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无话可说，对面就当她默认了，大手一挥就散会。
盛听看她脸色不太好，把她肩膀捞了过来，温声道：“还是不放心吗？”
“我预感很不好，那只死侍行动敏捷，而且非常聪明，我怕的是它早就换窝了，环境盒子那么大，找起来相当困难，其实最保险的方法是直接销毁，但是……”
盛听道：“他们不相信你，站在他们的角度看，你只是一个学生，和它交过手你都还完好无损，那更难让人信服了。”
“信不信根本不重要，他们不过是舍不得。”
盛听点头：“当然舍不得，一个环境盒子够买一套别墅呢。”她左右看了一圈确认无人，凑近谢昭低声道：“他靠这些盒子偷了不少油水，这几年他房子买了一套又一套，你要断他财路，他自然不答应。”
谢昭挑挑眉，“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我什么都知道好不好。”
谢昭无言片刻，继续道：“盒子那么重要的东西，平时一定由人严加看管的，别说是死侍，连一只苍蝇想进去都难，这只死侍肯定不是原本就在里面的。”
盛听道：“你是说，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谢昭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我预感，这背后一定有很深的水。”
第二天，谢昭和盛听与学校的警卫队一同进入了环境盒子，为以防万一，他们还穿上了防护服。
警卫队在前方开路，谢昭和盛听走在队伍尾部。
谢昭凝神观察着四周，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凑近，盛听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没有和你说过，在模拟考试之前我去了一趟北部边防基地。”
她期待谢昭将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紧紧盯着防护面罩下谢昭的脸，谁料她却一点都不意外，平静地道：“然后？”
“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难道你早就知道我会去那里？”
谢昭道：“差不多，你能力出众，加上比较特殊的家庭背景，去基地是早晚的事。”
“你对我还怪有信心。”盛听很不要脸地笑。
谢昭却道：“你要扯远了，你刚刚想说什么？”
“哦……好吧。”得不到她的确切回答，盛听有些失落的样子，她道：“边防基地的光波网出了问题，如果当时你在场，一定会被吓得脸色发白，密密麻麻的星外死侍趴在光波网上啃噬，破坏，我觉得它们的智力已经远超我们的想象了。”
谢昭果然深深地皱起眉来，“光波网？那现在怎么样了？我没看到任何消息。”
“这算机密，避免引起恐慌。他们第一时间处理了，还好发现的早，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盛听回想起那时的场面，后背还是一阵恶寒。
“它们甚至有干扰监测器的能力，所以警报系统一直没有显示异常，这在以前是根本想象不到的，其他星球的情况恐怕只会更糟。”
谢昭思忖片刻，道：“你觉得那件事和今天这只死侍会有联系吗？”
“很难说，我们不能确切地知道这只死侍在这里藏了多久，照光波网被破坏的程度看来，它们至少用了五年，你感觉你碰到的那一只应该多少岁了？”
“五六岁上下。”
盛听脸色沉了沉，“正常的死侍只有长到十岁才具有攻击力。五六岁的死侍，不该是这样的。”
她不由得联想到未来的那一场灾难，光波网受到破坏，防护系统崩溃，大批星外死侍涌入星球厮杀，这大概不再可能实现了。
然而，还有另一个更棘手，也更恐怖的东西，那就是病毒。
那个不知源头，难以破解的裂肤症。
谈话间，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十几人矮身钻入地洞，一路沿着墙壁摸索，可是如此来回了两遍，什么都没有发现。
“同学，你是不是记错位置了？”警卫队为首的男人问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啊。”
谢昭道：“我不会记错，就是这里。”
众人给她让出了道，她凭着记忆在墙上摸索一阵，指着一处墙壁，道：“把这里砸开。”
警卫队的一人按她指的位置凿开了一个黑森森的洞口，一阵爬人脊背的寒意扑面而来。
“小心，那只怪物很狡猾。”谢昭被留在了上面，她一手撑着洞口，一手紧紧握着琴弓。
一行人跳进了洞里，里面亮起火光。
“谢昭，你当时是怎么发现的？”徐雪卿忽然出声问道。
她这一路都没说话，到这里似乎才开口说第一句话。她早上时脸色就不太好。
谢昭道：“当时这里不是一块平滑的墙壁。监控室的视频还是没修复好吗？”
徐雪卿表情古怪地摇摇头，“视频完全被损坏了，一点修复的可能性都没有。”她嗫嚅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成这样的……”
对于她口中所说的“什么东西”，盛听和谢昭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相互对视一眼。
忽然，底下传来一声大叫，谢昭心下一惊，往洞里探身去：“怎么了？！”
下面一阵悉悉索索，人声嘈杂，不一会儿，一个警卫员在洞口下方仰头，谢昭被他头上佩戴的照明灯晃得闭了闭眼。
他道：“没什么，有人摔倒了。我们发现了一个东西。”
警卫员一个一个地顺着绳索攀上来了，他们一上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穿着防护服都能闻到。
一个黑糊糊的什么东西被丢在地上，听声音还挺有分量。
恶臭就是从那样东西上传来的，它外层起了很多疙瘩，黄黑色的脓液从里面淌出来，混在泥土里。
这是死侍褪下的皮。
谢昭几乎是看到那张皮的一瞬间心就沉了下来。死侍蜕皮意味着长大一岁，攻击力和食量也会进一步增长。这蜕皮还很新鲜，应该是这两天刚蜕的。
死侍蜕皮前后是它们最脆弱的时候，可是现在，它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一番搜寻无果，校长看着那张蜕皮发着愁，背着手在办公室走来走去。
谢昭十分清楚他心中所想：仅凭一张蜕皮不能说明那只死侍的危险程度，说不定只是一只普通的死侍，为这样不确定的东西直接毁掉一个盒子着实让人心疼。
可不毁掉的话，这两个难缠的学生也让人头疼。
谢昭盘算着这几年攒的钱，远远是不足够的，她想了想，正准备张口，却被盛听的声音打断了。
“校长，盛家最近打算给学校捐五个盒子，好更新学校的基础设施，为同学们打造一个更舒适的学习环境。”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谢昭反应过来她这是做什么，抓着她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盛听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心说这谢昭也是够单纯的，刚刚那秃驴校长明里暗里往她这看了好几眼，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想毁掉盒子，那你总得给点赔偿吧？
校长立刻笑着摆手“婉拒”，说这如何不好意思，盛听耐着性子和他周旋，好一会儿功夫下来这秃驴才肯松口，立刻说这几天就让人把盒子送去销毁。
怕盛听还不放心，大手一指指着徐雪卿道：“你们徐老师是负责这个的，你们肯定是信得过的吧？”
徐雪卿刚刚似乎在神游，被他突然一指吓了一跳，马上反应过来对盛听和谢昭微笑着点点头。
离开办公室后，谢昭追着盛听道：“盛听，你是不是……”
她的话却被盛听的食指堵在唇边了，盛听满面笑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在你急着和我撇清关系说未来会还钱之类的话之前，可以先好好听我说吗？”
谢昭一怔，迟疑地点了点头。
盛听道：“秃驴是这样的，你要拿走一个宝贝，再还一个一模一样的宝贝他可不乐意，为一个不确定的东西付出那么多听起来有点蠢，不过在我看来，付出的不算多也不能说蠢。首先，我相信你，其次，我很有钱。”
她的手指还在谢昭的唇上游走，她凑得极近，声音很低，但传到谢昭耳里异常清晰。
“如果你还是觉得良心不过去，一定要给我点什么的话，我希望你不要给我钱，多和我说几句话，这样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吧？”
谢昭略显呆滞的瞳孔颤了颤，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盛听含笑的目光里迟缓地点了点头。
没料到盛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谢昭才反应过来什么，扶着笑得直不起腰的盛听，无奈地笑了。
“谢谢你。”谢昭很郑重地对她说。
盛听叹口气，揽着她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悠悠道：“我是不是应该再多加一个前提——不许对我客气。”
她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唇角扬了起来。
“小谢昭，我这边有一个很厉害的朋友，在药理领域很有权威，正好她准备到首都来，你想不想去看看？”
谢昭沉吟，还是摇了摇头，道：“最近比较忙，再说吧。”
盛听抿唇，还要再说什么，可转念一想，这些日子确实抽不出时间来，只好作罢。
……
那个秃驴校长虽然贪财，但是办事效率还挺高，第二天下午就让徐雪卿把盒子送去走程序了，因此这几天乐理班没有老师管着，气氛松懈了许多。
盛听依照允诺把钱按市场价一分不少地打到了学校的账上，新的盒子及时补充了进去，为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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