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又一个咸鱼大翻身，直勾勾盯着门边的谢昭。
“你要不要和家里人说一声什么的？”
谢昭好像现在才想起来这个，转头要找手机，恰好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谢沅连弹了几条信息问谢昭去哪里了，估计是今天补课没找到她，才发消息来的。
盛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挪挪屁股，越过谢昭的颈窝去看。
“谢沅啊。”盛听道，一想到她就抖了抖，上次见面这小孩就毫不客气甩了道电过来，那滋味到今天都还记得。
这是很久之前的误会了，谢昭笑了一声，“谁让你把我撞出血的。”
盛听努了努嘴，看谢昭回消息。
“小感冒，请假了，明天再找你。”
谢沅：“你还好吗？身体很不舒服吗？你休息好再来学校吧，不用担心我的补课，我上课都在好好听讲的。姐你是不是淋雨了？”
【欲哭无泪jpg.】×10
盛听：“……”
“她都高一了，怎么还那么粘着你？”
谢昭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回复谢沅，啊了一声，“没有吧。”
“……好吧，你还要给她补课啊。”
谢昭点头。
“那我呢？”盛听扁着嘴，可怜巴巴地看着谢昭。
谢昭：“她一三五，你二四，没有忘记你。”
“那你岂不是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要不我的还是算了吧……我自己也可以学……”
她表情可一点都不像嘴上说的“算了吧”。
谢昭：“……没关系，同学之间互帮互助。”
“小谢昭你太好了！”
谢昭表情僵了一下，甚至都忽略了盛听熊抱一样的肢体接触。
“别这样叫我。”
“为什么不可以？”盛听说一个字，就凑近她的脸一分，把谢昭逼得仰着脖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谢昭往后仰得重心不稳，直接躺在了床上，于是顺势盖了被子，“走开，我要睡觉了。”
她闭上眼睛，好像真要睡了。盛听还撑在她上方，这个角度谢昭看起来毫无防备，头发散在枕上，微仰着脖子。
谢昭现在正躺在她从小到大睡着的床上，身上穿着她的衣服，头发丝上悄无声息地缠着她的信息素。
盛听捂着心口往后倒去，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她这时候该庆幸谢昭闻不到信息素。
这样安静的氛围持续了十几分钟，谢昭差点都睡过去了，忽然旁边的床陷下去一块，她睁眼，转过头去，正对上盛听的双目。
“咳……”盛听默默躺平了身子，眼睛却没闭上。谢昭误以为她想玩手机又怕打扰自己，于是道：“你想玩手机的话就玩吧，不会吵到我的。”
盛听没应声，她也就不管了，又闭上了眼睛，但根本睡不着。
“我可以问问吗？你是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盛听转头去看谢昭的反应，谁知她连眼睛也没睁，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忽然听见谢昭说：“只是家里的小事。”
“和信息素凝滞症有关吗？”
“不是的。”
谢昭翻了个身，正对着盛听了。
“那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她记得刚开始盛听根本没见过她几次面，就好像笃定了什么一样，有天晚上堵着她灌心灵毒鸡汤，各种好好活下去什么的话都倒出来，甚至后面还说有任何烦心事都能找她。
这肯定不是神经大条可以糊弄过去的。
“你好像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我会死。你怕我死吗？为什么？”
“我……”盛听垂眸，缓缓道：“说出来你应该不会相信，其实连我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谢昭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天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梦里也有你。在梦里，我们接触的不多，你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谁，但就是这样，我看见你死了，我其实……心里有点难受，也很害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在领奖台上看见你，看着活生生的你像梦里一样死去，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谢昭笑了一声，“只是一个梦，其实梦都是相反的。”
盛听不解地看着她，“也说不定不是，总之我很害怕。”
“难道在你的梦里，我还是想不开死掉的？”
盛听往她这边挪了挪，直勾勾盯着她：“你会吗？”
谢昭翻回身望着天花板，沉默了。
“不会。”
盛听舒了口气，但心底还是不实在，只能再向她靠近一点，直到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清晰地知道旁边的人是鲜活的。
“谢昭，你不要死，我不想你死。”
这是什么话？谢昭心想，她果然就是神经大条吧。
“……”盛听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而且两个人凑太近了，呼吸交缠的程度，好像说什么都正经不起来了。
“怎么了？”盛听心跳越加快了。
“没什么，我很开心，我不会想不开的，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吗？还有，你一定要凑那么近吗？”
盛听咬了咬嘴唇，说：“我有点冷。”
谢昭无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这是默许的意思。盛听美滋滋地悄摸又凑近了一点，听着谢昭平稳的气息入睡。
第二天清早，盛听比平时醒得早一些，都入了秋，她竟然热醒了。
看谢昭还睡得沉，盛听就没叫醒她，起身去接了杯水喝，时间还算充裕，顺便冲了个澡，从淋浴间出来正巧听见谢昭手机的铃声。
她以为谢昭该醒了的，结果出来一看，谢昭还躺在床上纹丝不动。
闹铃被摁掉了。盛听爬上床推推谢昭，“起床了小谢昭，谢昭？”
盛听眉头一皱，谢昭体温是不是有点高了？她手背贴上谢昭的脸颊，不是错觉，谢昭发烧了。
“你吵死了。”
谢昭总算睁眼了，只是神情恹恹的，她浑身都热，只有盛听的手是凉快的，脸都埋进了她的掌心里。
“谢昭，你发烧了，你松开一下，我去拿药。”
抓着她的谢昭没什么力气，盛听稍用点力就把手抽走了，等她在楼下叮叮当当一阵响找到药回来时，发现谢昭已经起床了。
她坐在床边，唇色有些发白，听见动静，动作有些迟缓地抬头去看。
盛听刚把药放她手里，她仰头就要咽下去，好在盛听手快拦了下来。
“怎么还是这个习惯？喝水啊，不要干咽，嗯？”她把水杯送到谢昭跟前，看着谢昭喝水才放心。
“要不你今天就别去学校了吧？反正你请了假的，你就在这儿好好休息，行不行？”
喝了药谢昭看起来精神好多了，盛听正奇怪这药效起得快，就听见谢昭说：“小病，过会儿就能好。”
“发烧呢。”盛听叹口气，道：“怪我，让你淋了那么久的雨。”
“给你看个魔术。”
“什么？”
谢昭把她的手拉过来，轻轻把脸贴上去。
这动作看得盛听一怔，谢昭因为热气蒙上一层水雾的鹿眼含笑望着她，盛听的手由她掌控着，指尖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没感觉到吗？退烧了。”
谢昭看她半天没有反应，觉得没趣似的退回去了。掌心一空，盛听心也空了。
她咳了声，说：“嗯？好神奇，怎么好得那么快？”
谢昭道：“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过她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大碍了，盛听本来也拦不住她要上学的，看她好多了也能稍稍放下心。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在某段路速度缓了下来，接着开始掉头。
盛听问道：“怎么了？”
司机：“前面出车祸了，好像是因为死侍，这可是市中心……”
盛听没作声，皱了皱眉头。
近些年死侍已经不大可能会在人口集中的地方现身了，偶尔蹿出来一两只也很快就会被处理掉。但最近是不是有些频繁了？
“盛听，你还记不记得在地下通道发生的事？我跟你说过我遇到了个棘手的死侍。”谢昭忽然问道。
盛听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我的谱子上有它残留的血液，拿给了老师送去检测，今天应该有结果了，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我总觉得这只死侍不太简单。”
“好。”
谢昭去销了假，回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徐雪卿叫了出去，她快速给盛听发了条短信，就跟着徐雪卿走了。
“结果出来了，这份血液样本携带着很多不确定因素，而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是以前从没有遇到过的，可以说是一种新型的死侍。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校长，这几天一直在开会，就是讨论这件事，正好你来了。”
徐雪卿的步子顿了顿，道：“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和我一个考场的都知道。”
徐雪卿看着谢昭，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校方需要你保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她领着谢昭到了校长室，正巧盛听也等在那里了。
办公室里有不少人，大多是领导层面的人物，谢昭一进来，目光就都聚在了她身上。
“谢同学，你能否再详细地把那天的经历说一遍？”
坐在正位的是个男人，他桌前放着谢昭的那份血液样本，压着一份什么文件。
等谢昭把事情的经过不厌其详地又说了一遍，他指尖在桌面一下一下地敲着，屋里人神色各异。
“是这样的，考场的监考设备出故障了，所以……”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其实还是不相信谢昭。
“检测结果也出来了，你们都看到了，这和其他死侍不一样。”谢昭往每个人脸上看去，除了盛听，似乎没有谁真的把这话听进去了。
“先不着急，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只是我们现在都没办法看到它的真面目，和它交过手的只有你，所以，谢同学，你认为该怎么处理？”
谢昭蹙眉，道：“以防后患，当然是直接把环境盒子销毁。”
身旁传来一声哂笑，那人慢悠悠道：“你知道打造一个环境盒子要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吗？销毁流程也是繁琐到你意想不到的程度。”
“所以您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人道：“你和它交过手，还能全身而退，说明它威胁性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不过是品种新了一些，毕竟万事万物都会进化的嘛。多找人进去捕杀，它还能遁地逃了不成？”
谢昭静静地凝视他，另一边的校长也没说话。他们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是实在舍不得销毁那个金贵的盒子。
“作为考场只是盒子的其中一个功能，如果选择直接销毁会带来很大的损失。”校长说道，“不如这样，要是实在不放心，明天你就跟着警卫队进盒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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