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瞻每周都会回家，问妹妹近况，见她接受程度还不错，也就逐渐放下心来去沪市，他们都逐渐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很快就到了期末考试，在这场高二最后一场考试到来前，期末考试之前是高考，耀华虽然没有成为高考考场，但还是给学生们放了假，陈睆趁此机会去了苏南市最大的图书馆，从一楼走到顶楼，声音轻轻的，像风一样走过。
摸过落了灰的书架，随意翻开一本书，有些无聊的看着。
“……因为抱着与你重逢的期待，在我眼里最险峻的小道也总是最好的。”
大概不知道想起什么，少女冷漠的合上了书，将它塞回原地，离开了这里。
陈睆不知道，在她走后，一道身影站在书架前，慢慢抽出那本书，翻到自然翻开的那一页，随意的读着，卷曲的长发勾连书页，纤长的手指划过那句话，少年看似平静，最后却以三倍的价格买下了这本书。
陈睆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因为出了图书馆的门她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这里的高中放假很晚，似乎考完期末还要继续学习几周，陈睆和苏嘉宁约好在考完试后的休息日出门玩，也买好了回京都的机票，她把这些计划告诉了司机和南姨，给她们放了很长的带薪休假，陈瞻也同意了，有一个晚上他们一家视频聊了聊天，一家四口在三地，心思细腻敏感的萧女士看着手机里的三个框眼睛有些红，但是视频聊天像素很糊，除了陈行之，没人知道她红了眼。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陈睆难得兑奶喝了半杯咖啡，拿着必须物品走入考场时一眼就看见了人堆里显眼的张莛意，他扎着蓬松的丸子头，略长的头发则散在身前两侧。
尖子班不和其他班混合考场考试，只是四个班级的学生打乱顺序在这四个班考，每个班都含熟人量严重，陈睆和前后桌的李泱泱、曾里在同一个语数英考场，和苏嘉宁在同一个物理考场，怎么看，都不算孤单。
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也和张莛意有相同考场。
虽说不知道哥哥怎么处理的和袁娜的关系，但他从不是打草惊蛇的性子，肯定不会让袁家发现陈家其实并不想帮他们甚至还想弄死他们的想法，以至于为了拉近与陈瞻的关系，袁娜私底下找陈睆出去玩了几次，直到陈瞻去工作长时间离开苏南市，她才返回京都。
期间，袁娜和她聊过好几次这个表弟，说他生得好有个性，闷闷的但是很聪明，这一长串介绍下来让陈睆以为她自知难以与陈瞻关系再进一步所以打算拿表弟搞定她。
陈睆说着是吗真的吗那很好啊就糊弄过去了，没跟袁娜提过，她和张莛意在学校经常互赠零食文具和发绳。
像好姐妹一样。
她不怕张莛意对袁娜说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不怕，只是感觉这对表姐弟的关系并不像袁娜口中那么热络。
张莛意正巧抬头看到了她，隔着一排排的人，对视了，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陈睆笑着回了一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便不再回头。
考试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体验，在写下第一个字开始一切经历便开始模糊，时间流逝飞快，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睆将六门考试在三天内断断续续考完。
刚回到教室，就发现班里已经变回原样，不再是一人一桌的考场模式。
没有对答案，就没有过度兴奋与提前悲伤，这是陈睆的习惯。所以她一把捂住苏嘉宁跃跃欲试的嘴，微笑着说：“为了明天放假出去玩，我建议你和我都不要对答案。”
苏嘉宁打不过邪恶的“不对答案星”人，最后只能保证不和她对，然后开始霍霍李泱泱和曾里，陈睆一个人走出教室，想消磨一下这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放学，班主任该强调的都强调完了，全校除了已经高考完的高三都已经沸腾起来，有些学生一考完就请假回了家，有些则打算等到放学再走，和朋友们一起偷摸打游戏。
大多数学生并不会像张莛意那么“手机自由”，都是普通学生，不敢做刺头也不想什么都不做，便选在这么个考完试的日子才敢将手机带进学校。
陈睆对手机不算感冒，但今天却鬼使神差的将手机带来了学校，距离上一次带来学校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突然很想给耀华中学拍照。
天气不好，乌云密布看上去要下雨，这大概就是逢考必有雨，这样子的天气拍出来的照片都没眼看，在陈睆准备放弃的时候，一道声音从身后传出。
“你可以调一下参数。”
陈睆回头，发现是张莛意，不再是丸子头造型，而是扎着那天婚宴上的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翡翠似的眼睛，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像黑豹，但是没有黑豹凶猛，像黑猫，但是没有那么娇小。、
“参数怎么调啊，张莛意？”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叫出张莛意的名字，那么干脆，似乎他们认识了很久很久。
张莛意不再往前走，站在原地，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一棵树，一颗校园里随处可见的树，然后拿着照片走向陈睆。
“这样调……”边说着便将自己的参数给陈睆看，最后一张那么简单的树开始变得清透，阴暗的天气成了这张照片的氛围感。
陈睆看了一会，发现这个手法非常简单，但是效果出奇的好，她开始兴奋起来，连拍了许多张照片，最后一一调整参数。
但是效果都没有张莛意的好。
“一定是因为你选的树好看。”
对于这个结论，张莛意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看陈睆拍的池子树林和两只鹅，发现选取的角度很好，但是参数上的调整不适合这些照片。
“……把这个拉高一点，曝光不变，这个低一些，不用很多，一点点。”少年的语调低沉但是十分温柔，他和陈睆之间有些距离，没有人试图拉近。
“妙手回春呐张大夫。”这些照片经过张大夫的口头调整都变得极有故事感，陈睆再一次对耀华的传奇致以尊敬。
她没有抬头，还在欣赏手机里的照片，准备发家人群里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学校，所以没有看到张莛意在看她。
没有人会忍住不去看她，在闷热昏暗的室外天气中，她周身有着自己的参数，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化，让她看上去完美无瑕，每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你知道吗老娘有的是故事”。
真的很神奇，明明是同龄人，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气质。
这是一种不同于苏南市的气质，以及一种超乎苏南市的生活态度。
能在耀华读书的学生要么成绩好要么家里有钱，同龄人难免虚荣，他们说着家里的豪车和工厂，细数父母的手表和包包，更有甚者从头到脚都是奢侈品。
可是张莛意觉得他们在被奢侈品“穿”，而不是把奢侈品当衣服及配饰。
那天婚宴，陈睆坐在席位的一角，随手将包放在地上，右手的手镯因为夹菜不方便而换到了左手，脖子上的项链和身上的衣裙相互映衬，看上去天然和谐。
其实这些细节张莛意根本没有在意过，是回家路上，从北京来的表姐和张母坐在车的后座闲谈才得知的。
“……那个包我等了两年哦都没有等到，她竟然就那么放在地上了，真不愧是北京来的，这么有钱，都赶的上‘格格’了吧。”
“‘格格’算得了什么，人家妈妈有钱爸爸有权，家里怎么着也有这个数嘞……”表姐比划出一个数字，引得张母连呼不敢想。
“天呐，这肯定是那个了吧，不然拿来的这么多钱？”
“他们家里贪没贪谁知道呢，他们自己最清楚。”袁表姐冷哼两声，又开始讲：“不止是包，她那手镯和项链可是B家的，裙子是私人定制的，买都买不到，我估计那一耳朵耳钉都是真钻。”
这又引得张母惊呼，美妇人眼中全是震惊：“我看她似乎对那些都不上心，那包啊镯子啊磕磕碰碰的……”
“人家要多少有多少啊姨妈，这对她来说才几个钱，估计跟咱们买水果似的，来上一斤来上一盒的买回家，都是消耗品……”
后面她们可能还说了许多不入耳的闲话，张莛意坐在副驾驶闭眼小憩，觉得袁娜聒噪。
抛却耳边别人对陈家有钱的编排，他倒是觉得陈睆品味很好，手镯项链都是与裙子色系相似的颜色，皮质包包与绸缎长裙相得益彰，她大概从未想过这些东西的价格，只是因为包包能装下很多东西就用了，并没有因为它们很贵而表现出怜惜。
她只是穿上了衣服，戴上了她觉得搭配的配饰，提着一个很大的包，画了个淡妆就来了。
这到了袁娜眼里便成了贪污的实证，似乎她就在现场。
袁家想要借陈家的势平步青云，但是又鄙夷陈家的富贵，袁家自诩清高，却又能清高到哪里去？
陈睆不知道张莛意七折八折知道了一些乱七八糟子虚乌有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心路历程，只看见传奇本人说了声再见就落荒而逃，姿势僵硬很不自然。
但也没多想，转头又拍了几张照片，发现池塘面上出现了许多涟漪。
下雨了。
陈睆看着张莛意离开的方向，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跑这么快是为了躲雨吗？
她啧了一声，收起手机，心想这人太不讲义气了，躲雨竟然不叫她一声。
这小插曲陈睆很快就忘记了，迅速找到一个能去连廊的教学楼躲雨，耀华的几所教学楼靠着连廊连接，四通八达，可以到达任何一栋教学楼，除了高三楼，它遗世独立，没有人能打扰到它。
妹宝看的书是《窄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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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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