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季柠发现冉青庄发烧是在凌晨四点十七分。
他正蜷在客厅沙发上看乐谱,突然听见重物落地的闷响。卧室门没关严,透过缝隙能看到冉青庄半跪在床边,额头抵着床沿,地上散落着玻璃杯的碎片。
"冉青庄?"
季柠冲进去时,男人正试图撑起身子。他的睡衣被冷汗浸透,脖颈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粗重得像刚跑完十公里。季柠的手刚碰到他的额头就被烫得一缩——这温度绝对超过39度。
"药箱......"冉青庄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在书房......"
季柠翻遍了书房也没找到药箱,最后在储物间最上层的军用背包里发现了退烧药。铝箔板上只剩最后两粒,生产日期是三年前。
他盯着药片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
冉青庄可能经常这样独自熬过高烧。
【2】
喂药过程像一场小型搏斗。
冉青庄虽然烧得神志不清,但肌肉记忆仍然在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季柠第三次被挥开手时,终于忍无可忍地跨坐在他腰上,捏住他的鼻子强行灌水。
"咳......你他妈......"冉青庄呛得眼角发红,水珠顺着下巴滴到锁骨凹陷处。
"再动就用琴弦绑你。"季柠威胁道,手指却轻轻擦去他睫毛上的水渍。
不知是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药效发作,冉青庄渐渐安静下来。季柠拧了条冰毛巾敷在他额头上,突然注意到床头柜的抽屉没关严——里面露出半截熟悉的琴谱封面。
是他上周在琴行丢失的练习稿。
【3】
好奇心战胜道德感只用了三秒。
抽屉里整齐码放着季柠这些年所有公开演出的票根,最早可以追溯到大学时期。每张票根背面都用铅笔标注了日期和曲目,字迹锋利得能划破纸面。
最底下压着个牛皮纸信封,倒出来是十几张照片——高中文艺汇演上拉琴的季柠、大学毕业典礼致辞的季柠、去年在咖啡厅看谱的季柠。所有照片都是偷拍角度,最近的一张拍摄于两周前,他在琴行门口喂流浪猫。
季柠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突然想起冉青庄说过的那句"我早就查清了"。原来这十年里,这个男人一直像影子般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毕业、工作、生病,却从不现身。
浴室传来水声。季柠慌忙把东西塞回去,转身撞上冉青庄通红的眼睛。
"满意了?"高烧让他的嗓音像砂纸般粗糙,"变态收藏。"
季柠的心脏狂跳:"为什么......"
"怕你死了没人收尸。"冉青庄摇摇晃晃地走回床边,栽进被子里,"现在可以滚了。"
季柠站在原地没动。
五分钟后,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从背后抱住那具滚烫的身体。
"我不走。"他贴着冉青庄的后颈说,"你也不准死。"
【4】
后半夜,冉青庄的体温终于降下来。
月光透过纱帘照在床上,季柠发现他锁骨下方有一道陌生的疤痕,形状像个月牙。他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描摹,突然被攥住手腕。
"子弹擦的。"冉青庄闭着眼说,"狮王岛。"
"这里呢?"他碰了碰对方肋下的刀伤。
"金家派的杀手。"
"这个?"
"救个蠢货时被玻璃划的。"
季柠的手突然停在冉青庄心口的位置。那里的皮肤相对完好,只有一道很浅的白色痕迹,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过。
"这个怎么来的?"
冉青庄终于睁开眼。他的瞳孔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琥珀色,像是融化的金属。
"十七岁,"他说,"被喜欢的人用琴弓砸的。"
季柠的呼吸停滞了。
他想起高中那个暴雨天,自己确实用琴弓打过冉青庄的肩膀——但绝对没有碰到心脏位置。除非......
除非在他转身后,冉青庄自己把琴弓尖端按在了心口。
【5】
清晨的阳光晒醒季柠时,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厨房传来煎蛋的声响,他光着脚走过去,看见冉青庄背对着他做饭。男人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围裙带子,后颈上还留着昨晚他无意识咬出的牙印。
季柠突然冲过去抱住他的腰。
"......发什么疯?"冉青庄僵了一下,锅铲悬在半空。
季柠把脸埋在他肩胛骨之间,闷声说:"我梦见你变成鸽子飞走了。"
"然后呢?"
"我用琴弦做了个陷阱。"
冉青庄关掉火,转身捏住他的下巴。他的手掌还带着煎蛋的余温,指腹粗糙地擦过季柠的嘴唇:"你抓不住的。"
季柠仰头咬住他的手指:
"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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