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岁,男人事业的转折点。
程序员谢予安刚失业,就被理应在外省的“干外甥”沈既白摁响了门铃。
“我以后定在这里工作,但还没找到房子……我能暂时住你这里吗?”
门外的青年,穿着洗到发白的牛仔裤,上身白色背心外套一个格子衫,看着清爽男大,但肉眼可见的“没什么钱”。
谢予安知道沈既白脸皮薄,自己再不说些什么,沈既白会掉头就走。
明明自己现在处境很难,但谢予安二话不说,一手拉过沈既白行李,一手把他拽进屋。
语气带着长辈的老气横秋,大包大揽:“找什么房子?我这里,你随便吃,随便住。”
自从13岁那年,被白芳,也就是沈既白的妈捡回家,救下一条命,他把白芳当亲姐看,沈既白当大外甥。
白芳工作忙不着家,沈既白小初高的大半时间,是谢予安陪伴度过的。
四年前,谢予安来了z市工作,沈既白去了s省读大学,两人减少了联系。
对谢予安来说,沈既白算他养大的半个崽。自己反正不会有后代,房子、储蓄早晚留给沈既白,吃住算什么。
谢予安的房子是个九十平两居室,干脆利落把充当杂物间的次卧腾出来,先开窗通风,又铺上干净、整洁的床上四件套。
余光瞥到沈既白在门口晃荡,手上活没停,谢予安像终于等来大学放假返家的大闺女:“牙刷带了没?没带也没关系,我带你直接去超市,再多买些肉,晚上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哦,行。”
沈既白啃着苹果,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语气淡淡的。
没有理应有的感激,或者讨好,好像谢予安所做的一切,他早已习以为常,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
为了安顿沈既白,谢予安忙碌了一个白天。
晚上洗漱后,躺在床上,开着床头小灯,他才有时间更新简历,重新开始找工作。
z市房价不便宜,三年前他买在最高点。
工作十年挣的钱,除去首付房贷、给沈既白的创业资金,以及押宝前男友,结果惨遭滑铁卢损失的那笔钱……
现在,手上的现金,不足以让他长久安心养两个人。
他比沈既白大整整十岁,叫白芳“姐”,街坊邻里中,以沈既白的“干舅”自居,碍于长辈的脸面,他决不能让沈既白发现,自己失业了。
要赶紧找到工作才行。
第二天,谢予安依旧西装革履地出门,真皮的公文包里放着十份打印好的简历。
半月过去,九份简历投完,谢予安第九次面试遇冷。
求职第一梯队的首选,是大型互联网公司,分别投递了高级软件开发工程师、架构师、技术经理相关职位。
如石沉大海,全无回应。
谢予安作为一个大公司出身,有着十年经验的高级程序员,求职遭遇如此冷遇,完全始料未及。
他不认为自己没有能力胜任这些岗位,恰恰相反,就是仔细研究了岗位职责,确定自己可以胜任,他才谨慎投出简历。
可他,又不得不接受一个面试电话都没收到的现实。
左思右想,最后,他把原因归咎于自己三十五岁的尴尬年龄,以及45K起步的期望薪资,让hr们望而却步。
谢予安并未灰心,转而将简历投给第二梯队的中型科技企业。除了技术项目经理,他这次投递了一个新方向:解决方案架构师。
这个岗位介于技术与销售之间,薪资结构含有不确定的绩效部分。放在一个月前,他绝不会考虑。但现在,它成了他必须抓住的机会。
很快收到两家的面试邀请,谢予安微松一口气,心里稍感松快。
准备好面试所需资料,谢予安转动酸痛脖颈,摘下架式眼镜,打算去客厅倒杯水,缓解喉咙的干哑。
打开卧室门,差点跟沈既白撞个满怀。
谢予安鼻子擦上沈既白的左侧肩胛骨,幸亏反应及时,后退一步,才不至于把鼻梁撞歪。
谢予安倒嘶一声,语气惊讶:“你回来了?怎么蹲我门口不出声?”
沈既白上前一步,手直接抚上他的脸,指尖带着刚回家未散的凉意。“让我看看,没事吧,疼不疼?”
那触碰带来的战栗感过于清晰,谢予安心头一跳,某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瞬间掠过。
他下意识把沈既白的手拍开,做出教训的样子,语气却毫无怒意:“没大没小。问就问,跟谁动手动脚呢,我可不是你女朋友。”
沈既白视线聚焦在他鼻梁上,不吭声,只是执拗地再次抬手,用指腹在可能撞到的地方极轻地揉了揉。
确认谢予安脸上不见痛苦,他才放下手。
这一系列举动早已超越了寻常甥舅的亲昵界限。
但谢予安不会,也不愿往歪处想。
他更愿意将这理解为一种独特的、只向他展露的依赖。
他无父无母,因为被白芳救了的关系,厚着脸皮黏上这对母子,勉强给自己极度缺失的亲情找了个归处。
白芳一句“拜托你有时间,多帮我看着点既白”,谢予安大包大揽,把沈既白从生活到学习,照顾的无微不至。
沈既白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性子冷,有棱角,无心人际关系,做事又锋芒毕露,容易得罪人,或是招人嫉恨。
整个少年时代,谢予安没少给沈既白“擦屁股”。
但他也因此收获了少年的“忠诚”。
像一匹难驯的孤狼认了主,性子寡淡,像个人形AI的沈既白,唯独在他这里,会收起利爪,露出难得的紧张和关切。
谢予安所没有、渴望的,被重视和需要的感觉,从沈既白身上得到了。
沈既白大喇喇捧他脸,他开玩笑地把手打掉。
当这个已经长大,却依旧轴的要死的青年,再次执着把手贴上他脸——
不觉得唐突,更不会生气。
谢予安心里暖暖的,温柔静静流淌。他无奈地笑了笑,绕过沈既白去接水。
沈既白跟在他身后,状似随意地问:“你一个人在屋里,神秘兮兮干什么呢?”
谢予安背脊几不可查地一僵,随即用喝水掩饰过去,声音混在水流里:“没干什么,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工作定了吗?钱够不够用?”
沈既白靠在厨房门框上,目光沉静地落在他微蹙的眉间,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应道:“嗯,定了。够用。”
他没有告诉谢予安,他口中“定了”的工作,是“既安科技”的创始人兼CEO。
他也没有说,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无处可去,而是知道这个人目前处境的所有艰难,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等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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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谢予安的神经始终紧绷不下。
连接完成两场面试,从初面到终面,都败在临门一脚。
忙碌一周,功亏一篑,谢予安感到挫败,但并未真正消沉,他性格坚毅,充满耐心,眼前的挫折,对他来说,不过是通往未来的半途荆棘。
一步一步踏过去就是了。
明天就是周六,谢予安打算亲自下厨,好好做顿大餐,慰问自己和沈既白。
说起沈既白,他自从搬到这里,每日早出晚归,看起来比谢予安忙上很多。
本来谢予安为了躲避被沈既白发现自己失业的事,打算每天出门假装上下班,后来发现多此一举,沈既白很多时候,走的比他早,回得比他晚。
谢予安叮嘱他一日三餐要准时吃饭,沈既白口上答应的很好,可看他越发尖的下巴颏,谢予安知道,他在阳奉阴违。
沈既白从小特别挑食,自己现在能轻易做出一桌拿手好菜,得益于多年下厨伺候沈既白的成果。
下午,他特意去菜市场买了菜,割了几斤排骨。
沈既白戴月而归,手刚推开门,鼻腔就被满屋恣肆的浓香味道填满。
沈既白十分享受地吸入两口饭香,进屋合上门,从鞋柜上拿拖鞋,弯腰换上。
听到关门声,谢予安手持锅铲,蓝色条纹家居服外套着哆啦A梦的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迎接他。
“回来啦?快换衣服,洗手,准备吃饭。”谢予安笑着说。
沈既白哎一声作为回应,视线从他毛茸茸蓬松的头发,下移到他端正俊朗的脸。
随意的顺毛发型,遮住锋利有棱角的眉骨,谢予安看起来柔和似水,视觉上看起来就像个二十七八的青年。
沈既白少年老成,绷着脸不笑不说话时,看着比实际年龄要更大几岁。
一减一加,在这瞬间,两人十岁的年轻差,竟神奇地被融合了。
这个认知,让沈既白非常高兴,唇角勾着,眼睛亮亮地盯着厨房,像个馋猫似的嘟囔:“好香,一会儿我能一口气干两碗米饭。”
谢予安真就给他盛了两碗,又把几块最好的大精排挑到沈既白碗里,唠叨他别发呆,赶紧吃饭。
沈既白啃着排骨,眼睛一瞬不眨盯在谢予安眼鼻嘴之间流连,状若无心开玩笑:“我这么能吃,会不会把你吃穷?”
“有本事你就把我吃穷看看,瞅瞅你一身排骨,瘦成什么样了。”
沈既白把嘴里的肉的咽下去,谢予安的打趣,让排骨瞬间不香了,他急着辩白:“我哪里瘦?我有坚持运动,腹肌都有八块好不好?”
说完,沈既白身子前倾,捞住谢予安的手,拉扯起就往自己睡衣下摆里钻。
“不信你摸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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