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昕，你和越雯处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打算怎么办？”张楚昕妈妈问他。
“什么怎么办？”他想继续打哈哈。
“当然是准备订婚啊。现在房子有了，要结婚啊。”
“我还小。”
“你小什么呢，28了，你还小。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我答应过你什么？”
“你说处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大矛盾就准备结婚。”
“是没什么大矛盾，但是我没那么喜欢。”
“喜欢，喜欢算什么，那你喜欢谁？”
张楚昕没有答话。
“我一早就和你说过，越雯她妈妈是区上局里的领导，你现在在一个国企下属公司，你就不想着去总公司？”
“我现在其实待的也不错。”
“也不错，也不错什么，看看你的工资，也就够你一个人花。”他妈妈又加了一句，“你要能考上什么单位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你考上了么？”
“妈，我发现你一说话就戳人痛处。”
“我戳你什么痛处了，我和你爸爸都退休了，以前，我算是个小部门的小领导，可这根本帮不到你什么，不过你长得还挺精神的，不少人和我打听你，这不才有越雯要找对象的事落到了你这儿。”
张楚昕妈妈又不停歇地接着说，“我们也不是只看家庭背景，和越雯接触了，这女孩确实挺不错的，很踏实，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你刚见完不是也这么说的么？”
“是，可是我们没有那种精神上的交流？”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看看你的工资，就一个小公司，这公司哪天能不能在住都不一定，还不往前看，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张楚昕妈妈声音越来越大。
“要不你就马上能考上单位，要不你就准备和越雯结婚，为你的前途着想。
看看我和你爸同事家的小孩都在大城市，不是大国企就是什么大公司，我对你的要求已经够低了，就是希望你找个稳定的地方，至于进去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张楚昕的脑袋嗡嗡的，他抱住自己的头，把脸贴在冰凉的桌子上，换取一丝凉意。
张楚昕给王越雯买了一个特大号的熊，因为听到她说喜欢。
送的时候他死死攥住了自己的手心，说着，“越雯，处了这么长时间了，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我妈和你妈妈都说差不多该订婚了，你觉得呢？”
王越雯有点害羞，她看了一眼张楚昕，说道，“那就订婚吧。”她挽过张楚昕的胳膊，靠在他肩上，这是他们很亲密的举动了。
张楚昕笑了两声，没人知道他在对自己嘲讽，越雯待他也是真诚的，只是他对自己不诚实。
他选择欺骗自己的内心来换去社会上的成功。反正人们都说和谁结婚都那样，或许以后他的心思要多放在事业上。
公司有人问他和对象的进展，他索性就说，“准备订婚了。”
这个消息由潘蓉传到了陈乐瑶那里。
潘蓉看到陈乐瑶听到消息是呆滞的样子，没忍住说，“我早就看出来你好像有点喜欢张楚昕，不过我也觉得你们好像有可能，可是他女朋友已经有了，现在更要订婚了，乐瑶，听我一句，以后别理他了，这人不值得的。”
陈乐瑶听进去了她的话，但她一时无法接受，心中波涛汹涌，快要淹没了她。
她承受不住了，请了两天假回家去。
下午快6点才回到家里，回家就关上房间的门。
为了不让妈妈发觉，咬住被子哭了几个钟头，她的爱情，她曾经渴望的婚姻，就这样都碎掉了。
第二天勉强起来，妈妈问她怎么了，她说，“公司有事情，领导说了我几句。”
妈妈看她很憔悴，眼睛也是肿的，顿时觉得是公司领导太过分了。
“他骂你，你就给他骂回去，大不了不干了，不能受气就回家哭啊。”
不干了，陈乐瑶脑子里闪过这三个字，为了彻底避开张楚昕，她有没有必要这样做，她在犹豫。
张楚昕原本想着还有点时间能偶尔看到陈乐瑶，就算他很幸运了。
哪知道公司突然要在别的区办一个分部，正先让报名去呢，陈乐瑶前几个就报了名。
他很慌乱，说不清的痛楚搅着他的心，他没有任何计划了，生活就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来一击。
他想再和陈乐瑶相处，他觉得回忆还不够，想起她喜欢去旅游，他曾开玩笑说过一起旅游，他自私地想要在这时候提出来，让她满足他的心愿。
张楚昕给她打了电话，“乐瑶，在哪儿呢，我想和你聊聊。”
等待了一会儿，陈乐瑶才回答说，“好，就在公司门口吧。”
张楚昕往出走，在快到门口时看到了背对着他站着的陈乐瑶，她的背影是那么单薄，他伸出手想触摸，却停在了空气里。
陈乐瑶扭头看到了他，“我听到你订婚的消息了，是好事儿。”
他看到陈乐瑶脸上并没有笑意，眼睛里也很冷漠。
“我...”他说不出什么来。
“我申请去公司要新成立的分部，以后我们可能见不上了。”张楚昕听出了她有点哭腔。
“对不起啊。”张楚昕有很多话想说，只说到了这里。
“别这么说，感情的事不能勉强。”陈乐瑶不想再忍，直白的说了出来。
“我其实不是...我...”张楚昕闭上了眼睛。他再度睁开眼睛，还是说出了准备说的话，“乐瑶，你之前说想去旅游，我也说过有机会一起，能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我现在想和你一起去，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肯定是一人一个房间，去哪里你定，你可以答应么？”
张楚昕看到陈乐瑶低下了头，她在想着什么，他想她在纠结犹豫，可他不想放弃，一直等着。
终于，陈乐瑶说，“好。”
张楚昕笑了出来，他很开心，她能满足他的心愿。
“去哪儿我再想想，时间就在十一前吧，我们提前请三天假应该可以。”
“嗯。”张楚昕依旧带着笑意，眼里却有点湿润。
当天晚上，陈乐瑶给他发来微信，‘我想去黄山，然后去一下南京，大概一周，你觉得可以么。’
张楚昕立刻回复她，‘可以，你大概定一下行程，我定动车票和酒店吧。’
‘好，不过要aa。’
‘好，听你的。’张楚昕打算尊重陈乐瑶的想法，不过他又加了一句，‘到了那儿吃饭的钱由我出。’
过了一阵，陈乐瑶给他回复，‘好吧。’
张楚昕在回忆中睡了过去，早上醒来，他躺在酒店的床上，瞬间想到这是来南京的第二天。
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先给陈乐瑶打电话，看她醒了没有。
嘟了几声，陈乐瑶接了电话，“我起来了，收拾的差不多了。”
“今天去哪里？”张楚昕问道。
“咱们吃早饭的时候商量吧。”
“好。”
早上去店里吃着馄饨，张老师昕问她，“想好去哪儿了么？”
“去愚园吧，我看见网上介绍是个不错的园林，而且也不是大热门景点。”
“可以啊。”
张楚昕在去的地方这方面没有太多要求，他在吃的上面更想吃点特色。
陈乐瑶知道他喜欢吃，又拿过来一个小碗，把她吃的玉米鲜肉馄饨分出来几个，倒上汤，放到他前面。
“尝尝我点的这个玉米鲜肉的吧。”
张楚昕带着笑意看着她贴心的举动。
“那我的这个鸭血的你也吃一点。”
“我吃不了几个，你放我碗里吧。”张楚昕挑了两个放到她碗里。张楚昕一边吃一边抬头看陈乐瑶吃的样子，然后笑几声。
陈乐瑶看他这样摇了摇头。
到了愚园，虽然是节假日，但人流量适中，很适合过来游玩。
按着顺序走到了铭泽堂，这里是曾经主人居住的宅院，在这儿外面的热气被洗去，很是清凉宁静。
他们走到了二楼，向窗外望去，四方天井框出的一片蓝天，浅蓝色荡涤心扉。
张楚昕让陈乐瑶站在窗户那儿，给她拍张照，陈乐瑶把脸倚靠在窗扉，很可爱。
张楚昕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陈乐瑶有点呆地望着他。张楚昕刮了一下她的脸，才找位置给她拍照。
他们沿着容安小舍外的长廊走，有亭子，有色泽鲜艳的花木，有柱子的遮挡，简直是一步一景。
后面有兰花图案镂空的墙，很有意趣。
陈乐瑶和张楚昕说，“你不是还养君子兰么？”
“嗯，我就是随便养的，还不怎么开花。”陈乐瑶听着笑了。
看到了愚园清秀的假山，走进去有点曲折弯绕 ，一道瀑布穿过，倍增凉爽。
有一个四角的飞檐亭，看到上面写的是小沧浪，陈乐瑶说，“这是小沧浪亭。”
“我听过大沧浪亭。”张楚昕说着。
陈乐瑶很喜欢这里，到处找角度拍照，张楚昕坐在亭子里，心里想真是少见她这么活泼。
到了水石居，陈乐瑶才真佩服古人的巧思了，前面是大片翠绿的湖光，对岸有亭台，四周树木环绕，后面是堆叠的精巧的成片假山，在中间，打开窗子，看山看水两不误。
看介绍，人们以前还经常在这里边吃饭边赏景，她感叹，“还是以前的人会生活。”
“怎么现在的人不会啊。”张楚昕问她。
“现在的人压力太大了，上班把人都消耗了，有点空闲也要干这个干那个，完全不休闲了。”听到陈乐瑶这样说，张楚昕也同意她的说法。
“至少现在我们可以轻松一下。”他把陈乐瑶拉到水石居沿水的栏杆处，下面可以坐下。
他们手撑着栏杆，头枕在胳膊上，看着碧波荡漾的湖面、微苞初绽的新荷，鸭子在其间游来游去，确实觉得美好。
陈乐瑶扭头看张楚昕，“能停在这一刻么？”她又问了这个问题。
张楚昕没有回答她，揽过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也想让时间永恒。
等到他们走出愚园，正是下午热的时候，还没想好去哪儿，往右边走了走，就看见有明城墙健身步道，就修在城墙的下面，一条沿城墙的林荫路，在大热天里格外的幽静。
“我们沿路走一走吧。”陈乐瑶对张楚昕说。“正好躲躲太阳。”
在斑驳又高大的城墙下，他们二人静静走着。
陈乐瑶忽然起了一个念头，她问张楚昕，“你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是好的，是为了工作付出所有的时间、精力，甚至于要讨好各种人，还是过平淡，挣不了那么多钱的日子，但是偶尔有一点小的开心？”
张楚昕想了想，他觉得脑袋已经空了，阻止他深入思考，他只能回忆起在公司被人安排来安排去，依旧是最底层，因为世俗的压力而否定自己，‘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这句话。
“人活着没办法，没钱就没法生活，要不就是只能永远看人脸色，咱们不是财务自由，就只能面对这些，尽量让自己的生活好一些。”
陈乐瑶听完，她明白张楚昕是认同这些规则的，她心里本来就很微弱的希望更落下去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注视着眼前的宁静，本来就是一场梦，现在梦还没结束，还没有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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