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的指尖在程璟掌心剧烈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哥哥的手像冰冷的镣铐锁住他，那力道带着濒死者的决绝——这是程璟失明后第一次对他展露如此鲜明的反抗。
“哥...”他喘息着俯身，鼻尖几乎碰到两人交握的手，“你握得再用力些，让我记住你的指纹。”
程璟的胸膛剧烈起伏，忽然松开了力道。那只手颓然落回床单，仿佛刚才的爆发只是神经反射。但程砚清楚地看见，哥哥苍白的掌心上还印着他刚刚写下的“共犯”二字，被汗水洇成暧昧的痕迹。
次日清晨，程砚推着轮椅经过走廊转角时，突然将程璟转向落地窗。朝阳正穿透玻璃，在程璟瞳孔上映出细碎金光。
“今天的朝霞是紫色的。”程砚从身后环住哥哥的肩膀，声音带着蜜糖般的恶意，“像我们小时候打翻的葡萄汁，记得吗？”
他故意让轮椅在原地停留了整整三分钟。在整个过程里，程璟始终维持着空洞的凝视，连虹膜在强光下的生理性收缩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可当护士推着器械车经过时，程砚明显感觉到掌下肩胛肌的瞬间紧绷。
“真是完美的演员。”程砚笑着咬住程璟的耳尖，留下一个渗血的齿痕，“但你的每根睫毛都在向我谢幕。”
当晚的监控画面里，程砚做了件反常的事。他拆掉摄像头外壳，将镜头对准自己，然后跪在程璟床边，用手术刀在锁骨刻下同样的“共犯”二字。鲜血顺着胸膛流过程璟无力垂落的手腕，像一道血红的契约。
“现在我们都留下记号了。”他对着摄像头微笑，仿佛在透过镜头与另一端的谁对视。
深夜的病房里，心电监护仪的曲线突然出现规律的峰值——那是程璟只有在深度睡眠时才会出现的波形。程砚轻轻爬上病床，像童年时那样蜷进哥哥怀里。
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程璟的手无声地覆上他渗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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