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连廊望向外面的校园,发现雨下得很大,若是再晚几步,她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
快速走到自己的教室,发现班里依旧没几个人,苏嘉宁倒是还在,忙着收拾东西,见到她来了便说道:“咱们快要搬到青云楼了,我想早点收拾东西,到时候就不会太手忙脚乱了。”
青云楼便是高三楼,高考之后便是空楼一栋,未来一年都会在那里度过。
“有一点舍不得这里。”陈睆感慨似的摸了摸周围的桌子。
“我也有点,毕竟在这待了一年了,但是听说高三楼设施特别好,而且和老师离得远,就不用每天畏手畏脚的了。”苏嘉宁看上去十分憧憬高三楼的环境,突然想起什么,同陈睆说道:“但是我现在最在意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是咱们暑假到底什么时候放。”
英雄所见略同。
两人没聊一会儿,放学铃声突然响起,陈睆这才意识到两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这也太快了一些。
“走吧,咱们一块,我带了一把超级大的伞。”苏嘉宁从后排杂物堆里举起一把有她半个人高的伞。
“这么大!”
“是啊,我防晒用的,只要足够大我就不用穿防晒了。”
“天才。”
清爽的风夹着雨吹过二人,苏嘉宁在一众没带伞的人群里耀武扬威的撑起巨伞,像骑士一样接走陈睆,神态里透着“姐是世界第一帅”的自信,看上去非常可爱。
陈睆控制不住的揉了揉苏嘉宁的脑袋:“知道吗?你帅呆了。”
听到这句话,苏嘉宁尾巴都要翘上天,更用力的举起伞,平稳且周全:“暗恋姐就直说。”
“哪能只暗恋啊,我这是爱上了,爱的死心塌地爱的不遗余力……”陈睆张嘴就是一顿胡扯,爽得苏嘉宁嘴角合不拢,为了能继续胡扯而不笑场,陈睆不打算看苏嘉宁的脸,而是偏头看向伞外的世界,发现了一个半熟不熟的人。
“……全世界最喜欢最喜欢你了……”这是说给苏嘉宁的。
张·半熟不熟的人·莛意听到这句话,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眼神的变化,陈睆转过脑袋对着苏嘉宁贴脸开大:“……苏嘉宁大宝贝。”
这一句张莛意明显也能听到,怕他误会所以故意提高了音量,但是不敢回头看是什么表情。
“哎呦,这不是咱俩心知肚明的嘛,叫这么大声干什么,不怕人知道啊?”苏嘉宁张嘴就来,还没看到斜后方的张莛意,不语,只是一味的举伞,势必要做“家里”的顶梁柱。
这些话都进了张莛意耳朵里,一字不差,眼神变了又变,最后化作平静。
反正陈睆回头看的时候,确实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他们没有说话,陈睆看他渐渐超过她们二人,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呦,那不是传奇哥吗?”
不知道为什么,陈睆现在特别想笑。
张莛意知道自己全名叫耀华传奇吗?
“几天不见,传奇哥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了,之前不是还跟你说上两句话吗?”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咋还笑啊?”
“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哈哈!”
回到家的时候雨正好停了,但是南姨依旧站在别墅大院门口等着陈睆,看她似乎没有被雨淋到,笑着说饭都做好了。
今晚的晚饭加了一道姜汤。虽然能看见姜片在碗里漂浮,但是闻不到什么姜味,陈睆知道这是南姨特意做来给她驱寒的,也不多问,先端来喝了一口。
甜丝丝的,虽然有姜味,但是神奇的在接受范围内,非常好喝。
南姨看着女孩喝完一整碗姜汤,碗底余下了那一块姜,便先将它收到了洗碗池。
南姨作为家政阿姨无疑是合格的,出色的眼力见、时刻的关注和距离感、难得的手艺以及家中肉眼可见的整洁。
太合格了,不知道陈瞻走了什么狗屎运请到她作为陈睆的专职保姆。
“南姨你是苏南本地人吗?”
南姨笑着回应道:“当然是苏南本地的了,不过我不是市里的,我是县里的,老公和孩子都在萍年县。”
“萍年县倒是蛮近的,听说发展很不错。”
“那肯定没市区好呀,市里学校也多选择也多,要不是我老公是个公务员,我早就想让他来市里找个班上了。”
南姨说得真诚,左手无名指上戒指的痕迹也很重,口音和面貌确实很符合苏南本地人特点,但是这种保洁能力服务意识好得有点出色,非常像陈行之身边的那些秘书和助手。
看上去特别有亲和力的精英。
陈睆觉得自己想多了,那些人都是陈行之的福利待遇,专门为让他工作时集中精力的得力干将,他无权把人派过来,那些人也只给他一个人干活。
可能真是陈瞻走了狗屎运,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位家政。
吃完饭,陈睆洗了澡盘腿坐在自己屋里的沙发上,头发上的水珠打湿亚麻沙发毯,毛茸茸的地毯上散落着她最近写的试卷。
手机立在茶几上,屏幕里的萧女士正在往脸上搽面膜,两人隔着将近一千公里的距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你还有多久才能回家?”
“最迟七月末。”
“最近买新衣服了没啊?”
“没有,一直没有出门逛街,也就一直没买。”
“你在那有没有找到喜欢的小男生啊?”
萧女士转变话题速度之快让陈睆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发现自己没听错。
“……没。”
萧岚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动作也没停,并且一鸣惊人:“能遇到中意的就谈,妈妈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男孩子,但是没关系啊,你要是能找一个女朋友的话妈妈就能再多一个女儿啦。”
这都哪跟哪啊?
陈睆笑了声,觉得自己性取向比较定型:“……妈妈,我喜欢男的。”
“男的也未尝不可,再多一个儿子妈妈也不是不能接受。”
萧岚还想说些什么,被闺女打断:“停一下,妈妈,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萧岚:“哎呦,好奇啦,你哥在你这个年纪估计都谈过八个了,妈妈站在阳台看,一个月能换俩,男的女的都有,怎么到你这就没见着身边有小男孩的影子嘞。”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里关于陈瞻的那部分是真是假,但陈睆依旧被震撼到了,就他出门那副生人勿近死人更是滚开的精神面貌,如何谈上那么多的?还有男有女!?
眼睛都瞎了吧。
“我现在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你看哥哥年轻的时候谈那么多,现在不还是没对象,所以不着急,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萧岚的食指从左到右来回摇摆,隔着屏幕陈睆都能感觉到母亲想说什么。
“你哥二十五了……”
“是啊。”二十五谈恋爱听上去不是更正常一些吗?
“你还小,可能不懂,这个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清心寡欲开始奋斗的时候。”萧岚神情莫测。
陈睆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归结为成年人的事不要多问。
视频那边,陈行之刚从书房出来,就看见老婆和女儿打视频,并没有多想,就走进浴室准备洗澡。
萧岚莫名有些心虚,说着这边有事便挂了电话。
后来的某一天,陈睆问陈瞻少年时期怎么有那么多对象,陈瞻疑惑的看着妹妹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文件,有些听不明白妹妹在说什么。
那天,在得知事情原委后,快要三十的男人大喊诽谤:“那些都是朋友!我高中的时候要是能谈那么多恋爱,那我本科都得在国外读!”
“妈妈还说男的女的都有,一个月换俩呢。”
“妈妈连咱家狗和别家狗都分不清,站在她那封了玻璃的阳台上能看清楚什么啊!”
第二天,商场门口,陈睆接到了苏嘉宁。
准确的说,是一个小蛋糕。
苏嘉宁穿着柠檬黄的小裙子蹦蹦跳跳走过来的时候,非常像小蛋糕。
会蹦跶的小蛋糕。
“陈酱,瓦达西漂不漂亮呀?”小蛋糕夹杂着不知道什么意思的中文版日语,冲她卖了个萌。
陈睆学着小蛋糕平时说的话:“漂亮,命都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嘎嘎——”
好了。确诊,这个小蛋糕就是苏嘉宁,除了她,没有人越笑越像唐老鸭。
这是陈睆第一次逛苏南市的商场,眼过不走心,只是在苏嘉宁询问哪个帽子更好看的时候仔细看商品。
“……黄色的更搭一点。”
明天就要上学了,苏嘉宁怨气很重,购物架势堪比扫货,衣服鞋子都买了不少,直到她开始看起小礼裙,上手摸了一下,感觉很不错。
她是苏南市本地富家女,不缺零用钱,读书用功是个人爱好,大概是快到十八岁生日了,苏嘉宁女性长辈在给她看成人礼礼服。
“陈酱你也试试!”苏嘉宁拿着一件黑色一字肩长裙在陈睆身上比划,觉得很好看很符合她的气质。
陈睆接过长裙,其实她很想说自己礼服已经备好了,但还是没法拒绝小蛋糕渴望的眼神。
小蛋糕拿了一条白色的,然后在导购小姐孜孜不倦的教唆下又拿了两件亮色礼裙,她容不得好朋友只试一件,顺手也给陈睆拿了两件。
苏嘉宁母亲大概是店里高级会员,店长领着两人走进二楼单独的更衣间,宽敞明亮还有小沙发可以坐,两人一人一间,尽情享受换衣乐趣。
这是陈睆第一次穿成衣礼服,因为疾病折磨,很少有合适的礼裙能掩盖那些病态的瘦削和惨白,平时穿宽松的衣服时可能不明显,但是一旦到了这种露肤度比较高的衣服就立马显现出来了。
当她站在苏嘉宁面前的时候,小蛋糕露出了伤心的神色。
“这就是你过去说过的……生病留给你东西吗?”
陈睆曾提起过那段灰暗的日子,虽然阴霾并未完全消散,但她还是故作轻松的讲给了苏嘉宁,没想到,她竟然记得。
“是啊。”陈睆的身体像是干枯的树干,脖子以下白如纸片,被黑色的衣服包裹,就如同葬礼上纤细的白山茶。
苏嘉宁语气有些哽咽,她生活太幸福美满了,没有见过医院中苦苦求生的病人,与走在绝境中的人相比,陈睆已经恢复了许多:“怎么能这么瘦啊……”
“已经很好了,起码我活着。”
短短一句话,苏嘉宁便想起陈睆的微信名就是活着,当时的她以为这个新同学在致敬一部文坛经典,却没有想到这短短的两个字竟然是她挣扎的前半生。
这两个字应该致敬她。
陈睆有些后悔给她展示自己的身体了,因为眼前这个世界第一坚强的小女孩开始抹眼泪,只好慢慢安慰道:“不需要难过,只是这件衣服不适合我,让我看上去不是那么漂亮。”
世界第一坚强的小女孩哭得更伤心了。
“你很漂亮,真的很漂亮,为什么脸看上去很正常,结果身体能这么瘦,感觉只有骨头……”
“大概因为我其实是个圆脸,瘦脱相了看着就正常了。”
这笑话实在是太地狱了,苏嘉宁笑了一下,不想再聊这些了。
“走吧,咱们出去玩吧,我不想看衣服了。”
小蛋糕没有说真心话,因为她身上这件礼裙其实非常适合她,陈睆笑着说:“好呀。”
小蛋糕是人类宝藏。——陈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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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心软小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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