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继续直视着她,声音平稳道,“但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心甘情愿的,从前是,现在是,以后还会是。不管你以后怎么对我,我对你都不会变。”
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江逾夏清清楚楚地听见自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顾风。不确定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就像她会坦诚自己的问题。但她能给的东西都有着沉甸甸的分量,和那些见过几次面就会写情书要微信的人不一样,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但这句话分量太重了,江逾夏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顾风还伏在她身前,仰头凝视着她的眼神虔诚又痴狂,让人想看又不敢多看。
“要不你先起来。”她伸手去拉顾风,“我想……”
“哒、哒、哒……”低跟皮鞋走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渐渐靠近餐厅。江逾夏来不及想更多,她压低声音说着“你快起来”,手上加大了力气去扯顾风。
顾风却没动。她仍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江逾夏问道,“可以吗?”
“可以什么可以啊!”脚步声越来越近,江逾夏彻底慌了。
“我说,我没办法退一步了。”顾风的声音很低,字字清晰而缓慢,视线渐渐移动到她的嘴唇上。
江逾夏的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她隐约听懂了顾风的意思,这似乎是在……求欢。
但……
脚步声停下了。江岚站在门口,看清坐在椅子上表情慌乱无措的女儿和旁边属于顾风的后脑勺时,突然觉得或许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伸手虚虚搭在眼睛上,默默后退几步,转身走向楼梯。
回到二楼东边的主卧里,江岚拿出手机,回复了顾霜华的微信。
顾霜华:要是感觉顾风不对劲,随便揍。
江岚:?
顾霜华:。
江岚:跪地上算不对劲吗?
顾霜华:畜生。你看着办吧。
江岚:?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江逾夏才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的位置看不见顾风的脸。
这人真是坏透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她伸手在顾风的肩膀上用力捏了一下,“你明知道……”
“嗯……”顾风发出一声含糊的低吟,整个人软软地倒向江逾夏,额头不轻不重地搭在她腿上。
“你起来,混蛋……”江逾夏放开肩膀上的那只手,泄愤似地一下下推着顾风的脑袋。倒是没用多大力气,她害怕把这人推到地上去,那样场面就更难看了。
“你还……没……答应……我。”在脑袋滚动的间隙中,顾风断断续续道。
江逾夏停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去上面说。”
“我起不来,腿麻了。”顾风抬起头,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江逾夏只得抓住这只手臂,撑着她的身体让她站起来。顾风却就着刚站起来的姿势,俯身吻上了江逾夏的嘴唇。
这个吻一触即分。“好甜,你接着吃。”顾风转身端起面碗走向厨房,行走的动作流畅得很,哪有半分腿麻的样子。
江逾夏简直气疯了,这还怎么接着吃!她丢下那半碗芒果,噼里啪啦地踩着楼梯上去了。
听着江逾夏离开餐厅的脚步声,顾风放下面碗,走进餐厅吃起剩下的芒果。
有些太甜了,不像江逾夏嘴唇上的味道刚刚好。刚才做的事情可能也有一点过分……
但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或许过了今晚,她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
江逾夏回到自己卧室里,转了一圈没找到手机,这才想到手机可能还扔在顾风的床上。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手机拿回来——这样想着,她慢吞吞地走进了对面的卧室。
手机果然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的一角,椅子上搭着件睡衣,书桌上放着针线盒。江逾夏突然想起来,之前扯开顾风的衣服时……她还穿着胸衣。
谁会在晚上洗过澡后,在一个男佣都没有的别墅里重新穿上胸衣呢?江逾夏有点难以想象。
但顾风好像就是这种人。
在小事上克制得要死,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却坏得要命。半跪在地上仰着头表白,听见长辈走进来了还继续求欢,咬她的时候从来不躲,亲起来却推都推不开……
这都是顾风。如果她想跟顾风谈恋爱,就只能接受这样一个人。
江逾夏叹了口气,拽开椅子坐在上面,若无其事地扒拉起手机。
顾风过几分钟才走进来。她看见江逾夏坐在那里并未说什么,只是倒了半杯矿泉水放在书桌上,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听着电动牙刷的声音,江逾夏不知为何感觉自己有些心跳加快。是不是现在回去比较好……但话还没说完。
好在顾风走出洗手间时,倒也没有去关灯锁门。她面色如常地走到书桌前,拿起针线盒说,“我缝一下衣服。”
“嗯,你缝。”江逾夏随口回应一句,继续看着完全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的视频。
“床上不好放针线,你坐过去吧,我在这里缝。”顾风又说,声音多少有点不自然。
江逾夏没吱声,只是用余光看着一直等在旁边的顾风。
无人在意的视频放完一遍,又放到第二遍,江逾夏想到一个词:请君入瓮。
她划掉视频界面刚想站起身,顾风伸手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对不起。”顾风莫名其妙地道着歉,语速略有一点凌乱地问道,“只是……像刚才那样,可以吗?”
江逾夏抬头看向顾风,在她的眼里又看到了一片朦胧的醉意。明明刚才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走进来、刷个牙、说两句话……
“为什么呢?”江逾夏多少有些困惑。上次至少是因为亲了一下,现在呢?这人的开关在哪里?
顾风收回手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眼里的光芒也暗了些,“不可以吗?”
江逾夏楞了一下。她并没有质问的意思,但问得有些没头没尾,难怪顾风没听懂。
“也不是,就是不太明白。”她含糊地解释道。
“嗯……那你想明白什么呢?”顾风再次走上前,放下针线盒转身靠在了书桌旁。
此刻两人是侧对着的,江逾夏抬头研究了一会儿顾风的表情。看起来稍微正经了些,但嘴角的笑意十分浅淡。
视线自然而然地下移时,江逾夏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哪里不对呢?
她视线继续下移,看到顾风微微前倾的肩背和绷紧的手臂线条时突然明白了。这人根本不是靠着的,而是站着的,如果没猜错的话……
江逾夏稍微动了动,顾风果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干什么。”江逾夏有些生气了。连着两次,这人的动作都快得出奇,尤其这次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姿势分明就是防着她走。
为什么会在应该好好沟通的时候做出这个样子呢?
顾风没吱声,只是收回了手,腿也稍微挪了挪。江逾夏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她的脚离椅子的滚轮很近——原本可能更近。
“你也不怕碾到脚。”江逾夏阴阳怪气道。
顾风垂下头,眼神又暗了些,不是带着欲念的那种暗,而是像被关掉了几盏灯。
餐厅里的那个画面突然出现在江逾夏的脑子里。仔细想想,有些动物会在求偶时把脖子暴露出来……或许半跪着并不是重点,那段脖子才是。
“如果我是个很坏的人呢?”
“很软,很甜,也很香。”
“我跟你,别人都是员工。”
“我有很多问题,现在解决不了……”
江逾夏突然明白这些话了。或许顾风是个动物性很强的人,忍耐是对她最大的误解,她根本就是伺机而动的一匹狼。
其实狼是很忠诚的,但真要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吗?
“我能走吗?”江逾夏突然问道。
顾风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开,垂着头也弓着腰背坐在了床沿,看上去就像蔫头耷脑的一条大狗。
江逾夏向来不会把同情心用错地方,她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走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听到“咔哒”一声轻响,顾风身体向后仰,将大半个身体倒在了床上。
她不太明白事情为什么会搞砸,就像她不明白突如其来的那个吻。江逾夏之于她,就像天上的月亮,她绝对够不上真的,只能偶尔触碰水中的倒影。
或许以后连倒影都碰不到了。
床上似乎还残留着江逾夏的气味,但顾风完全没了从前的那种满足感,反倒是有一种无穷无尽的空虚涌了上来,比二十年间所有的饥饿与失去都要让人难受。
她踢掉拖鞋,慢慢移动到床上,关掉两盏灯让自己陷入了黑暗里。
这一夜,别墅二楼大概只有江岚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江逾夏看着镜子里的黑眼圈,多少有点发愁。走进餐厅里,她看见了一个相当糟糕的局面:江岚正面色复杂吃着饭,坐在她旁边的顾风眼下一片青黑。
“早啊。”她随便打了个招呼,等自己的饭端上来之后便自顾自地开吃。
江岚转头打量了她几眼,眉头锁得更紧了。江逾夏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联想,这人该不会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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