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从外头急匆匆地赶到化妆间里，“别化了，别化了，广告都被取消了还化什么啊，你们都出去吧。”
张清等所有闲杂人出了房间后，看向坐在化妆镜前欣赏自己美貌的女孩，她一时有些心急，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这么无动于衷的。
“岑晦，你就不能忍忍吗？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人是谁！”
张清摇了摇头，把平板推给岑晦，平板屏幕上显示着热搜榜，词条不断地刷新。
#岑晦滚出娱乐圈
#心疼林导
#女明星岑晦耍大牌
#……
每一个字条后头都跟着一个红色的“爆”字。
张清看着镜中的女孩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网络暴力，张清不免有些心疼眼前的姑娘。
张清叹了口气，“这是公司最后通牒，公司说了，要么接下，要么雪藏五年。”
“五年？公司这是已经打算好了榨干我最后的剩余价值然后一脚踹开？”岑晦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李导可真是只手通天啊。”
张清压低声音，“岑晦，你当众泼他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
“你也知道得罪李导的下场，他能让你一夜成名，也同样能让半个娱乐圈封杀你，这次真人秀是之前就谈好了的，也得亏这导演没取消，你必须抓住机会翻身。”
岑晦还想说什么，张清就开口道，“你没有其他选择了。”
张清递给岑晦一份《第三重镜》的台本，岑晦还是接了过去。
她随意翻了翻，发现这导演挺有意思的。
请的要么是黑红人设的过气演员，要么就是网上有争议的流量小生，甚至还有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转行带货翻车的小明星……
这节目是打算通过黑红路线博流量？
这不就是把明星当猴耍的真人秀吗？
岑晦往后翻了翻节目对她的要求，她的目光在“与季晏昭互动”上停留了一瞬。
“季晏昭？”岑晦突然想到什么笑出声来，“就是拍文艺片然后观众睡觉比例高达45%的那个？”
张清瞥了她一眼，得亏这话只有自己听见，“节目组有意安排你们同框。季晏昭也算小有名气，就是脾气不大好，拍一部戏就封杀了三个演员，刚好可以衬托出你的真性情，观众最喜欢看这种戏码，也最容易忘记之前的负面舆论。”
张清又补一句，“只要你别再做什么幺蛾子，洗白不是问题。”
《第三重镜》的正式录制之前会先录制一个超前聚会，以直播类型播出，同样也是为了让几位明星相互认识认识。
岑晦并没有妆造老师给她准备衣服，岑晦就这么穿着自己的私服急急忙忙地被推到了棚里。
周围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偶尔有人偷偷瞥她一眼，又迅速撇开，毕竟现在整个娱乐圈都知道，她，岑晦，是个碰不得的炸弹。
也就他们导演傻的没取消合作。
“岑晦老师，这是今天的流程。”戴着耳麦的场务人员递来台本后立马走开，人人都对她避之而不及。
岑晦没怎么在意，漫不经心地翻着台本，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她抬眼望去，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棚外走了进来，身边还被一群人簇拥着。
从对话里岑晦听出，他就是季晏昭。
岑晦当然知道他的名气，由于长相而小火的男导演，她也在网上刷到过对他文艺片的争议，但她万万没想过真人竟然这么年轻，还……
有几分姿色，你要说他是当红练习生估计都有人相信。
“今天我们很荣幸邀请到了新锐导演季晏昭！”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着。
“季导的新片《下雨天》刚刚获得金狮奖提名，被誉为‘最有深度的青春片’。”
岑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又一个自命清高的文艺青年。
“季导，听说这次是您第一次参加综艺节目，这次是为什么让您破例答应我们的邀请呢？“主持人问道。
季晏昭开口，嗓音清冽：“制片人是我大学舍友，欠他个人情。”
季晏昭扫过台上的七位明星，在岑晦那顿了顿。
“也想看看现在的演员是不是像热搜上说的那么废物。”
“……”
弹幕上的人纷纷起哄，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谁。
主持人本想着借季晏昭的嘴夸夸他们节目组增加节目流量，结果他忘了这人可是个毒舌！
岑晦心中冷笑，她当然明白季晏昭说的是自己，岑晦默默地记下这笔账。
“额哈哈哈，我们的季导好幽默啊。”
主持人收到后台的指示，连忙转移话题，“那今天呢我们节目组也安排了一场很有意思的环节让大家相互之间有所认识。”
前头的三组都是互夸，直播间里的网友觉得没意思，人数都渐渐少去。
“接下来我们将播放季导和岑老师的作品片段，然后请两位进行点评。”
岑晦觉得好笑，她最近的一部偶像剧刚被网友骂上了热搜，而季晏昭的电影更是晦涩难懂，说好话实在是违心，说坏话那这份工作更是可以不要了。
这是故意要为难他们啊。
屏幕上首先播放的是由岑晦和一位流量小生主演的《甜蜜千金》的片段，这是一场俗套的分手戏。
“季导，从专业导演的角度，您怎么看这段表演？”主持人问道。
程陌盯着屏幕看了一会，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如果去掉ost和滤镜，那么这段表演的情感层次大约等同于……超市里的垃圾袋。”
话内意思就是演得太垃圾。
弹幕上纷纷刷起了赞同。
岑晦按下扇他一大嘴巴子的冲动，职业的素养还是让她保持微笑。
“哦？那季导认为什么样的表演才合格呢？”她甜笑着反问。
“没有情感也至少让观众看得出你在演什么，而不是演一个只会嘟嘴卖萌的傻白甜。”季晏昭毫不留情地说道。
主持人眼看火药味渐浓，赶紧打圆场：“那么接下来让我们看看季导的作品片段。”
屏幕上开始播放《下雨天》中的一个长镜头——女主角在雨中独自行走了整整五分钟，没有一句台词。
“岑老师，从演员的角度，你觉得这段拍摄得怎么样？”主持人转向她。
岑晦早就等着这一刻。
她故作思考的样子，然后天真地眨了眨眼：“唔，我觉得……哦我觉得特别适合我失眠的时候看，毕竟我在播到两分半的时候就快睡着了。”
这一句引起了弹幕更大的反应。
季晏昭的脸色明显沉了下来，轻笑了一声，“艺术电影需要观众有一定的鉴赏能力，我可以理解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这种鉴赏能力的。”
“哦是吗？那季导觉得我们观众需要具备什么样的‘鉴赏能力’，才能欣赏完这整整五分钟的淋雨戏呢？”
岑晦冷眼地说道，“是需要在电影学院修满学分，还是必须买得起您那双价值五位数的限量球鞋？”
季晏昭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季晏昭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暗了暗。
现场气氛剑拔弩张，主持人赶紧切入广告时间。
一回到后台，张清立刻拉住岑晦：“你疯了吗？竟然敢正面怼他！那可是季晏昭，连李导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岑晦满不在乎地给自己补妆，“这不就是节目组想要的效果吗？”
岑晦顿了顿，看向张清，“再说，是他先挑衅的。”
张清哑口无言，她知道岑晦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岑晦拿起手机看到“岑晦季晏昭互怼”已经冲上热搜第一。
评论区一如既往地两极分化——
【这晦气姐又开始了，为了流量见谁咬谁】
【虽然但是……岑晦说出了我的心声，季晏昭的电影确实催眠哈哈哈】
【不知道季晏昭在说什么，光看颜值了】
【别的不说，咋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
【楼上的，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
岑晦关上手机，突然想起季晏昭被戳穿限量版球鞋的那一瞬间的窘迫。
这个看似傲慢的导演，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不可一世。
深夜收工。
张清还要跟节目组对接岑晦明天的工作，就让岑晦自己先回酒店。
岑晦进了酒店并没人接待，就自己拿着房卡找房间。
转角传来低压的争吵声。
岑晦不是那么八卦的人，正准备往回走，就隐隐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季导，明天的台本上有写，你需要和岑晦老师有肢体接触……”
岑晦屏住呼吸，探头看去。
“用虚假剪辑消费演员，这就是你们节目组的诚意？”季晏昭修长的手指将一份文件推还给他面前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只是奉上头的指示跟季晏昭说这句话，他可不敢接，立马扭头跑了。
岑晦心想这季晏昭倒是个清醒的人。
岑晦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嗓音。“顶流明星也爱躲墙角偷听？”
岑晦扬了扬头，毫不心虚地说道，“路过。”
季晏昭突然问道，“恐高吗？”
“什么？”
“明天录制内容是高空蹦极。”季晏昭走向电梯，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讨论天气，“不想明天体力耗尽丢脸就去睡觉。”
电梯门关上后，岑晦才意识到他这是在提醒自己。
回到房间，岑晦打开电脑在搜索栏打入“季晏昭”三个字，立马出现了季晏昭的生平以及代表作品。
岑晦被他的父亲那栏吸引——季云，岑晦好像是听过网上说季晏昭是隐藏少爷的议论，不过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岑晦正要点进去看，就听见“叮咚”一声，手机里有一条匿名信息，上面写着——
“退出综艺录制，否则那天晚上饭店发生的一切都将发布到网上。”
另一边。
“消息发了吗？”男人声音散漫，却带着不可忽视的震慑力。
“少爷，都按您的吩咐做好了。”
另一个男人含笑说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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