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既白说着,手上用力,不容置疑地把他摁在浴缸里,谢予安的身体软如煮烂的面条,头靠着浴缸边沿,温顺地躺着,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温水慢慢地四溢,打湿身体,身上的毛孔张开,谢予安舒服地忍不住唔一声。
乳白色的水汽蒸腾,透过氤氲的白雾,沈既白勾着唇,志得意满地盯着眼下的人,如同在看自己的猎物。
作为耐心的猎手,他已经为此计划、等待了八年。
眼看着谢予安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名为嫉妒的毒蛇,在他心中盘旋着吐信长大,如今的成年王蛇,只需吐出一口剧毒的涎水,就能把猎物杀死,然后吞吃入腹。
但不能着急。
用不了多久,谢予安就将完全属于自己,且永远属于自己一人。
骨节漂亮且袖长的手,滑入水中,从脖颈,到腰腹,再到下面……
仗着谢予安神志不清,青年把能占的便宜,都占了。
然后,放干水,擦干身体,把谢予安拦腰抱起,放到床上,换上睡衣。
一系列的动作,温柔至极,熟稔自然。
“晚安,做个好梦啊谢予安。”
一如十五年前的那个夜晚,谢予安曾跟他说过的话。
那一夜,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天气预报说着十年来最强台风来袭。
台风如巨兽般嘶吼,震得窗框狂颤。
妈妈不在身边,谢予安怕他害怕,躺床上陪他聊天,笨拙地给他讲故事,最后轻声说:
“晚安小家伙,做个好梦啊沈既白。”
小沈既白的心,在那一刻,震得比窗框还颤。
睡了沉沉一觉,谢予安被闹钟叫醒,坐起来的瞬间,先是头重脚轻的昏眩,后伴随着失重的恶心和喉咙的干哑,谢予安感到一阵不舒服。
但今天约了很重要的客户,绝对不能迟到,用力甩了几下头,谢予安慢慢下床,洗漱、收拾仪表。
今天他要去一家中型会展公司,拜访对方的采购部经理,邮件往来中,对方透露出要采购一批自动机械装置用于会场布置。
自家产品质量过关,只要能谈妥价格,谢予安很有信心能开出入职后的第一个大单。
这对他新的职业生涯,至关重要,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到了会展公司,被礼仪引入一间会议室等待。
茶水还温,对方采购部的吴经理,人未到,声先到。推门而入,他二话不说,握住谢予安的手,热络地打招呼:“你好,你好,谢先生,没想到咱们还能有缘再见,你还记得我吗?”
谢予安是来推销业务的,做好了态度需要谦卑的准备,被吴经理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打乱阵脚,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开始仓促在大脑的记忆仓库里寻找:“你是……”
说来汗颜,他有脸盲症,平时走马观花,只有一面之缘的,压根不会在他脑海中留下任何痕迹。
吴经理相当会做人,完全没有让他难看,见状马上介绍自己:“两年前,在q大的校园机器人大赛上,你陪你外甥参赛,我们公司负责的会场布置,当时咱们见过。”
谢予安:“……”
当时的会场布置人员,不就相当于一个路人甲,这谁能记得住?
多年职场直觉,告诉谢予安,吴经理的热络近乎谄媚,非比寻常,谢予安百思不得其解,一半面上诚惶诚恐,一半试探:“难为吴经理两年了还记得我这个小小参赛家属,真是受宠若惊。”
吴经理哎一声,不敢苟同:“您别这么说,当时我就看出你外甥具有极高的天赋,这才过了多久,就把既安经营的有声有色,你在他公司里就职,想必也与有荣焉吧。”
脸上礼节性的笑容僵住,谢予安大脑宕机数秒后,才找回声音:“您什么意思?您是说,我现在任职的公司,既安科技,是沈既白创业的那家公司?”
吴经理意识到不对劲,嘴巴张成o型,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直觉坏菜,马上道:“您不知道?呃,那属实是我多嘴,对不住对不住。”
谢予安沉着脸,压制住马上暴走,回家找沈既白要解释的冲动。
吴经理冷汗涔涔,迫不及待转移话题:“那个,之前您给我邮件发的报价单,我们已经开会研究过,觉得非常合适,这次打算先行预定100架,分为三批交货……”
100架的订单,对谢予安来说,之前想都不敢想。可现在,哪怕吴经理现场掏出意向合同,要跟他签约,谢予安心里也激不起一丝波澜。
满脑子都是:沈既白啊沈既白,你把我瞒这么死,是几个意思?
回去的路上,谢予安没打车,也没坐地铁,沿着人行横道,走了两个小时,一路走,一路想最近四年,自从沈既白上了大学,第一次跟他说要创业开始,点点滴滴的举动。
谢予安把20万的启动资金打过去后,给他去了电话,问他收到没,沈既白波澜不惊地,回了三个字:“收到了。”
谢予安当时打趣他:“这就没了?连个谢谢都没有?”
那边顿了顿,小声反问他:“你需要我说谢谢吗?”
谢予安被他理直气壮的态度,搞到无语,但自家的孩子自己宠,也只无奈笑笑,妥协道:“好吧好吧,我就随口开个玩笑,你高兴就好。”
那边唔一声,双方都安静一阵,话筒里只有二人呼吸交错,谢予安想着没事那就挂了吧,沈既白的声音突然冷不丁传来:
“谢予安,我拿你的名字给我的公司起名好不好,这20万当你入股,等我做起来,这公司有你一半。”
谢予安哈哈笑两声,被沈既白的大口气闪到了腰,但顾及某人高自尊的面子,特别捧场地回复:“行啊,等着你带我发财,住大别墅,吃香的喝辣的。”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无数碎片涌上心头,无论谢予安如何回忆,如何细细琢磨,沈既白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公司经营情况相关,对他瞒的滴水不漏。
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到沈既白说的那句令他心寒的“谁跟你是亲戚”,谢予安齿冷。
是因为一直把自己当外人?怕他知道沈既白真把公司做大做强,找他狮子大开口,索要当年他玩笑话承诺的一半公司的收益?
不对!
谢予安猛烈摇头,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大嘴巴。
自己养大的娃,谢予安知道,沈既白绝不对那样的人。
他性子孤绝,整个学生时代,从不要别人好处,不欠别人人情,不愿跟人有情分上的牵扯,按照他自己的话说,人情债难还,他嫌麻烦。
乃至于,他妈给他出的每一笔学费,他都记账,高中一毕业勤工俭学,就开始一笔一笔还。
但谢予安高一给他开了张银行卡,每月固定往卡里打一千,上了大学升为两千,沈既白一次没退回过,全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这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跟自己见外,愿意欠他人情债,勾勾搭搭还不完。
这怎么能算他把自己当外人呢?
转念,又想到三个月前,自己刚失业,沈既白那臭小子,穿着洗到发白的牛仔裤,皱巴的蓝色格子衫,背着个简易黑书包出现在自己门口求收留。
那样子,任谁能想到他是个员工近千,公司市值百亿的科技公司创始人呢?
耍自己很好玩?
沈既白那么有钱,为什么要蹭自己可怜巴巴的两居室?
一阵又一阵的头脑风暴,此起彼伏,搞得谢予安自己心情跌宕,大起大落,本就不太舒服的身体,亮起红灯。
等他走到家,力气完全耗尽,头昏眼花,只摁了下门铃,身子贴着墙根就往下滑,然后,被打开门迎接他的沈既白,搂了个满怀。
谢予安昏昏沉沉,嘴里滚烫的浊气一口一口地喷着,迷迷糊糊中,沈既白帮他擦了身子,额上贴了降温贴,温水伺候他喝药。
谢予安小刀拉嗓子,咽不下去吐出来,沈既白小心翼翼拿纸巾给他擦嘴,又重新喂。
退烧药是在一小时后起效的,谢予安浑身发了汗,黏糊糊,特想起身去冲个澡,身子被一直守着他没走的沈既白压下去:
“你现在不能受凉,要多捂捂。”
随着,谢予安的脑子也清明起来,看到沈既白的脸,他马上想到马天吴经理告诉他的爆炸消息。
生平第一次,他没对沈既白摆好脸:
“沈既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在瞒着我?”
他开门见山,就想看沈既白会不会给他老实交代。
沈既白陷入短暂沉默,而后面色不变,只是给他垫高了枕头,示意他重新躺下,“没有啊,我能瞒你什么事。”
谢予安拒绝他的好意,绷紧嘴唇,因为沈既白的拒不交代,面露失望。
他体力还没恢复,精力不济,太阳穴隐隐钝痛,没有耐心陪沈既白玩语言上的猫捉老鼠,直接把话挑明了:
“我现在就职的这家公司,是不是你开的?”
沈既白再次沉默,盯着谢予安观察好几秒,从他坚定的眼神中,确认谢予安已经知道知情,自己无法再插科打诨,认命轻声低语:“你都知道了?”
“你为什么一直瞒我?”谢予安执着地问出心中不解。
相比沈既白的公司身家,谢予安更在意沈既白为什么骗他。
他是孤儿,没有亲人,自从遇到白芳,接触到还是糯米团子小不点的沈既白,他倾注上自己的全部亲情。
可以说,沈既白遗失的父爱,都是他补上的。
如果你养了一个儿子,或者对你外甥倾注了全部心血,他却不与你交心,一直存心骗你,你会怎么想?
“说话啊,哑巴了?!”谢予安带上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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