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夏推开家门时,客厅里除了玄关灯,就只开了两盏落地灯。顾风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Panda趴在她旁边,离人有一猫远。
她换了鞋慢慢走过去,在沙发前站了好一会儿。顾风放下手机,略垂着眼大概是在看她的膝盖,猫一直没动。
“它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人碰它。”江逾夏的声音很轻。
“据说猫的边界感很强。”顾风语气平常地回答道。
江逾夏坐在顾风的另一侧,行云流水般地转换了话题,“你呢,你喜欢我碰你吗?”
“身体可以,心理……”顾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太行。”
“那件事呢,就那个不想开始的小爱好。”江逾夏又问道。
“理智告诉我不该试。”顾风说。
“那么你分成身体、心理和理智三个部分……”江逾夏总结过后,又追问道,“后边两个什么区别?”
“心理有不那么理智的部分,和比较理智的部分。”顾风回答。
“懂了。”江逾夏点点头,“跟我做/爱的是哪部分?给我做饭的是哪部分?跟我告白的又是哪部分?”
“不那么理智的部分。”顾风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在嘲讽自己,“理智在告诉我,应该滚远点。”
江逾夏很想打顾风一顿,但她知道,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做/爱大概也解决不了。
她选择继续往下问,“你今天就这么去的公司?都没遮一下?”
“没有,懒得遮。”顾风语气淡淡道。
“这又是哪部分做的决定?”
“不知道。”
“早上的问题……也就是昨晚那个。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不想说。”
“你确定吗?说不定我能答应。”
“你答应不了,我也不想……开这个头。”
“跟那个小爱好有关?”
“对。”
“跟……你手机里那些事情有关?”
“对。”
江逾夏沉默了一会儿。她隐隐约约得出答案了,顾风确实就是个控制狂,现在这样,已经是她努力克制的结果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喃喃道。
“天生的吧。”顾风低笑了一声,“你成人礼那天我去了。你穿了条红裙子,是抹胸裙,脖子上戴一条钻石项链。我觉得自己不该进去,就没去见你。其实不是因为那个人,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一年前要是听到这句话,江逾夏肯定会发火,但现在的她,竟不觉得很意外。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她问道,“要是他没走到我面前,你会让我知道吗?”
顾风摇头,“不会。”
江逾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前所未有地了解顾风,也前所未有地……明白了两人之间真正的距离。
“可你让我怎么办呢。”她喃喃道。
“你生来什么都不缺。”顾风的声音很冷静,像是染上了外面正在飘落的秋雨,“你只需要有人给你锦上添花。可我不是花……再怎么装也装不成。”
“我不管。”江逾夏条件反射般回应道,“我就要你,跟花不花锦不锦的没关系。”
这是一个标准的、江逾夏式的回答,蛮不讲理,也没什么逻辑。可能因为太没有逻辑了,顾风发现自己竟无从反驳。
“好啊。”她听见自己如释重负般说道,“你想要就可以。”
夜已经深了。厚重的窗帘低垂着,客厅里只开了几盏夜灯,映在两人身上说不清是温馨还是幽暗。猫一直安安静静地趴着,或许此刻的房间里,只有它能拥有真正的安稳。
“我去洗澡。”江逾夏站起身,走向浴室。
顶着干发帽走出浴室,顾风已经坐在了床沿,手里拿着吹风机。
自从说了要留长头发,江逾夏再也没去过理发店,散开时铺在背上像一匹锦缎。
黑色的湿发在温热的气流中一点点吹干,熟悉的香气弥漫开,发丝如水般从顾风的指尖流淌下去。
大灯关上,暖黄色的夜灯打开,江逾夏俯身吻向顾风,把两人的面孔笼在了倾泻而下的长发中。
“不许东想西想,不许……”
她没敢说出那个字。早上走出家门后,她渐渐明白了顾风为什么任由她折腾了一天半、为什么懒得遮掩、为什么把手机丢给她随便看。
这人恐怕想跑了。
“好。”顾风仰头回应着她,伸手抚向她的肩膀。
江逾夏却退开了,“你……坐起来一点。”
顾风显然没太明白,但还是靠在了床头。江逾夏往她背后垫了个枕头,又轻巧地除去衣物,坐在了她的腿上。
“手给我……傻子……”江逾夏抓起了她的手腕。
柔顺的长发拂在了顾风肩上,江逾夏的口中时不时溢出一声闷哼,却一刻不停地跟她的唇舌交缠着。
抚在顾风身上的手算不得温柔,甚至捏得有一点疼。顾风将另一只手穿过江逾夏的发间,轻轻按在了她颈侧的动脉上。
“没关系……”江逾夏含糊道,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顾风倏地收回了颈间那只手。
“混蛋……”江逾夏喘息着靠在了顾风的肩上,“差一点,你……你来吧……”
“好。”顾风温柔地应着,揽住江逾夏让她躺在了床上。
两人的关系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看起来还要更好一些。顾风不再主动加班了,早回家的日子,都会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组长开口时,她仍然会留下来帮忙,做事兢兢业业,态度任劳任怨。
江逾夏没去找沈悠南的茬,甚至没点破这件事。自幼跟着江岚耳濡目染,她从不指望亲人之外的任何人能给她纯粹的感情。
待她比别人家母亲都不差的李阿姨、凡事从不多看多听的王姐,都是江岚付了钱的。沈悠南在她和顾风中间传递消息、办一些小事,深究起来没有恶意,只是看穿了她离不开顾风。
她能离开顾风吗?
确实不能。
“顾风是不是最好的”这种问题,在十几年的时间里,早被她不知不觉丢在了脑后。别说在她心里没人比得上顾风,即便有人样样都好,又有谁能代替十几年的相处呢?
日子仍然像从前一样,除了一点。
江逾夏的微博小号不更新了。
她说不清是没了心情,还是隐隐感觉到,顾风大概早就找到了这个小号。
两者其实没多大区别,一旦知道自己枕边人所求的……是近乎无处不在的了解与掌控,再好的感情也像蒙了灰。
没过明路的事情用不着沟通,顾风没做任何试探,她连沈悠南都不再联系了。
时间在泛着香气的晨光与充满温柔的暮色中悄悄溜走,顾风的实习工作无波无澜地结束了。含糊答应了组长的工作邀请,她带着填满溢美之词的评语回了学校。
整个寒假,两人几乎哪儿都没去。一方面是因为江岚提醒过她俩不要走太远,一方面是因为……
江逾夏也不太有心情出去玩。
可惜她俩想消停,却有人不想让她俩消停。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江逾夏正拿着猫条投喂Panda,电话响了。
“顾风在你边上吗?”江岚的语气有些急。
“在。”江逾夏看了一眼书桌的方向,“怎么了?”
键盘流畅的敲击声突兀地停了。
“看好她。”江岚顿了一下,“别上网,把你俩手机都关了。”
“好。”江逾夏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走向书桌。
顾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的屏幕,见她过来,动都没动一下。
看清屏幕上的东西,江逾夏的心骤然沉了下去。
那是一则八卦新闻,标题噱头十足,《养大情妇之女给女儿做金丝雀,豪门两代女同能有多乱?》
配图是她俩在别墅里接吻的照片,两人的脸都没有打码,表情十分沉醉。
“别看了。”江逾夏伸手抓向顾风的眼镜,“我妈在处理了。”
“好。”顾风淡淡应着,任凭眼镜离开了她的鼻梁。
可惜刚才她看得太快,匆匆一瞥,就知道这个新闻把她所有过往全曝了出来,一点不剩。
“要不我们来……下盘棋?”江逾夏越过顾风,想去书架上找点东西玩。
“不用。”顾风坐着没动,语气平淡如水,“我想接着写论文。你要不放心的话,坐这儿看着我。”
江逾夏转头看向顾风的眼睛,发现里面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有些太静了,像一口深井。
“明天再写。”江逾夏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跟我去厨房找点吃的。”
下午四点,吃晚饭明显太早了。但江逾夏硬是在厨房折腾了两个钟头,让顾风做出了一桌摆盘堪比米其林的精致菜品。
吃过饭,趁着顾风收拾桌子,江逾夏飞快打开了微信。
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发了信息关心她,其中也包括沈悠南。她一概没管,只给江岚发了信息,“怎么样了?”
江岚:撤了一些,剩下的还在联系。你俩躲几天,先不要出门。
江逾夏:好。
这件事是谁干的,江逾夏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但江岚的态度摆明了要把她俩隔离在外,她选择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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