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了新都桥。这个海拔3300多米的小镇,安静地坐落在宽阔的山谷中。他们找了一家藏式客栈。房间里有温暖的炉火,窗外能看到山峦和星空。
吃了晚饭,两人坐在炉火边,权至龙拿出相机,翻看着今天拍的照片:色彩绚烂的红石滩,云海翻腾的雅家埂垭口,漫山遍野的经幡,还有不同角度下的任汐瑶——她专注开车的侧脸,她站在红石滩边的身影,她在垭口被风吹乱头发的样子……每一张,都让他心动。
他把相机递给任汐瑶:“你看。”
任汐瑶接过相机,安静地翻看着。当看到自己在垭口的照片时,她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照片上的她,眼神望向远方,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辽远和释然。
“拍得……还不错。”她轻声说
权至龙看着她被炉火映红的脸颊,心里被翻涌的情绪填满。这是他久违的他感受到了自由,他确信于自己对身边这个女孩儿的珍视。他知道,这趟川西之行,已经不仅仅是为了陪伴和守护,是双向的成全和治愈。
在高原辽阔的星空之下夜晚温暖而宁静。权至龙看着的任汐瑶,感觉内心从未有过的平和与满足。明天,还有新的旅程,而他无比满足与她一同前行的每一个瞬间,这种被填满的快乐,这种简单的只向往着一个目标的时刻是那么的充实。
高原的第一缕阳光唤醒了睡梦中的新都桥但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薄薄的晨霜轻轻覆盖在窗上,刻画出独一无二的纹路。任汐瑶醒得很早,静静的坐在窗边,看着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晨光熹微中逐渐清晰,手指无意识地在微凉的窗玻璃上划过。看着窗外渐渐清晰的光影变幻。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任汐瑶能明显的感觉到,权至龙正在毫无保留地向她敞开自己,像个热烈的孩子。而她的情感表达总是滞后而内敛,习惯了用冷静理性包裹自己,尤其在受伤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强迫自己冷静理智到冷酷的地步。权至龙到来的那天夜里,是她在人前唯一一次情绪失控。她说着想让他离开的话。但内心却渴望着独一份的偏爱,而权至龙读懂了。
权至龙是被透进来的阳光唤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时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不同于首尔公寓里熟悉的遮光窗帘和城市噪音,这里只有极致的安静和刺眼的光。他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任汐瑶。
她穿着简单的毛衣和冲锋裤,长发随意地拢在脑后,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疏离,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破碎。她似乎在看风景,又似乎在放空。权至龙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她身后,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
“早。”他的下巴抵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皮肤。
任汐瑶不同于昨天的僵硬,今天的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问好:“早。”他们没有在分开住,权至龙来到的第一天晚上,在强烈的情绪下,舍不得放手,之后再提又显得刻意,于是两个人都默守着界限,并不逾矩。也珍惜着这来之不易的长时间的相处。
权至龙在她颈窝处蹭了蹭低声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任汐瑶微微偏头,调整了一下姿势:“看日出,想想今天的路。”
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和那份毫不掩饰的亲昵依恋。在远离尘嚣的川西,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爱意,让她也开始将这些日子保持的冷静和理智,开始慢慢搁置到一边去享受这样的依恋。
“路我已经看过了,”权至龙挑了挑眉脸上带着邀功似的笑容:“今天要翻越好几座高山垭口,去那个‘世界高城’,理塘。”他刻意用了中文,发音带着点可爱的别扭,却诚意满满。他这些日子的中文也有了挺大的进步。有些时候能和任汐瑶说个几来回。
她不由自主的轻笑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理塘啊,是仓央嘉措向往的地方。”
新的旅程正式开启。沿着国道318一路向西。不久,车子开始盘旋上升,进入了著名的“天路十八弯”。公路如同一条巨龙,蜿蜒盘踞在山峦之间,一个接一个的急弯考验着驾驶技术,也带来了令人窒息的壮丽景色。权至龙坐在副驾,看着窗外不断变换角度的雪山和深谷,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叹。
“哇……这路,太疯狂了!”他拿出相机,对着窗外不断拍摄。
任汐瑶握着方向盘,神情专注但也带着兴奋。她的车技很好,平稳地通过每一个弯道。
“这里海拔升高很快,注意呼吸,慢一点。”她提醒道。
“你的车技为什么这么好?年龄也不大呀。”权至龙放下相机,好奇地看着她。
“喜欢呗,”任汐瑶淡淡地说:“我喜欢自驾,算个爱好吧。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18岁送给自己的成人礼。拿了驾照就去西藏自驾看星星去了。”
权至龙微微一怔,她的世界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丰满。
翻过天路十八弯,海拔继续攀升,很快抵达了卡子拉山垭口。海拔4718米,寒风呼啸,经幡猎猎作响。他们下了车,凛冽的寒风瞬间包裹了全身。权至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高原反应让他头有些微痛,呼吸也变得急促。
注意着任汐瑶,她今天的状态却似乎好了很多,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望着远处连绵的雪山和广袤的天地,眼神清澈而宁静。无数五彩的经幡在风中狂舞,是连接天地生灵的祈祷。
而这些,即使是昨天已经看过相似的景色,却仍然带着敬畏,在经幡扬起的每一次声响中总会奇异的和心灵产生共振。诱发出不同的思考。
“这里挂的是‘风马旗’。”任汐瑶弯腰看着上面的图案。
权至龙站在她身边,看着那些翻飞的风马旗:“很神奇……虽然我的信仰不同,但我能感受到这里的力量,一种很古老、很纯粹的信念。”他顿了顿,看向她,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星光:“就像你给我的感觉。纯粹。”
任汐瑶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轻声感叹道:“我们都是这片土地的过客,能感受到它的祝福,已经是幸运了。”
权至龙站起来眯着眼看远处盘旋的公路,犹豫了一下,还是略带小心的开口:“像不像你们短道的弯道?”
“比那个危险多了,”这一次,任汐瑶没有抗拒,而是指向最险峻的拐角,平静的说:“那里出过挺多起车祸,有一次一辆货车翻下去,找了三天才——”
权至龙突然捂住她的嘴:“我们还在约会呢,任汐瑶选手。”
她眨眨眼,舌尖无意识地舔过他掌心。权至龙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耳尖瞬间红了。
“走了,”任汐瑶转身往车里走,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坏的笑:“理塘还有三小时车程。"
权至龙追上她:“你刚才是故意的吧?”
“什么?”
“……算了。”
下午时分,终于抵达了理塘县城。这座海拔超过4000米的小城,被誉为“天空之城”,冬日的阳光下,显得宁静而肃穆。远处山坡上的房屋层层叠叠,白色的墙壁和红色的屋顶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格外醒目。
驱车前往城北的长青春科尔寺。这座格鲁派寺庙是康区南部最大的寺庙,依山而建,气势恢宏。金色的屋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红色的墙体庄严肃穆。
“你能进去看吗?”任汐瑶微微偏头看着权至龙。
权至龙一边点头一边稍微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不像样的头发。
走进寺庙,空气中弥漫着酥油灯和焚香混合的特殊气味。僧侣们穿着绛红色的僧袍,或步履匆匆,或低声诵经。寺庙的建筑、壁画、雕塑,无不透露出浓厚的藏传佛教艺术气息。
权至龙的目光立刻被那些精美绝伦的壁画和唐卡吸引。作为一名对现代艺术有着狂热喜爱的人,他曾流连于世界各大美术馆,欣赏过无数先锋前卫的作品。自己的创作也充斥着前卫和实验性。但此刻,面对这些充满宗教象征意义的古老艺术,他感受到了一种完全不同的震撼。
“这些是?”他指着一幅描绘佛陀故事的画作,低声问任汐瑶。
“唐卡,是藏族文化中独有的绘画艺术形式。”任汐瑶的声音也放得很低,带着对这里的敬畏:“绘制唐卡的颜料都取自天然矿物和植物,比如金、银、珊瑚、玛瑙、松石、朱砂等等,这些可以保持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不变。绘制过程非常复杂,不仅要求画师有高超的技艺,更需要虔诚的心。”
她认真地为他讲解着唐卡上不同形象的象征意义,佛陀的手印,菩萨的法器,护法神的威严……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故事。他看着任汐瑶专注讲解的样子,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这些古老艺术的理解和欣赏。他突然意识到,她的“纯粹”,并不仅仅是性格上的简单直接,更是一种能够洞察事物本质、不被浮华表象所迷惑的能力。她能欣赏冰场上速度与技巧的极致之美,也能沉浸在古老唐卡的静谧庄严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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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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