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川的天气很好,虽然气温也不高,但蓝的天碧的海,看着比江城灰蒙蒙的天舒适多了。
关于行程,令夏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她全程除了自己的随身小包,其他什么都没管。
她就跟在盛祈屁.股后面,负责当一只没有思想的挂件就好。
接机的车停在酒店门口,令夏戴着遮阳帽和大墨镜站在一旁,等司机帮忙把行李箱搬出来。
“走。”
盛祈一手推一只,率先走在了前面。
令夏越往里面走,心里那股奇异的感受越明显。
她扯下墨镜挂在鼻梁下,用肉眼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一切。
“这就是那年我们来住过的那家酒店。”
盛祈用下巴点了点两旁,“做大了,把两边的店铺都收了过来,扩大了规模。”
他这如数家珍的模样,不像外地的旅客,倒是像本地导游。
“名字都不一样,你瞎蒙的吧?”
“不信你一会问酒店的工作人员。”
盛祈把两个人的身份证递出去办入住,令夏拨了拨罐子里的陈皮糖,拿了一颗。
“你们酒店改名字了吗?”
前台的工作人员立马笑道:“对呀,您之前来过吗?原来的合伙人撤了,所以老板就重新改了个名字。”
令夏笑了两声,转脸就看到盛祈得意地挑了下眉。
“两间房开好了,318和310是相邻的两间大床房,左边直走电梯上三楼。房卡上有我们前台的电话,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们。祝您入住愉快。”
电梯在三楼停留,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令夏还是没忍住,问他:
“你怎么知道这还是原来那家?真不是猜的?”
“原来这里叫橘云,现在叫橘夏,都是橘字辈,我直接用眼睛看不用猜。”
令夏:“……原来的名字你竟然还记得。”
“一个‘云’一个‘夏’。”令夏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你说,会不会不是合伙人撤资,而是老板换女朋友了?!”
盛祈赞同地点头,“有理有据。”
令夏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
不过这老板也是不嫌麻烦,换一个女朋友就换一次就点名,这招牌钱得花多少啊!
她竟一时分辨不出,这种行为和爱一个人就纹一次身相比,哪一个脑子进的水更多。
“318,你住这间。”盛祈把行李箱和房卡给她,“我住隔壁,休息一会,你收拾好了就来敲我的门。”
酒店的窗户是落地窗,薄纱拉开就能看见满片的海,此刻夕阳正在缓慢西移,悬挂在海岸线边,再一点一点往海里躲。
令夏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她隔窗看了会夕阳,就去隔壁敲盛祈的门。
盛祈的房间格局和她的一样,同样的落地窗和同样的一轮夕阳。
令夏看着床上摆着台打开的电脑,很是惊讶:“你今天还要加班?”
“加班哪里还分今天明天。”盛祈在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当老板的,赚了比你们多的钱,不就得比你们更努力?”
令夏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祝愿天底下所有的资本家都有和你一样的觉悟。”
现在是吃饭的点,但因为是除夕,外面营业的餐馆寥寥无几,好几家里头还亮着灯的,他们走进去一问,都说是自家准备吃年夜饭。
“咱今晚不会喝海风过除夕吧?”
“不会。”盛祈安慰她,“实在不行,我多花点钱,让店家把他们的年夜饭均点我们。”
“那么大一桌子呢,他们一家四口肯定吃不完。”
花钱要饭这种事,令夏没勇气做。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这条街走完还没有吃的,那就由盛祈回去和老板谈。
不过最后,他运气还不错,快要走到尽头时,总算给他们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
只是可挑的菜品不多,老板念了五六样,盛祈手一挥,“那都给我们上了吧。”
这家海鲜馆离海边很近,坐在里面能清晰地听到海浪拍打的声音。
海水独有的咸湿,伴随着海风,融合在每一次的呼吸里。
“我好像,还没有冬天的时候,来过海边。”
“觉得和夏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令夏想了想,“夏天的海,更透更清,像玻璃珠子;冬天的更沉更静,像密不透风的布。”
盛祈点头,追问道:“那你更喜欢哪一种?”
“喜欢哪一种,不都是同一片海吗?”
这个答案倒是盛祈没想到的角度,不过一想也是,连人都有两面性,又何况是大海呢。
追问喜欢夏天的海还是冬天的海,好像就在问小孩子,你是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他也成了一个俗人。
“你说得对。”
因为只有他们这一桌,所以菜上得很快,老板端上最后一盘菜时,用围裙擦了擦手,道:“你们慢慢吃,有什么需要就喊一声,我们就在后屋。”
“行,辛苦老板了,除夕快乐。”
令夏吃了一口海鲜炒饭,不放心又问了他一句:“你今天不回去,真的没关系吗?”
盛祈笑了,无奈道:“这都是你今天问我的递八遍了。”
“他们都知道我这几天在出差,我明天下午回去就行了。”
令夏点点头,“那就行。”
“你是不是很紧张?”
令夏莫名其妙,“我紧张什么?”
盛祈盯着她的眼睛,试探地问:“怕我不回家,是因为你?”
夕阳和月亮交了班,天边洒下大片银色,令夏仿佛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两轮圆月,亮晶晶地,眨眨眼还一闪一闪。
“害!”令夏夹一筷子鱼,放进嘴里,“我没那么自恋。”
“如果我说——”盛祈神情变得异常的认真,“你可以再自恋点呢?”
令夏这才看清,原来他眼里的不是圆月,而是老板放在收银台前的,两盏烛火啊。
令夏戳了戳盘底的鱼骨刺,没说话。
盛祈也没再继续问,他面色如常地跳过了这个话题,自然得就像这话他从来没说过一样。
要是她也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想来干什么都会成功。
吃完饭,两个人沿着长长的沙滩慢慢往酒店方向走。
整片沙滩、海岸,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令夏把鞋脱了,光脚踩在沙滩上,边冻得滋哇乱叫边疯狂地踩打上来的浪花。
“你会感冒的。”
盛祈帮她把鞋拎着,跟在她身后提醒她。
“一点也不凉,再说了,反正也放假了,感冒了就吃药蒙头睡一觉。”令夏无所谓地道。
海水其实很凉,但又不是刺骨的冰,而是略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令夏不确定自己的感官是否出现了异常,不然正常情况下,这个季节的海水不应该是暖的啊。
“好凉!”
盛祈看她玩得那么开心,以为真的不凉,就也学着她把鞋袜都脱了,结果刚触上湿沙滩的第一秒,他就后悔了。
“你的脚,是不是冻僵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不凉的。
听他这么说,令夏也觉得脚上生了一股寒意。她跳起来往岸上跑,边跑边跺脚,但脚上的沙子怎么都抖不干净。
两个人并排坐在台阶上穿鞋袜,盛祈用袜子拼命地打脚底板的沙,一副嫌弃到死的表情。
“你多余脱这一回。”
他也没玩两分钟,就光粘了一脚沙。
盛祈看了她一眼,又扭头继续打。
令夏囫囵把袜子穿上,然后坐在一旁,等他慢慢和沙子折腾。
“我明天下午就先走了。”盛祈低着头,边浓沙边突然开口道:“你的房间到初七,如果你想提前走也可以。”
令夏眼睛看向远处的月亮,很轻地“嗯”了声。
“年后我估计会有段时间不在,如果有什么事……”
令夏算了下时间,“零动招标,你也不在?”
盛祈总算放弃了,开始往脚上套袜子,“怎么?你想从我这儿走个后门?”
走后门倒是没这个必要,不过如果他在的话,多站个评审名额,他们的胜算肯定也能更大点。
“放心,许柏杨对你们挺满意的。”
令夏眼睛一亮,“真的?”
盛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没好气地道:“假的。”
放假前,Colin还几次三番提醒她,最好在过年的时候给零动的几位领导都发条拜年短信,维护一下关系,年后该送礼的还是要送礼,最好再找个时间打听一下招标的事。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如果真成了,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就这么开心?”
从元旦到现在,盛祈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么发自真心地笑过了。
早知道她这么开心,他应该一见面就跟她说的。
“那是。项目成了,我就能继续跟,继续跟我就有奖金,有钱赚谁不开心。”
令夏背着手,踢着沙,迎着月光往前走,
“夏夏。”
令夏回头,“嗯?”
“还记不记得买冰那回,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令夏作思考状,想了好一会儿。
其实他一提这事,她就想起来了,毕竟这事算起来也没过太长时间,加上她但凡欠人点什么,心里就总是不踏实。
刚开始她还总做梦,梦到他提出一些奇奇怪怪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做的要求,虽然她不太乐意,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做。
当然每一次都没有做到最后,就突然惊醒了。
都过了好几个月了,令夏还以为他早都忘记了。
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等着她。
她脑子里迅速反应,想着如果他真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要怎么样能干脆拒绝,同时又不会显得她过河拆桥。
毕竟以后,还得一起共事。
“什,什么?”
盛祈看出她突然的紧绷,笑着宽慰她:“别担心,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他越是这么说,令夏越是紧张了起来。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近,近到两个人之间,已经容不下另一个人时,他才终于停下。
盛祈微微弯了一点腰,眼睛和她的眼睛齐平,确保令夏的眼神如何偏移闪躲,都躲不过他的视线。
他郑重其事,一字一句地道:
“不要,再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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