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向首都军事基地，由盛听领着，几人畅通无阻地往地下牢房走去。
这里关押的是地方运送过来的危险等级较高的死侍，形态各异，甚至有的外形看上去和人形很相似了。
这对谢沅来说十分具有冲击性，但是想到徐雪卿，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除了很难杀死，徐雪卿基本上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了。
徐雪卿关在地牢的尽头。昨天差点被盛听抽干，徐雪卿奄奄一息地垂着脑袋，目光没有焦距地睁着，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血液顺着发丝滴在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声音。
接着朦朦胧胧间听到几道脚步声，牢房的铁门被拉开了。徐雪卿眨了眨眼，忽然发现身前有几双鞋子。
“徐雪卿。”
这声音太熟悉了，徐雪卿立刻胸腔都充满了怒火，恨不得现在就挣开长钉冲上去撕碎她。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惨不忍睹的一张脸。
“是你啊，我可盼了你好几天了。”徐雪卿勾起唇，笑道：“你不来，我差点以为你要死了。”
谢昭视线下移，看到她肩下豁了一个可怖的口子。她淡淡道：“你想见我一面可真不容易。”
徐雪卿的笑僵在脸上，听着她继续道：“你知道北方军事基地是什么地方吗？今天晚上，你就会被送到那个地方。”
“那边是怎么处理嘴硬的死侍的，我不知道，但是想逃出来是不可能的了，臭虫岛你肯定听说过，到时候你是什么下场，我不用想都知道。”
徐雪卿浑身冰冷，她敢这么嚣张是觉得自己不会被送到那边去的，只要拖得久，出去是早晚的事。
臭虫指的就是死侍，北方军事基地收集各地方捕捉到的高危险等级和新异形死侍，做实验研究，然后再处决，残骸被随意丢在一座海岛上进行焚烧，常年飘散着恶臭，所以叫臭虫岛。
“我说出来，你就不会把我送过去吗？”
“这么快就软了？我还没开始。”谢昭笑了，“当然不是，基地你是去定了，而且再也别想出来了。”
徐雪卿气得笑了一声：“那你就什么都别想知道，没有筹码和我谈什么？反正我是死定了，在你这里死，和在那边死，对我来说根本没区别。”
“你跟我要筹码？想太多，有没有区别你到时候会知道的，希望你到了那边还能这么硬气。”
穆赛拐了旁边的人一肘子，低声说：“你昨天用了那么多手段只有一句要谢昭来，这才聊两句，徐雪卿就说那么多话了。”
盛听横了她一眼，转头吩咐后面守着的人去拿东西过来。
那是昨天她抽了几桶血液检测出来的结果。
穆赛看了一眼立刻大惊失色：“哇塞你还带有异变病毒啊！那我岂不是要完蛋了？！”
谢沅的脸也跟着白了，要知道，她那天跟徐雪卿可是打得浑身上下都被扎了洞的，徐雪卿身上带病毒的话，那她感染岂不是轻轻松松？
“哈哈哈哈哈哈just kidding。”穆赛计谋得逞，拍拍谢沅：“要真的会感染我早就感知到了，这个暂时不会对你起作用的。”
“……我不会放弃向校长举报你的。”
穆赛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谢昭粗略看过一眼，目光停在一栏数值很高的项目上。
类人比：79%
也就是说，除了基因组成不一样之外，徐雪卿和人类表面上看没有区别。这几乎是历史最高的比值了。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的臭虫还有多少个。”
徐雪卿道：“没有，我是目前进化程度最高的。你可以猜猜，和人类基因无法互通的我到底用的是什么方法把数值拔到这么高的。”
谢昭蹙眉，道：“你把真正的徐雪卿吃了。”
徐雪卿睁大眼睛，目光里闪烁着疯狂。“好聪明，就是这样的。”
“等等，吃？怎么吃？”谢沅不解地问。
如果只是吃了人就能拔高类人比，那这个星球上得藏着多少披着人皮的死侍？
在冬令营的时候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死侍割开人类的皮肤伪装成人类欺骗她们，但是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暴露，很少有死侍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思维，最多只能按照高级死侍的命令行事。
“当然不是正常的吃啊。”穆赛道，“如果有某种死侍是以无形的形态存在，那么寄生就很容易了，真正的徐雪卿应该是被她蚕食了大脑，但保留着人类的组织，只要有段时间适应这具身体，那后面就和正常人类无异了。”
“它们都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
谢昭想起来，在很久之前，徐雪卿当上她班主任之后，有一段时间请了很长的假，回来之后行事风格和以前大有不同，现在就说得通了。
“但是事实上，这样的死侍不能单独存在。”谢昭缓缓道，“你比正常的死侍都难以被杀死，因为你有母体，母体不死，你就有复活的可能。”
徐雪卿脸色比鬼难看，死死盯着谢昭，挣动着手臂，想捂死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
“你的母体，就是我在环境盒子里发现的那个怪物。”
“不是！”
徐雪卿挣扎得太厉害，长钉没入她的血肉，看起来都要挣脱了。盛听往后招了招手，待命的人立刻端着工具进来，往她手臂上又钉了几颗钉子，直到她完全失去挣扎的力气。
痛感遍布全身，她恨人类这样敏感的神经，让她受了不少罪。
谢昭的声音像是蒙了一层膜，传进她的耳朵里：“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母体在哪里？”
徐雪卿虚虚地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弄不清楚状况……我告诉你才是必死无疑吧。”
谢昭上前了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做个交易。”
徐雪卿发颤的眼神忽地定住了，缓缓地看向她，谢昭的目光很笃定，莫名让她觉得，这个交易一定很值得做。
谢昭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立刻会意，转向盛听她们，道：“我只和她谈，你们出去。”
“谢昭。”盛听的脸冷了下来，她可太清楚谢昭是什么性子了，能让徐雪卿忽然改变主意，谢昭肯定搞了什么小动作。
谢昭倒是很淡定，问道：“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我很相信你会干些蠢事。”她看向徐雪卿，冷冷道：“到了基地，你以为你能瞒住什么？你走运了，今天的审问就到这里。”
她说着就要去拉谢昭走，却被谢昭反手抓住了。
“我有把握，这次不成，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知道母体藏在什么地方了。”谢昭语气很软，目光紧紧锁着盛听，“我保证，我不会有任何事。”
“那也可以让我来和她谈。”
“盛听……”
“你就是在撒谎。”盛听直接打断了她，“既然不会出事，那为什么换成我就不行？”
盛听强忍着怒火，要把她硬拉出去，结果没控制好力气把人拉怀里了。
谢昭顺势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你只信我这一次，我都死里逃生了一回，还能不惜命吗？”
“你记得你和我说的那个梦吗？我相信你说的一切，所以我才敢做这样的决定，你也相信我，我说我绝不会有事，就是不会有事。”
盛听怔了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真的……相信我说的那些东西？”
谢昭肯定地点点头。
“我无凭无据，你也相信？”
“相信。”
盛听笑了一声，摇着头道：“我以为……我以为你只当是玩笑话。”
“所以，你也对我有点信任，行吗？”
谢昭的攻势太猛，盛听盯着她的眼睛没办法狠心地说拒绝的话，但还是有些犹豫。
谢昭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有监控，我不会乱来的。”
盛听只好点点头，把谢沅和穆赛都带出去了。
“你搞什么啊，你不知道谢昭最不要命吗？”穆赛实在不解，这个道理盛听肯定她还清楚，竟然还是答应了。
“她相信我，我也必须得相信她。”盛听边说边把隔离门拉上。
穆赛摊手：“我也可以相信你啊，问题是你没和我说过吧？她几句话就能让你放心？我不信。”
“没人在乎我的意见吗？”谢沅看起来要自闭了，谢昭最后只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连话都没说出口就被赶出去了。明明她和姐姐才是最亲的人吧？！
“里面有监控。”盛听让人去把电脑拿过来，三人凑在一起紧紧盯着屏幕。
与此同时，牢房里。
“靠门右上角有摄录机，干扰它，看起来正常就行。”谢昭背对着监控，从外面看完全没有异常。
“……”徐雪卿照做。在外面抱着电脑的三个人，能看到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谢昭拿出来一张纸，展示在徐雪卿面前，看到里面的内容，她立刻瞪大了眼睛——那是她放进碎纸机的销毁证明。
“这都能复原？”徐雪卿气笑了。
“花了一点时间。”谢昭把证明翻过来，道：“离学校近的销毁点有三个，但你都没选择，溯江在南方，远就算了，还是已经倒闭的销毁点。我去过一趟，发现那里的气候温暖湿润，对于准备蜕皮的臭虫来说正合适。”
“你要拿什么交换？”
谢昭缓缓道：“被母体控制很难受吧？母体死亡是必然的事，你不想死，只有一种办法。”
她低声说了几个字，徐雪卿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昭。
徐雪卿后背冷汗直下，却又癫狂地欣喜。
“你疯了吗？代价这么大，你不想活了？”
谢昭笑了一声，面上还是那么镇静，“什么时候你还会关心我能不能活了？这就是我给你的条件。”
“行。谢昭，我真是小看你了。”
“母体在哪里？”
徐雪卿道：“埋在溯江的河道下，它很狡猾，吩咐我把盒子埋下后就再也不能回去找，所以现在冲到哪里，我也不能确定，你沿着河道找，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不过你可别自己找，它现在攻击力很强，你可得给我留着这条命。”
谢昭勾了勾唇，道：“答应了的事，我不会食言的。母体身上带有病毒，成熟后就开始散播，那种病毒是不是会让人的皮肤开裂，出现幻觉？”
徐雪卿惊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摇着头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只回答我，是不是。”
“是。母体确实带有病毒，症状就是你说的那样，原本它还打算从外部破坏光波网让死侍侵入的，没想到被发现了。所以它现在只有成熟然后散播病毒这条路了。”
“解药是什么？”
“你问得太多了，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吧？万一你没把它整死，这账可是要算到我头上的。”
谢昭道：“到现在为止，你出卖的也不少了，还差这一点吗？”
徐雪卿再三犹豫，道：“那你必须把它搞死，成熟期就在这几天，赶不上的话，我们都玩完。”
“最关键的一样东西是指骨草，其他的我不知道，不过以你的能力，别的不会费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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