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何况学渣。
祝尔憋屈地深吸了好几次气,才消化完被陈星夷嘲笑的事实,她愤而拿笔,也掏出一张数学试卷,开始认真研读起来。
过了一会,工工整整地写上了一个字,解。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陈星夷放下笔,拎起水杯,从后排一步步走上来,在经过祝尔课桌时,站定。
趴在课桌上的女生,闭着一双杏眼,长睫低垂睡得正香,白皙的皮肤因为热,带了几分红,如同打了腮红,眉头微皱,像是有些委屈,微嘟着嘴。
陈星夷靠在她旁边的课桌上,歪着头,伸出两根手指,隔空丈量着她眉头的距离,并拢双指然后再拉开,像是要把她皱起的眉头拉平。
教室安静,空间像是静止,陈星夷站在原地隔着半米的距离,用目光描摹着对方。
良久,他轻笑一声,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走出了教室。
祝尔被人摇醒,眼睛上像是有一层胶水,费了好大劲才睁开。
“尔尔!”钱妤将她摇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跑来教室睡觉了?”
祝尔抬头,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同学,她这是睡了多久啊,她连忙转头,角落里,陈星夷的位子空无一人,要不是刚才和他说过话,她都怀疑是一场梦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再没说过话,祝尔还是和平时一样上课吃饭睡觉,不那么合群又不过分显眼。
而陈星夷永远冷着一张脸,像是还没解锁别的表情,永远昂着头,大步向前,酷得像一阵风。
他们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只是偶然接近,然后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谢伟每天东张西望观察着两人,上次陈星夷替祝尔出头下他面子的事,让他一直耿耿于怀,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也是,像陈星夷这种谁的好脸都不给,拽上天的人怎么会喜欢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小透明呢?
日历在变动着,座位也在变动着。
按照班主任老黄的规定,每个星期座位都必须朝前滚动,滚到第一排时,下一个星期即退到最后一排。
经过四个星期的滚动,祝尔和钱妤的座位滚动到最后一排,刚好平行陈星夷,只不过隔着一条过道。
角落里,稍微和前排拉开距离的课桌,像一座海上的岛屿,沉默孤寂。
“这可真是最佳观景位。”钱妤刚搬下来,就在祝尔耳边不住感叹,语气是藏不住的兴奋,“以前偷看男神,转头还要控制角度,现在好了,直接身体坐直用余光就能看,你说是吧尔尔?”
祝尔点点头,却并没有朝那边看,她深知彼此的距离不只是一个过道,她不是一个擅长做梦的人。
同学之间经常会互分零食,这是一种简单有效拉近距离的方式,周围的女生分零食时,经常会有意无意地往陈星夷桌子上放一份,胆子大一些的则直接会叫他的名字,然后等他抬头,笑靥如花地递过去,而陈星夷的反应通常如出一辙,就是摇头拒绝。
但这样毫不留情的直白,也丝毫不影响下次桌上会出现的零食。
这天祝尔也带了新买的奇趣糖,她抓了一把分给了周围的同学,有的人被酸的表情狰狞,有的人则涩得皱眉头,还有的人苦得一直呸呸呸。
钱妤捏着手里的糖,这才知道,糖的味道有很多种,全看运气拿到什么,她顿时有些不敢轻易放进嘴里。
祝尔见状,笑着凑过去,小声说:“放心啦,我特意留了一颗最甜的给你。”
钱妤立马喜笑颜开,将糖塞进嘴里,“够义气,不枉我把男神的最佳观景位留给你。”
祝尔无奈地笑了,“你是不敢直接偷看,拿我当掩体吧?”
刚搬座位那天,钱妤就让她坐到靠陈星夷距离更近的那边,隔在他们中间,每次钱妤偷看陈星夷时,都会假装和她在聊天,这样怎么看都光明正大。
钱妤“嘿嘿”一笑,倒也没再狡辩。
前排的男生倒坐在课桌上,讲着最近听到的一些段子,语气诙谐,表情夸张,逗得周围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因着他声音实在不小,段子散播一片,飘到了祝尔她们这里,把她们二人逗得也笑得乐不可支。
祝尔笑得嘴角酸疼,她觉得这个段子的好笑程度,在她这已经能排前三,然而无意转头时,她发现一个让她十分惊讶的事。
那就是,陈星夷竟然没笑,甚至连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神色不变做着自己的事。
论距离,其实他离那个男生更近,周围人无一不被笑声感染,而他就像台风过境,丝毫没受影响。
虽然多少了解一点他的不合群,但祝尔还是会再次感到震惊。
她突然想起之前在书上看过,有一种类型的人,孤僻冷漠不合群,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和交往。
就像一谭死水,不会为任何人流动。
祝尔开始理解,陈星夷可能就是这样的人,特立独行,自成一派,无论是谁,不因为是谁,都只做自己。
挺酷的。
她没忍住又转头看了一眼陈星夷,不料陈星夷却也看着她,随即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糖纸。
祝尔顿时反应过来,刚才分糖时,她想着以陈星夷的性格,肯定会拒绝,不想自讨没趣,就没给他分。
他是要吃糖吗?
祝尔掏了掏口袋搜罗了一下,不巧的是刚好都分完了,只剩下,她刚刚放进嘴里的这颗。
她有些尴尬地小幅度摇了摇头,陈星夷的视线跟着她移动,最后落在了她被果糖浸润的嘴唇上。
祝尔在心里暗自懊悔,下次一定多带一些。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老黄的。
他一进教室,看着班上蠢蠢欲动等着放学的同学,气得上来就开始轰炸。
丢出两个消息:
一是前几天统测的成绩出来了。
二是明天要开家长会,成绩单家长会上再发,每个家长人手一份。
大家一听就开始集体按人中,除了少部分学习好,根本不担心成绩的,其他人都表示已被吓晕。
还有什么比家长先你一步知道成绩更恐怖的事?
众人哀嚎一片,求老黄收回成命,老黄则表示意已决,难得没有拖堂就退朝了。
翌日,教室门外围满了学生,大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插科打诨,只是在看到自己的爸妈上楼梯那一刻,笑容便立刻收了起来,低着头吸着鼻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然而等家长一进教室,又立马开始你追我打起来。
祝尔和钱妤靠在栏杆上,钱妤苦着脸:“我跟你说,我爸妈又是划拳,又是抓阄的决定谁来给我开家长会,都快吵起来了。”
“这么积极?你爸妈真好!”
钱妤沉默了一霎,“他们是都不想来丢脸,我妈输了之后,今早的早餐给我煎的鸡蛋都不是爱心的了。”
祝尔别开脸,没忍住笑了一会。
“也不知道男神家里是谁来开家长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估计都抢着来吧。”钱妤靠在栏杆上,隔窗看着教室里,正在往每张桌上分发成绩单的陈星夷,不住咂舌。
待分到她们座位时,钱妤“诶”了一声,“尔尔,你们家怎么没人来?”
祝尔习以为常地回答:“我爸妈太忙了经常不在家,一般会直接跟班主任联系问我的成绩,很少来开家长会。”
钱妤听完,满脸羡慕,“那你平时岂不是都是一个人住,也没人管你,好自由啊!羡慕死了。”
自由吗?
祝尔偏头想了想,很多时候她也想有个人能听她说说无聊的废话,而不是只能写在日记本。
家长已经各自坐到自家孩子的座位上,翻看着桌子上的成绩单,几家欢喜几家愁,有的家长喜上眉梢和旁边的家长互相吹捧着,而有的则两眼一黑,看了一眼便立马合上,不断地给自己顺着气。
老黄看时间差不多了,手里拿着——论如何关心孩子的成长,走进教室。
教室外的同学一看,立马四散而去,唯恐炮火等会蔓延到教室外。
家长会开的时间并不短,祝尔却一直在门外等着,没有回家。
因为她是今天的值日生,得等着结束打扫卫生,好不容易结束,另一个值日生因为考得太差已经被家长拎走了。
只留下她拿着扫把走进教室,还有地上的垃圾。
将垃圾都合并到垃圾桶,然后拎去倒了就算完,只是刚拎起垃圾桶,祝尔就眼尖地看到,旁边的地上躺着一张信纸。
应该是扫漏了吧,祝尔弯腰捡起,是一封情书,信的主人似乎十分纠结,写写划划,力透纸背,但仍看得出情有独钟,爱意深切。
丢在垃圾桶旁边,应该是不要了吧,祝尔正准备放进垃圾桶,余光扫到右下角,瞬间怔住。
落款人赫然写着:
——陈星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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