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喝酒不分家。王永志劝了烟，还要劝酒。他还挺“绅士”，没有劝姚舒雪，而是劝李望和白海廷，重点还是在于白海廷。
两人酒量不同。饭局结束的时候，白海廷只是脸上多了一点红色，李望却已经晕晕乎乎了，从脖子到耳朵红了一片，眼神也涣散了。
几人起身穿衣服拿包，一片混乱。李望走到门口的时候，王永志恰好站在他旁边。
王永志打量了李望几眼，说：“看起来你酒量不太行啊。”
“是，”李望大幅度摇了摇头，看出来有点醉了，“我酒量不好。”
陶凌云上前走到两人中间，很自然地把他们两个隔开：“我也看出来了，每次喝酒周老师都头晕，上次也是。”
李望头脑里仍保持着一丝清明，见陶凌云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觉得好笑。算了，不留在这里讨人厌。他笑了笑，转身往外走，不再和他们说话。
身后，王永志还在说：“上次？那是哪一次？”
“哎哟，就是上次嘛，”陶凌云声音渐低，“吃饭那么多次，怎么记得住……”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有些距离。来的时候李望坐的是白海廷的车，回也是两人一起回。上了车李望才觉得自在一些，把自己往车座里一窝，睡意一阵一阵地袭来，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就在李望快睡着的时候，他听见白海廷说：“我不喜欢王永志。”
白海廷的声音冷冷的，还带着点赌气似的。这句话把李望从昏沉的睡眠边缘拉了回来。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观察白海廷的表情。
白海廷不高兴，但是看起来不像是自己被觊觎的愤怒。
李望心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到后面有你受的。
“现在先忍忍吧，”李望提着口气慢慢说，“他也不常来。”
“他不喜欢我。”白海廷这话带了点委屈的口吻，好像是在跟李望撒娇。
“怎么会，”李望失笑，“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就是感觉，”白海廷委屈巴巴，“他还逼我抽烟，还灌我酒。”
那是因为他对你特别关注。李望想着世界剧情。这时候的白海廷还没有意识到对方图谋不轨，李望不打算直接点破：“他们这种人多少都有点这种毛病，很正常。他们不觉得这是问题。”他头晕眼花，却还是努力伸出手拍了拍白海廷的手臂。
倦意袭来。李望伸出的手收了一半，自己已经半昏睡了。白海廷静坐许久，眼神清明，完全看不出刚喝了酒。他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在李望脸上。在酒精的作用下，李望一向淡薄的双唇现在染上了绯色，在昏暗的车内偶尔被路灯照射出一点晶莹的光，看起来很滑嫩软弹。
不知道这双嘴唇是什么味道的……会有一点酒香吧，还会带着他的香味……不，我只是单纯的困惑，不是对他有非分之想。白海廷平复了一下呼吸，仗着李望无知无觉继续盯着他。
李望的头开始歪倒。白海廷皱眉，这样不行，脖子会不舒服的。他默默地往李望那边挪了下身体，让李望正好能靠上自己肩膀。
过了一会儿，李望的头一点点放松，最后完全靠在白海廷肩上。
白海廷觉得被倚靠的半边身子突然很沉。他的心好像也沉了一块，满满的，很充实。车内很安静，窗外夜色深沉，他觉得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李望在昏沉中对此无知无觉。他被白海廷温柔的声音叫醒。
“啊，到了？”李望睫毛颤动，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十分迷茫。
白海廷笑了一下，声音愈发轻柔：“到了，天明哥。咱们下车吧，等会儿到了房间再睡。”
“嗯。”被这种轻柔的声音哄着，李望慢慢点了点头，不急不慢地下车。等站在实地上，他才清醒了一些。
白海廷看他站稳了才动：“走。”他没伸手扶李望，李望还有点失望。
在门口分别前，白海廷问：“你那儿有醒酒药吗？”
“有。”李望点头。
“好，早点休息，天明哥。”白海廷挥挥手，目送着他进屋关上门。
回到房间，白海廷冲了很久的澡。
*
李望觉得白海廷对他态度好像有点别扭。具体是哪里别扭，他也说不出来。他反复跟系统确认：【好感度还是没变？】
得到的回答一直是：【没变。】
李望只能把这归咎于白海廷在演戏时遇到了压力。他这几天状态也不太好，头晕加重，眼睛看会儿字就累了，不得不一直滴人工泪液。而且他开始变得急躁，一点小事就会让他烦躁不安。
“会不会是干眼症或者高眼压啊？”姚舒雪看李望一直拿着人工泪液滴，提议让他去看看医生。
“可能是吧，我眼睛一直容易干涩。”李望收起小瓶，抬着头眨眨眼，“没事，滴点这个就好了。”
白海廷也说：“还是去看看吧，有什么问题也尽早排查。”
“嗯，拍完就去看。”
李望只是随口一说。能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第二颗脑肿瘤长出来了吗。
根据世界剧情线，主角身上耀眼自信的气质让反派心生嫉妒，反派借主角炒作，还挑拨主角和其他人关系，得知王永志看上了主角还帮着王永志对主角下手。这是因为反派在复工后脑子里又长了一颗脑肿瘤，大大影响了他的业务水平，也影响了他的心态。
李望忍不住问系统：【周天明不会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他一直以为这是手术给他造成的终身影响，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再得一次病。】
是真的粗心大意，还是隐隐有预感而不想面对事实？周天明本人是怎么想的已经不得而知了。总之，等反派发现自己又病了的时候已经晚了。
所以李望不仅不能提前去检查，还得想办法瞒着，免得节外生枝引发剧情线偏移。
当天的戏份拍完，几人卸妆换衣。白海廷的朋友徐瀚这几天来N市，晚上两人约了吃饭。刚见面时白海廷很高兴，不过徐瀚却觉得他和平时比有些沉默。
“你在张导这个剧组，”徐瀚没忍住还是问了，“没什么事儿吧？”
“啊？”白海廷本来低着头戳盘子里的菜，听到问话，他有点迷茫地抬头，“没什么啊，为什么这么问？”
徐瀚说：“感觉你有点心事，今晚话都少了。”
“可能是有点累吧。”
“什么戏能累到你？”徐瀚这下是真的觉得白海廷遇到事儿了，“你这体能精力我还不清楚么？”
白海廷哑然：“我……”
“没关系，你要是想说呢，你徐哥在这儿呢，你要是不想说咱就喝酒。”徐瀚端起酒杯，“来。”
白海廷也举起酒杯，两人碰杯饮酒。两人有的没的说了些话，白海廷逐渐沉默。徐瀚也没开口，两人静静地坐着。
“瀚子，你入圈这么些年，有没有……”
白海廷吞吞吐吐，徐瀚有点急：“有什么？”
白海廷犹豫许久，换了种说法：“咱们这个圈子，gay应该挺多的吧。”
徐瀚猛地瞪大双眼。他上下打量了白海廷一圈，看得白海廷都有点紧张了，才开口：“你这是被人掰了，还是想掰别人啊？”
“……没人要掰我。”白海廷低声说。
徐瀚倒吸一口气。
“你……你不像啊，怎么你活了二十多年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是gay了？”徐瀚皱着眉，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是陶凌云那小子对你暗送秋波了？不对啊，之前不是还有人在网上黑你角色来历不正么，我还怀疑是他呢。”他一拍桌子，“不会是周天明吧？”
白海廷下意识反驳：“不是……”
“不是他？”徐瀚绞尽脑汁，“还有谁啊，你们剧组还有其他年轻男演员？难道是不出名的新人？”
“是他是他……哎不对，我都被你带偏了。”白海廷郁闷了，“我跟他现在没关系。”
也许是因为徐瀚的表情太过八卦，白海廷谨慎地叫了周天明全名。
徐瀚敏锐地察觉到白海廷用词中透露出的信息：“现在还没关系，那以后可能有关系？不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白海廷顿了顿说道：“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特别好看，”也许从一开始对他的感情就不正常了，“后来我觉得和他相处特有意思，我就是想和他多说话多接触。而且我看到别人跟他说话吧，我还有点，”他斟酌着用词，“烦。”
徐瀚全程震惊脸听着他说话。
“好看……嗯，他确实是好看，虽然说不是我的菜。”徐瀚表情一言难尽，“但是你觉得和他相处有意思吗？”
白海廷点点头。
徐瀚伸出个大拇指：“牛，我敬你是条汉子。那你对他应该是真爱，你是gay没跑了。”
白海廷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和他相处特累么？”徐瀚满脸困惑，“你不觉得他脾气特差么？你要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当我没说啊。”看白海廷表情不对，徐瀚赶紧找补。
“脾气差？”白海廷笑了，“他脾气那么好一个人，你说他脾气差？”
两人大眼瞪小眼，徐瀚满脸“我这兄弟荷尔蒙上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想说什么又怕影响两人关系。
白海廷反而鼓励他：“不不，你说，我真想听听。”
徐瀚犹犹豫豫，还是开口了：“我之前不是和他给同一家商务拍宣传么，当时我就觉得他脾气挺不好的，有一些小事儿都能让他拉下脸。而且他不像是耍大牌，他对有的工作人员态度挺好的，但是不知道谁做了什么事，或者哪个地方就惹到他了，他马上就得把气给撒出去。”
“而且也不知道他是宿醉还是怎么回事，摄影师给他说个点，他前一秒答应的好好的，下一秒还是不照做。摄影师再讲一遍呢，他就说没人告诉过他。”
“还有，我们当时不是有句广告词是‘行者无疆，从酷行开始’么，这句词就这么几个字，他总是念错，就跟马冬梅似的。”
听开头的时候，白海廷还神色凝重，听到后面他反而轻松起来。等徐瀚说完，他说：“天明哥不是这样的。”
“反正我的经历就是这样，我和他接触也不多，他是什么人得你自己判断。”徐瀚展开双手，“可能是他那天状态不对吧，我是外人也不清楚。但是作为朋友，我只想说你谈恋爱就好好谈，记得保护自己就行了。”
“还没谈恋爱呢。”白海廷竟然有点羞涩。
徐瀚无语。
合着我刚才说了那么一大段，你只能听见“谈恋爱”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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