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是被自己肺管里的痒意活活呛醒的。
“咳咳……”
林羡瘦削的肩膀剧烈颤动，仿佛下一秒肺就会像豌豆一样从他的嘴里喷射而出。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虚弱地睁开眼皮，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哪个仇家打包送到了不知名山沟沟里给人当老婆，呸，老公？
四面的墙壁破旧的像毕加索的真迹，大面积的墙皮要掉不掉地悬挂在空中，天花板的蜘蛛网更是层层叠叠。几扇窗户像八百年没洗过，布满了灰尘，透进来光线勉强能够让他看清楚现在的处境。
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只有几张破烂的床铺，一个个像是要散架一样。
空气中的味道更是难以言喻，有种过期的草莓牛奶混合着陈年汗脚味，还夹杂着霉味，多闻一秒都难受得让人想吐。
“这什么鬼地方？阿……嚏……”林羡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严重的鼻音，“这空气质量，环保局来了都要哭着开罚单，投诉！必须投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一套灰扑扑的麻布衣裤，粗糙得可以当磨砂纸，此时正空荡荡地挂在他的身上，领口还有些歪歪扭扭。
他扯了扯磨得皮肤发红的衣领，撇了撇嘴角：“这个衣服，质量极差，审美极差，舒适感差到极点！”
就在他对着空气无能狂怒时，一阵甜美的电子音骤然出现，语调夸张的像是在推销不良三无产品。
【叮！亲爱的天选之子新人玩家林羡，恭喜您成功获得“主神的温暖小屋”的游戏体验名额！您现在体验的是“遗弃福利院”新手试炼副本！激动吗？兴奋吗？准备好拥抱新（死）生（亡）了吗？（掌声！鲜花！电子礼炮！）】
【哇偶！当前新人直播间已自动开启！让咱们看看是哪位幸运儿……呃……这初始地点……啧啧。】
林羡：“……”
瞧瞧这年头，上班上得就连系统都疯了。
还是说写代码的程序员被逼疯了。
我就说上班不要对员工太苛刻吧，你瞧，这不是把人变成傻子了。
在他视野的右上角，一个设计得花里胡哨的半透明直播弹幕窗口，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刷着。
【卧槽！新人？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
【前面的等等我！这脸，我的妈呀，这破碎感……妈妈，我恋爱了！】
【你们重点错了吧，看看这个房间标识啊，这是遗弃福利院副本！F级里死亡率排前三。】
【美人快跑！哦忘记了，新人跑不掉……先点根蜡烛吧！】
【赌五毛，他活不过第一天，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经吓，力气恐怕还没我大。】
【赌一块，我猜他会被修女拉去净化，这长相，在恐怖片里就是用来祭天的！】
林羡扫过这些弹幕，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嘈杂，他将弹幕关闭，世界顿时清净不少。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谁要什么游戏的体验名额，怎么出去，通关吗？
这游戏的设计程度不错，还挺真实，那他的身体应该是在外面带着VR设备吧。
【叮！检测到玩家意识清醒，现在为您进行新手引导！（虚拟礼花绽放.jpg）】
【副本名称：遗弃福利院】
【等级：F级（对新人格外友好噢~）】
【主线任务：在福利院存活3天】
（任务奖励：基础积分500点）
【失败惩罚：死亡（是的，亲，就是字面意思，绝对干脆利落，不会让您感到痛苦）】
【当前副本探索度：0%】
【祝您游戏愉快早日登出~嘻嘻】
“死亡……”林羡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个词，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现在更在意的是眼下的环境，他用手肘支撑着冰冷的地面，想要坐起身。
“咳咳……”无法抑制的低咳让他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额角渗出冷汗，他用手背死死抵住嘴唇，直到暂时平复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嗒……嗒……嗒……”
林羡浅色的瞳孔微缩，迅速环顾着四周，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床板底下并没有可以容纳他的空间。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停了下来。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嘎吱——”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黑色的修女服像是一团阴影，她的脸隐藏在深色头巾下，只能看到下半张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鼻翼两边深深的法令纹。
她的手中握着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教鞭，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自己的手心，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是谁？”修女的声音沉闷沙哑，“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他背靠着床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怎么办？
直接回答不知道？下一秒修女手上的教鞭就会到他的脑袋上。
他的目光隐晦地扫过四周，在床铺的缝隙下发现一个硬质的反光物体。
那是什么？
机会？还是陷阱？
修女似乎对他迟缓的反应失去了耐心，向前踏出一步，阴影伴随着她身上的布料味笼罩下来。
林羡身体微微倾斜，手臂迅速探出，指尖在灰尘和地面中掠过，精准地抓住了那个硬质卡片，触感冰冷，边缘有些割手，他将卡片握在手中，指尖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他抬起眼，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语气维持着平静：“我是新来的帮工。”
他摊开手心，露出卡片，卡片的正面印着字迹和模糊的图案，他根本来不及看上面的内容，他在赌，赌这张卡片带着某种身份标识。
修女向前逼近的动作顿住了，她微微低头，冰冷的目光似乎透过头巾聚焦在林羡手中的卡片上。
时间格外漫长，林羡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背脊滑落，他能闻到修女身上越来越近的血腥味和腐朽的气息。
“帮工……”修女重复着这个词汇，沙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逼人的杀意减退了一些，“你的登记表，还没有交到办公室。”
登记表？
林羡心中微微一沉，果然没这么简单，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维持着疲惫顺从的样子，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修女不再追问，而是侧了侧身子，用教鞭指向门外的走廊：“既然醒了就不要偷懒，去厨房帮忙，晚餐时间快到了。”
说完，她不再看林羡，转身，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沿着走廊远去，最终消失。
直到脚步声再也听不见，林羡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弛，脱离感使他滑坐在地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引起一阵寒颤。
【危机暂时解除！玩家凭借机智与顶级的颜值，度过了第一个难关，奖励积分1点！（记得感谢系统的恩情）】
系统的提示音快乐得不合时宜。
林羡无视了那一点可怜的积分，暂时没有理会系统，他仔细看着手中那张救了他一命的卡片。
卡片确实是一张身份卡，上面布满了划痕和污渍，勉强能认出上面印着“圣迦南遗弃福利院”的字样和一个模糊的十字架图案，下面刻着一个小字：【临时帮工】
卡片的背面，用潦草到起飞的字体写着一个名字和工作安排。
【姓名：林羡】
【工作区域：厨房杂务，二楼东侧区域清扫】
所以，他倒霉地拿到了一张最低等的【临时帮工】卡？
他尝试着站起，双腿酸软无力，花了大半力气才勉强站稳，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就让他满头虚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他的身体这么废物吗？
【叮！检测到玩家已获得初始身份信息，现在发放新手技能！恭喜玩家林羡获得唯一绑定技能——【言出法随】（青春迷你体验版）】
【技能说明：语言是力量的载体，说出你的愿望吧！（但实不实现看运气噢~）】
【效果：主动技能。玩家说出指令性语句后，将进行1－100多幸运投骰，根据投骰结果判定技能的效果，效果的范围及威力受幸运值直接影响。】
【使用次数：每个副本限用三次（珍惜使用，万一见鬼了呢）】
【当前玩家幸运值：0（恒定属性，亲，你是被命运女神抛弃了吗？节哀顺变噢~】
林羡看着刺眼无比的“0”，再结合这个听起来足够逆天的技能……
神特么的青春迷你体验版……
这个技能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炸弹。
他尝试着在心中呼唤自己的个人属性面板，一个简陋的界面浮现：
【玩家：林羡】
【生命值：87/100（轻微不适，持续虚弱）】
【体力值：71/100（疲劳）】
【敏捷：3/10（弱不禁风，行动迟缓，老年人身体）】
【力量：4/10（手无缚鸡之力，大概比刚出生的婴儿力气大点）】
【智力：？？（数据紊乱，无法评估）】
【魅力：？？（颜值过于爆表，系统计算中……）】
【幸运：0/100（天道弃子，厄运缠身）】
【技能：言出法随（青春迷你体验版）（0/3）】
【积分：1】
【物品：破烂的身份卡】
看着那惨不忍睹的敏捷和力量，林羡陷入了沉默。
林羡关闭了面板，现在最重要是事情是活下去，按照身份卡的指示，他现在需要去厨房。
外面是一条阴森漫长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有许多扇紧闭的木门，门牌号模糊不清，门缝底下隐约有深色的污渍。
走廊中央悬挂着一张福利院的简略地图，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修女离开的相反方向，开始缓慢地移动。
在经过一个堆满废弃桌椅的转角时，他隐约听到前方传来细微的啜泣声，但又很快消失，像是一种错觉。
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像，画中人穿着古老的服饰，面容模糊不清，但他们的眼神似乎齐刷刷地转向林羡。
当他经过一个怀抱着婴儿的圣母像时，他看到画像中的圣母眼神空洞，但她怀中的婴儿，嘴角诡异地向上咧开了一个弧度。
林羡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呼吸声都没有因为这一幕而紊乱。
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继续朝着厨房走去。
终于，在走廊的尽头，他闻到了食物长时间放置的馊味，以及掩盖不住的血腥气。
门上方，一块木板用钉子歪歪扭扭地钉着，上面写着两个字：厨房。
看来就是这里了。
他停在门前，微微喘息着，门内传来粗暴的呵斥声。。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厨房的门，刺鼻的气味迎面而来，让他的胃中一阵翻涌。
巨大的灶台上覆盖着经年累月的油污，地面粘腻粘脚，几个和他穿着一样的帮工表情麻木，此刻正动作迟缓地处理着砧板上看不清原本样貌的食材，空气中弥漫着大锅沸腾的白色雾气。
一个围着沾满深色污渍围裙的肥胖男人正背对着门口，大声训斥着一个瘦小得像个鹌鹑的帮工，唾沫星子直喷，言语粗俗不堪。
这个厨房质量不行，卫生不达标。
林羡心里想着。
厨房里嘈杂的声音和白雾，暂时掩盖了林羡的进入。
没有人注意到他。
除了……厨房最深处，用来处理食材的深色水槽方向。
林羡的目光越过忙碌的帮工，落在水槽上。
水槽似乎堆满了东西，暗红色的液体几乎漫过边缘，不断地滴落，汇聚成一小摊粘稠的污渍。
在血水与杂物中，一只苍白浮肿的孩童断手，无力地垂落在水槽的边缘，指尖对着门口的方向，仿佛是在指着无声闯入的林羡。
林羡瞳孔紧缩。
【支线任务已更新：探查厨房的异常（0/3)】
系统的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带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欢呼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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