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陈星夷确实是个好老师。
祝尔刚开始还担心自己找的这个借口,一旦暴露她的真实水平,就会收获毫不留情的嘲笑。
结果没有,无论问出多蠢的问题,无论听得有多吃力和磕巴,陈星夷都没有表露出半分的嫌弃。
他虽还是只讲一遍,但却认真细致,祝尔很快就抛却了那些粉红色的心思,沉浸在了他清朗的嗓音中。
喝水的间隙,祝尔还是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既然耐心但却只讲一遍。
因着这个,很多同学问完他却吐槽的最凶。
陈星夷咽下水,听到这个问题,挑了挑眉,开口:“机会太多,就会觉得机会无限,所以每一次都不全力以赴,退场时又只会责怪机会不够多,运气不够好。”
“像你们这样的学霸,是不是都有很远大的目标啊?”
趁着这个机会,祝尔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也不是好奇陈星夷,更是好奇像他们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努力自律的人。
祝尔一直觉得她长这么大,什么目标也没有,间歇性打了鸡血,持续性是条咸鱼,好像一直在被推着走,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就连超常发挥考上这所高中高兴,也只是因为知道爸妈会因此高兴。
每当老黄恨铁不成钢地说,笨鸟还不先飞,早晚被大自然淘汰。
她也只会觉得,咸鱼嘛,翻个面不就好了。
这次,陈星夷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气氛一时有些僵住。
是目标太远大,不太方便说吗?
祝尔正想再说点什么暖场,陈星夷的声音就落了下来:“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说得很快,像一阵风转瞬即逝,但祝尔还是敏锐地听出了几分类似难过的情绪。
离早自习开始还有二十分钟,陈星夷站起身出了教室,然后等班上的大部队来得差不多了,才进来。
祝尔刚开始以为他是有什么事情,一连几早之后,她垂下眼皮,敛住神色。
陈星夷是在避嫌吗?
也是,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不愿意被别人看到,和自己这样默默无闻的小透明放到一起被讨论。
祝尔有些难过却又觉得合情合理,于是接下来的早上,她明显话少了许多,更专心地投入到陈星夷的讲题中。
陈星夷看着面前,突然变得异常专心的女生,有些讶异,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讲题速度放得更慢了一些。
每一个早起都是有回报的,速度虽慢但终有所获。
班主任老黄在新一轮统测成绩出来后,特意将祝尔叫到了办公室。
“数学成绩有进步,不错,你爸上次还跟我聊起你成绩严重偏科的事,现在这个短板慢慢补齐,他知道肯定很高兴。”
“谢谢黄老师。”祝尔温婉地应着。
他“欸”了一声,语气亲昵,“跟我客气什么,有时间到家里,我让你阿姨给你做红烧肉吃。”
祝尔笑了起来,“好的黄叔。”
老黄本名黄诚,是祝父相识二十多年的好友,他们一直忙于工作不在家,于是总是拜托好友看护祝尔。
好在祝尔一直安静乖巧,也没让他们担心过,班上的同学只有钱妤知道这层关系。
周末,祝尔一个人出了门。
她逛了好几个礼品店,也没挑到合适的。
喜欢的价格高昂,让还是学生的她有些承担不起,价格合适的又太过于普通。
因此跑了一天,还是一无所获,祝尔有些气馁地打算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她踢着地上的石子,随便乱瞟,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家造型很特别的店。
她连忙钻了进去,店里摆放的东西很杂,但并不乱,造型各异,各式各样,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都有。
祝尔扫了一圈,看到一个造型特别的花盆,它的样式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升级版的双子向日葵。
祝尔用双手捧了起来,上面的两朵小花盆就交替摇摆起来,她好奇地看了又看。
“试试放下左手。”
祝尔连忙转头,里面的柜台走出一个漂亮女生,抬了抬下巴。
祝尔跟从她的指令,放下左手,左边那朵花盆立马就不动了,只剩右边独自摇摆。
她福至心灵,伸出左手去捧,右边的瞬间低下脑袋,如同枯萎。
“好神奇啊!”祝尔眨了眨眼睛,扬起笑脸,“这个多少钱?”
女生报了个价格,价格并不贵,远低于祝尔的预算,对方接过花盆,从花盆的肚子里拿出一小包种子,“把种子分别种到两朵小花盆里,它们就不需要捧着也会一直摇摆。”
祝尔没有犹豫就买下了,待包装好之后,她拿着走出店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这个花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名字,”见祝尔不解,女生又说:“不是每粒种子都有名字的,它们默默无闻扎根成长,最后相互依赖,共生共灭。”
墙上的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祝尔摸着包里的礼物,期待地看着门口,从坐直身子到趴到桌上,门口终于传来声音。
祝尔瞬间坐直,眼睛变亮,在心里默念着准备好的祝福语。
人已经进了门,祝尔的肩耷拉下来,是班上别的同学,三三两两进了教室。
祝尔抬头,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陈星夷没有来。
接下来的一整天都没有出现,钱妤和她聊天时,发觉她有些心不在焉,问祝尔怎么了,祝尔表示没事,只是她无意偏头的动作还是暴露了。
钱妤也跟着看向陈星夷的座位,发出疑问:“男神今天竟然旷课,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你知道他怎么了吗?”祝尔转头期许地看着钱妤,钱妤平时人缘好,经常扎在人群里,消息掌握得很快。
钱妤指了指自己,乐出了声:“你是说我吗?男神那么神秘连微信都不加,我连话都没和他说过几句,你觉得我会知道他的行踪吗?”
也是,祝尔收回了眼神。
旁边的男生来逗钱妤,两人追逐着出了教室,笑声不断。
祝尔将书包里的礼物又塞进去了些,然后侧头看着陈星夷的课桌发呆。
之后两天,陈星夷都没有出现,直到第三天的晚自习。
陈星夷戴着口罩,从后门走了进来。
班上的女生纷纷侧目,行着注目礼,钱妤看到,连忙拍了拍趴在桌上的祝尔,“尔尔,他来了。”
祝尔连忙抬头,毫不掩饰地看了过去,陈星夷却没有转头,只是咳了几声。
晚自习铃声打断了祝尔,她只好收回目光,数学老师走到讲台上,看到自己的爱徒出现了,欣慰地笑了笑,关心道:“星夷,病好了吗?”
原来是生病了啊。
陈星夷听到,立马站起身,将口罩摘下,“谢谢老师关心,好得差不多了。”
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说话声音还有些沙哑,老师连忙挥挥手,示意他坐下休息。
“你觉不觉得,男神生病之后,反而有了人味?”可能是说完,自己听起来都觉得惊悚,钱妤自说自笑起来,“他皮肤白,又总是冷着一张脸,看人的眼神也并不和善,我都不敢和他对视,现在他好像多了些色彩,显得不那么生人勿近。”
祝尔胡乱地应了两句,心里焦灼不堪,马上就要上最后一段自习了,结束后陈星夷肯定又会率先离开,她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叫住他。
现在送呢?
更不切实际了,周围那么多双眼睛,今天送,明天就不知被怎么编排。
可是过了今天就不是了。
铃声按时响起,最后这节自习没有安排老师,完全留给他们自己安排学习。
还有半个小时,自习就结束了。
祝尔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看来礼物是送不出去了。
人生有很多意外,巧合得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才知道,命运是最好的编剧。
还有二十分钟,就当祝尔已经完全放弃时。
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她眨了眨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谢伟已经跳了起来,大叫:“停电喽!”
周遭顿时混乱起来,一些同学起哄着喊道:“快跑啊,回家啦。”
班长连忙安抚着,然后摸黑走出了教室,去看看情况。
祝尔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她心跳如雷,一秒拉开拉链,从包里拿出礼物,然后趁着黑暗,伸出半个身子,一把将礼物塞到了陈星夷怀里。
视线不清,祝尔怕没放稳,还往下压了压,陈星夷察觉,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滚烫,骨节很硬,抓得祝尔瑟缩了一下。
“生日快乐,希望你每天都能开心。”
祝尔飞速说完,就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退了半步坐了回来,她觉得自己像是刚跑完八百米,心快要跳出胸腔外,竟有些气喘吁吁。
那天她去老黄办公室时,老黄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几分钟,她看见桌上的学生资料,东张西望地翻了起来,只是刚看到个生日,老黄就进来了。
本打算提前,还好没错过。
只是跳闸,灯光几乎跟着班长进教室的步伐亮起。
祝尔没转头,但身侧的目光滚烫绵长,像是要将她灼出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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