得志般应,“原来如此。”
吴校长赶忙抽空瞟了眼筱筱,眼神里满是疑惑,筱筱霎时恢复惯有的表情,“怎么了?”她先发制人。
“不干嘛。”
吴校长就简短地回了三个字。
但对某人却是长篇大论地输出,吴校长握住温之然的手,和蔼可亲地夸,“还是穿暖和点舒服吧,脸都更有气色了,跟打了粉似的。”
她又拢了拢温之然的头发,“发质真好,一看就知道平时很会保护自己的身体,小姑娘就是要这样嘛。”
吴校长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看墙上悬挂的时钟,直接将三百大洋攥进温之然手心里,很是遗憾地说:“本来还想多聊两句的,等下筱筱她哥哥姐姐要来,他们已经是大人了,跟你们可能没什么话题。阿姨也怕你待在这里觉着别扭,索性给你们拿三百块钱,让筱筱带你出去买点好吃的,好不好?”
吴校长殷切地望着,温之然本想推搡,她怎么好意思到别人家里还让人家破费,但拒绝的话语憋在口里一时没说出。
“我还没同意呢。”
筱筱发言,把两位的注意力扯回。
“那你同意吗?”吴校长望着筱筱,眼神里满是鼓励与怂恿。
筱筱被看得不好意思,挪了挪视线,结果看到一双更期待的眼神,她顶着两道火热热的视线弱弱开口,“当然……”
火焰里又被添了柴,烧的更旺了。筱筱吊人胃口地说完后半句,“是同意了。”
吴校长闻言笑笑,捏着温之然的手将钱包裹起来。
温之然简直像是捡着了个烫手山芋,拿也不是,丢也不是,“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有钱。”
“收着吧,你看你来我们家做客我都没好好招待。”
“真的不用了。”温之然感觉头大。
“收着吧,刚好让我贪点。”
筱筱刻意地理衣服。
推搡的手一时间静止,温之然懈力刚好让吴校长抓着机会,看准方向就把红票子塞进口袋,温之然只好微微笑着道谢。
吴校长一摆手,“没事没事,我一看你就觉得亲切呢。”
温之然虚张手,犹豫了下,缓缓抱住吴校长说俏皮话:“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
吴校长乐呵呵地应,在拥抱结束后嘱咐道:“你们就差不多到饭点的时候再回来,省的坐在这尴尬。”
出门后。
“我们去哪啊?”温之然戴头盔问。
“当然是去超市啊,你那五百年前的亲戚不是叫我带你去买好吃的吗?”
筱筱隔着透明面罩抛了个眼神。
“哦,说到这,”温之然用力按下松紧的塑料扣,演绎起熟悉的掏口袋。
筱筱感觉眼皮抽抽,她已经预料到对方要干啥了,先一步地按回主演之手,“你自己兜着吧。”
温之然抬头,固执的说:“你不是要贪点吗?”
“你这架势哪是点啊,简直想让我做个大贪官。”
温之然撇了撇嘴,“这还不好啊。”
“得了吧,我还想长寿呢。”
“那这钱怎么办?”
筱筱一副‘你傻啊’的表情看温之然,“当然是买东西付款用啊。”
“那剩的呢?”
筱筱叹气,怎么倔的像头驴,“那我们就别剩呗。”
“好。”温之然被说服了。
“上来吧,我的金主大人。”
筱筱拍了拍后座,一时不由感慨,想当初第一次见也差不多是这幅场面。只不过当时没两个头盔,一路开时还有点心惊胆战。
好在现在底气十足,筱筱满意地看了看温之然头上的‘一路平安’头盔,迫不及待与交警叔叔见面。
温之然坐在后座听见了风呼飒飒的声音,可脸上却感受不到任何割刺感,一切都源于头上的大罩子。
她庆幸这份温暖,同时也苦恼这份隔绝。她想将头靠在筱筱的背上,就跟之前蹭车一样,但现在全因为这个头盔,她只感觉头沉沉的,明明整个人都已经趴在对方身上,可她还是觉得有道天堑,任凭她怎么跨也跨不过去。
筱筱感受到身后人的蹭动,不由地问:“怎么了?”
温之然似乎嘀咕了句,但声音太小,她实在听不清。
“你说什么?没听清。”
温之然扯了一嗓子,“不想带头盔。”
筱筱瞬间有种沧桑感,跟老母亲带着不听话的小孩似的,“不行,我们敬畏下生命好不?”
温之然不说话,筱筱继续哄骗:“马上就到了,马上就不闷了,再忍一会儿。”
“不闷。”温之然辩解道,她也没这么娇气。
“行,马上就到了,等会一下车就摘。”
温之然戳她后腰,不满地控诉:“你怎么把我当小孩一样!”
筱筱见话题转移心中大喜,乐地说:“你可不就是小孩。”
“我都17了,今年都快成年了!”
“我都18了,比你大,快叫姐姐。”
温之然抓住筱筱的衣皱,“你怎么就成年了?你上学这么晚吗?”
“可以换个话题吗?”筱筱恳求。
“不要。”温之然觉着有些奇怪。
“好吧。那你叫我声姐姐,我就告诉你。”筱筱想都吃亏怎么着也要从中捞一笔。
“你刚不还叫我金主大人吗,这样辈分乱了,不行。”
“乱就乱了呗,听没听过越禁忌越刺激。”
“快叫,不叫不说。”筱筱跟个泼皮似的。
温之然沉默了下,显然被这大胆的话语小小震惊到了,但转念一想,都是些玩笑话,也没那么难开口。
她小声叫,“姐姐。”
筱筱又没听清,语调上扬地疑问。
温之然觉着眼睛酸涩,这个称呼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说过了,这会儿再叫出来,某个霸主还没听清,非让她再次剖开往事回忆。
“姐姐。”
她发泄般地喊出来。眼眶中不知何时浸满的泪水也滚滚而落,此刻她无比感谢这个之前被她嫌弃的头盔。
筱筱一时没听出里面饱含的情感,只觉得嘹亮无比。
这人还挺上道,她想,这样一来那尴尬而糗的黑历史也不难说出。
“年纪大点是因为休学过一年,”她娓娓道来,“就小学的时候不是流行玩那个溜冰鞋嘛,我那时也玩,但觉得不够刺激,就叫人系着绳子在前面踩自行车,我到后面扯着绳子顺着滑”。
她有些回味,“其实挺刺激的,他们那伙人滑的很快,我就感觉自己在飞一样,我那时还得意洋洋地想这就跟遛狗样的。”
可是圆满的故事总会越些不堪,她叹气,将时间往后推,“但没痛快多久,我滑到一个井盖上,手一抖,蠢得把绳子松了,最后的最后就是摔倒骨折进医院呗。”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想,”她模仿温之然震惊的语气说,“但为什么这能休学一年这么久啊?”
霎时又恢复平淡的有些死气的调调,“因吾幼时厌于学,诈称折骨伤,欺家人。未几,事泄,家人怒,暴躁以辣椒炒肉飨吾,旋即遣吾赴学。”
温之然忍不住破涕大笑,下意识地想用手擦去那又是悲又是喜的泪水,无奈一碰就是硬邦邦的塑料板。
她只好放下手,用甩头的方式晃掉惹人痒的湿痕,“你好有文采啊!”
温之然真心夸赞。
“谢谢。”筱筱把这当成了调侃。
“没想到你小时候这么讨厌上学啊。”温之然八卦地问,“那你后来怎么就一飞冲天了?”
筱筱想揉耳朵,可惜两只手都身兼重任了,有些不自在地说:“也没有冲天吧。”
“可能是长大后知道要了吧。”她淡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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