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顾译渺只要有空就往楼上跑，送吃的更是勤。
刚开始祝尔总会婉言拒绝，可实在抵挡不住他的撒娇打滚，接着还会补上一句“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我好伤心啊。”
顾译渺真的很会撒娇，祝尔觉得他一定生活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每次都能让人为他妥协。
她只好接下，然后下次上班时，也会特意带一些好吃的，等顾译渺上来后，分享给他，而顾译渺总会眼睛亮晶晶地坦然接受，这让祝尔松了口气，她总是不喜欢亏欠别人。
礼尚往来是让她觉得舒服自在的方式。
“你干嘛不自己亲自去送啊？”顾译渺一屁股坐到陈星夷办公室的沙发上，他不明白这个木头，每天催自己上去送好吃的比闹钟还准时，自己又不亲自去。
做好事不留名，当代雷锋啊这是。
陈星夷只是盯着他看，顾译渺被盯得发毛，这才想起，连忙拽出手机，“拍了拍了。”
照片里的祝尔一脸茫然，像是不能理解顾译渺为什么吃个零食也要拍照的行为，程牧瑶和顾译渺在镜头前面搞怪地比着耶，而祝尔夹在中间，捧着薯片袋子被突然定格。
陈星夷看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指放大，将旁边的两人裁掉，只留下中间，设置成屏保。
“喂喂，”近在咫尺的顾译渺目睹了这一切，不满地喊道：“裁我就裁得那么利索是吧？你好歹等我走了再动手，真是重色轻友。”
“工作做完了吗？”
“下个季度的......”
顾译渺连忙站起身，一刻都不停留，嘴里念叨：“走走走，我现在就走。”
桌子面前的陈星夷，打开助理早已送来的午餐，像是突然找到了食欲，边看着屏保，边一口一口地吃着。
程牧瑶几次和祝尔对视，然后很快地移开目光，过一会又移了过来，眼神飘忽不定。
“怎么？暗恋我不敢说？”
祝尔杵着下巴，不知道好友又在搞什么鬼。
“尔尔，我就是觉得奇怪，你男朋友就在我们楼下，可你却很少下去找他，他也几乎不上来找你，你们...还好吗？”
程牧瑶不吐不快，一口气将自己憋了好几天的疑惑问了出来。
“上班的时候大家工作都忙，我们都是下班联系。”
“这样啊。”程牧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今天下了个早班，程牧瑶挽着祝尔从电梯走出，正商量着晚上去哪家餐厅吃饭。
谁知，刚走到一楼大厅，祝尔就看到陈星夷正在柱子旁边打电话。
他怎么今天下班这么早？
她下意识地拽着程牧瑶想从柱子的另一边走。
“嗨！”
陈星夷刚打完电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他侧身回头，程牧瑶正笑着和他打招呼，而旁边的祝尔，像是做坏事被抓了个正着。
有程牧瑶在，祝尔只好硬着头皮，假装熟络地开口：
“你下班啦。”
听起来好像普通同事打招呼。
“你在这干嘛呢？”
当然是肉眼可见的打电话啊。
真是被自己蠢笑了，祝尔尬笑着，陈星夷看了看旁边的程牧瑶，微挑眉，一秒将掉到半空中的话捡了起来：“在这等你啊小宝。”
听到这个称呼，祝尔怔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微电流击中，酥酥麻麻的。
旁边的程牧瑶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她笑得很坏，“尔尔，你要去约会不早说。”
说完她就将祝尔推向陈星夷，“去吧去吧。”
于是莫名其妙被安排了一场约会的祝尔，站在大楼门口，等着陈星夷去开车。
路边的程牧瑶一直回头看她，等祝尔无奈地看过去，她又会立马拿起手机，大声道：“师傅，对对对，我就在路边，你开过来就能看到。”
陈星夷的车已经逼近，她原本是打算等程牧瑶离开就溜走，可眼下这个情况。
秉持着做戏做到底的原则，祝尔心一横，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你想去哪小宝？”
陈星夷说得极为自然，像是已经叫过千百遍。
“你别这么叫我。”
刚才如果是因为有人才叫的如此亲昵，眼下车内只有他们二人，实在没必要。
何况祝尔也不习惯。
以前家里只有外婆会这么叫她，每次暑假被送回外婆家度过假期，炎热夏日里，外婆就会一遍遍扇着蒲扇，哄着叫她小宝快睡觉，那时的梦里无忧无惧，总是格外香甜。
直到外婆因病去世，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她了。
陈星夷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她的回忆，听起来有些无奈，“你不让我叫你尔尔，也不让我叫你小宝，那你让我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就行。”
“你不觉得这样叫你，在你朋友面前显得很生疏吗？”陈星夷语气恳切，一副真的认真为她考虑的样子。
“我只是提一个小小的建议，具体......”祝尔直接打断了他，“有人的时候才可以这么叫。”
“你想去哪小宝？”
陈星夷又重复了一遍，祝尔皱眉看他，刚要开口，他就抢在了前面：“先练习一下，以免有人的时候不熟练。”
我看你现在就挺熟练，祝尔在心里吐槽，然后报了一个地名。
陈星夷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因为她说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寺庙。
他将心里刚检索出适合带女朋友吃饭的餐厅一一删除，然后沉默地调转了方向。
路上的车辆逐渐稀少，树影在窗外排排闪过，已经远离了市区。
车绕过几个弯，最后停在一座山脚下。
石板阶梯蜿蜒，通往山顶，山上的寺庙并不只一个，分布的较为稀疏，并不密集。
全部走下来可不是一个小工程，祝尔之前体力耗尽也只爬了一半，最后还是坐缆车下来的。
陈星夷跟着她下车，却只是站在车边，没有丝毫要上去的意象。
“你不上去？”祝尔随手将头发挽起，“这里很灵的。”
“不信这个。”
他的目光沉沉，眺望着远方。
石板并不平坦，在经年累月的踩踏中，变得光滑，雨天更是难走。
爬过一段长长的阶梯，转过弯，人便多了起来，多是一些卖手串饰品，或是其他祈福工艺品的摊贩。
见她目光驻足，立马吆喝起来。
祝尔从小看见可爱的小玩意就走不动道，虽然已经在心里反复提醒过自己很多次，这一趟是来干嘛的，可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
伸手的时候袖子滑落，她随手挽起，摊主阿姨看到她的手腕，目光之中满是惊讶，开口问道：“你这手绳是谁送的啊？”
跟着对方的目光，祝尔发觉手绳露出，伸手摸了摸，然后扬起笑容：“我妈妈送的。”
她记得那天在雪地里坐了很久，然后头脑昏沉地回了家，扑到床上睡了很久，醒来这手绳就在她枕头旁边。
“这样啊，那你妈妈可真爱你。”阿姨不住地感叹，让祝尔不禁有些好奇，“这手绳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爱果然是沉默无声，你都不知道来历，”趁着这会没有生意，阿姨津津有味地讲了起来，“有一年啊，山上的各个寺，搞了一个什么活动，就是到寺祈福的人都能得到一条手绳，然后拜过所有寺后，编在一起就变成了五彩绳，求个保佑的彩头。”
祝尔翻过手绳一看，果真每条绳子的最上方都刻着一行代表本寺的小字。
“按理说，这个活动肯定很火爆，结果那几天正好大雪，山上的缆车都停运了，那集齐就得全靠走，那冰天雪地的哟。”
阿姨又感叹了一句：“所以我说你妈妈可真爱你，我一直以为这手绳就没人集齐过。”
祝尔听得心里暖暖的，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和老妈顶嘴了，知道了这手绳的珍贵，她小心地取下，装到了包里，准备带回家珍藏。
下山的时间比她预想的要早，上山时她就跟陈星夷说过不必等她，等会她自己会坐公交车回去。
刚走到山脚，祝尔一眼就看到了陈星夷。
他没坐在车内，而是靠在车边等，没玩手机，只是安静的等，平静又耐心。
像是有感应，几秒后他便抬起头，山里寂寥，此刻只有飞鸟的声音，祝尔突然开始无端的想，如果没有这十年，现在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
回去的路上，祝尔闭眼假寐，陈星夷的目光像带着触感，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往下移，似乎是在看她的手，只不过这一次，反复侧目看了好几遍。
“来吧，你们自己挑一下。”
第二天，趁着顾译渺又上来溜达，祝尔拿出昨天买的一些小饰品，送给他们。
程牧瑶拿起一个，看到上面的小字，瞠目结舌：“尔尔，你们去寺庙约会啊？”
祝尔正喝水，闻言摇了摇头，咽下后又开口否定了其中一个问题：“他说他不信这个，就没上去。”
“屁嘞，不信神佛，那每年亲自上去跪拜，还捐一大笔钱的人是谁？”顾译渺正在左挑挑右看看，听到这话，冷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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