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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彩头

尹照好赌不错,可他没想到燕闻溪玩得这么大,竟然要跟他赌命,可若此时退缩了,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风月场里混,再说,燕闻溪哪敢真要他的命,不过虚张声势。

旁边的管事频频拉着少爷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

旁边有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呐喊助威道:“跟他赌,跟他赌!”

燕闻溪含笑看着尹照,若他此刻退缩,那么他那一肚子墨水立刻就能变成字据,要是不退缩……那就更有意思了。

尹照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好,少爷我就跟你赌这一局。”

赌桌摆好,琼芳楼里的姑娘们纷纷围了上来,恩客们也找好了地方准备看戏。

燕闻溪雪白的手指扣在漆黑的木盅上,两边摇骰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尹照心里转了八百个念头,其实也有点心虚,这‘点天灯’的玩法他听都没听过,燕闻溪又是从哪知道的?恐怕有诈,反正摇骰子只是定了先手,赢不赢赌局还另说,再说了,就算燕闻溪能赢第一局,难道后面还能比他点数大?再不济他还可以不认,心中打定主意后,他决定探一探燕闻溪的底。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尹照的腕上下翻动,在空中抛转时也很稳当,一看就是会玩的,反观燕小侯爷就不太妙了,他虽占了脸的便宜,令人看着赏心悦目,但动作生疏。

尹照手下的小厮不知犯什么混,突然一个趔趄撞在桌上,桌子往燕闻溪那边挤,以至于他手里的盅盖和底座险些脱开。

燕闻溪手指一紧。

就在此时,一只咬紧的扇柄不知从哪飞出来,如门前泼雪——‘刷’地在半空中展开,刚巧托住了木盅的底,木盅借着惯性加速地旋转起来,最终与扇面双双落于桌面。

燕闻溪几乎是被人从身后揽住了,手掌的温度隔着腰封烫过来,一触即分,像是邀他离席。

长袖荡开又落下,等一切尘埃落定,他的手正压在骰盅上,那人自始至终没碰过桌面分毫。

燕闻溪回眸,只看到傅亭洲凸起的喉结。

一股特别的沉香味从颊边拂过,不是用什么东西熏在身上的浮香气,而像香料经年累月浸在身上,被身体暖透的暗香。

这一手被称为神乎其技也不为过。

这人……

忽然有人喊道:“我的扇子呢?”

尹照旁边的几个小厮纷纷叫嚣。

“少爷,这可不合规矩!”

“不算,重来!””

傅亭洲道:“我可没坏了盅不过手的规矩,反倒是尹公子身边的下人更有眼色,难道尹公子信不过自己的技法,要将此局重开么?还是说咱们按道上的规矩,每个人留下一只手。”他似乎很好说话:“我没问题的。”

那小厮吓得攥住了自己的爪子:“公子救我!”

尹照虽然人品不咋地,但赌品还凑合,况且他本来就有意试探燕闻溪,于是瞪了自作主张的小厮一眼,轻‘哼’道:“开。”

尹照的点数是四五六。

燕闻溪开盅,三个六点落在一起——六出同门,三才归一。

他赢了。

尹照看看燕闻溪,又看看他身后跟着的那条狗,手中攥着筹码来回翻转:“你说,这第一局赌什么?”

燕闻溪环视四周,用眼神抽奖似的,随意指着一人道:“就赌他吧,尹公子不防与我比比眼力,谁能猜中他的籍贯和营生,就胜。”

尹照眼珠子一转:“赌人可以,但赌局是你定的,人也是你挑,少爷我岂不吃亏?”

管家与自家公子耳语了片刻,只见尹照指着旁边紧挨的一人道:“我要赌他,你要不同意,我们就重开,不过这回可不能让你身后的随从沾手,扇面也不行!”

燕闻溪应了,尹照便让小厮把那人驱赶到眼前。

那白白胖胖的年轻人站立不安,围观者也好奇得很,本以为燕小侯爷赢得先手,必然赌个有把握的事,他才名在外,写对联、猜谜面不好吗,非要赌人,难不成他能掐会算?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尹照才慢悠悠道:“这人领子上包着翡翠绒,这布面多产自汉中,我猜他是汉中人,包袱里有茶香,是做茶叶生意的商人。”

众人皆望过去,只见年轻人听的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因身在赌约里不能说话,五官愁苦的要捏出水来。

燕闻溪轻笑,对尹照说:“承让了。”

尹照:“你连猜都没猜,承什么让什么?”

燕闻溪对那人道:“这位公子,我见你皮肤红而润,脸型似有福气,看起来不像北方人,虽然身着汉中的衣服样式,可包袱上的山水绣样却是苏杭一代时兴的,你所用包袱的布料磨损严重,衣服却崭新,恐怕是到了京中方觉寒凉,现买来的,我说的可对?”

那人激动点头。

“至于营生,你包袱中虽散着茶香,香气却清新怡人,不带杂气,说明只有杭白一种……出门只带一种茶,不是自己惯喝的便是买来送人,你身上带的东西颇重,形状似是书卷一类,应是个读书人。”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现出讶异的神色,连年轻人自己都满脸通红。

“读书人?”尹照不信:“哪个读书人穿得花花绿绿的,这么一身铜臭,敢问阁下是读的‘盐引图’吗?”

尹照说完,所有人都哄堂大笑,那读书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燕闻溪的声音不高,却温润动听,一时盖过了满室嘈杂:“人贵有志,不论商贾书生皆可称道,商人重利,却有如同沈、黄二位济世救民之良善,读书人中亦有玩弄权术、欺压百姓之流,再说尹公子你也是读书人,旁的不知道,但《博戏图》你是一定看过的。”

围观的好事者先是一静,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好!”

琼芳楼中有读书人,也不乏商贾之辈,更有南来北往的匆匆过客,只为一睹京城风华,难道他们这些人只要穿得差些、出身差些,就不配有个正经营生了。

傅亭洲专注地看着燕小侯爷的背影,发现他年少时,不愧是生长在王侯之家的贵公子,虽平日里虽装出一副谦逊读书人的模样,想出风头的时候却比得耀眼夺目,恨不得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写着风流本色四个字。

小厮:“少爷,他骂你!”

尹照怒:“老子知道!”

说话间,燕闻溪已经提笔写好了彩头,若三局后尹照输了,它不仅要保证从此以后不再骚扰雪栀和清倌,还不得再踏入琼芳楼半步——这是不许他再在京里混的意思。

尹照心道:岂有此理!

尹公子憋着口气开了第二局:“燕闻溪,这回你可看好自己的下人,要是他再不懂规矩,这局就算你直接输了!”

事实证明,尹公子这些年也不是白白浸淫在赌坊里的,摇骰子的功夫几近出神入化,十分痛快的扔出三个六,燕闻溪不及他。

尹照站起来,一脚踩在椅子上,胸有成竹道:“我的赌局是掷骰子比大小。”

旁边传来窃窃私语声,这不是欺负人吗?

刚才一局,燕小侯爷明显不是此中强手,再说两人是以大小开先手,那么按照不成文的规矩,对局就不能是掷骰子,一是在正常赌局中有轮庄的公平玩法,二是为了防止某些赌客有藏骰子出千的可能,但凡有身份的客人都不会这样行事。

老鸨都看不下去了,讨好笑道:“尹公子,这……不合规矩啊。”

尹照搡开徐娘半老的妈妈:“什么规矩,在赌桌上老子就是规矩,况且按燕小侯爷的说法,此局一开,连命都赌得,怎么,现在想反悔不认吗?”

燕闻溪神色不动,似是早想到了这一出。

按照规定,只有至少赢下一局的人,才有资格讨要彩头,方才燕闻溪先下一城,出尽风头,此刻换尹公子得意了。

燕闻溪不能杀,但没说不能毁了啊。

于是尹公子原地转悠了片刻,充满恶意道:“燕闻溪,我不跟你赌这两个拿屁股侍候人的下贱货。”他双手拍在赌桌上,弯着腰道:“我要赌你。”

话一出口,满堂皆抽气,尹照的话颇有歧义,他今日搞出这样一桩抢人的戏码,就怨不得别人有腌臜念头。

傅亭洲眉头紧锁,拇指无意识地抚了下腰间曾经悬剑的位置,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尹照似乎很满意众人的表情,‘噗嗤’一声,把话接了下去:“赌你的仕途,燕闻溪,你不是一向自诩清高,是崔先生的高徒么,我的彩头就是第三局赌约,如果今年春闱你未进三甲,便从此离开京城,去外面做个不碍少爷眼的芝麻小官,如何?”

众人的抽气声更大了,这尹照真是歹毒!

尹将那三个字还给了燕闻溪:“你敢么?”

雪栀闻言,脸色刷白,浑身上下都在轻轻发抖,她有些后悔将小侯爷卷进来。

要知道,读书人的仕途比命还重要,她不能再沉默下去,于是屈膝,给了燕闻溪一个台阶道:“小侯爷,今日是奴家不懂事,还请您不要当真了。”

燕闻溪沉吟不语,四方的骰子在他指尖慢慢转动。

京兆尹和官兵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为首的那人穿着官服,见面就弯腰:“下官京兆尹冯元度,见过小侯爷。”然后又朝尹照拱手:“尹公子。”

燕闻溪不轻不重的点了他一句:“大人来得好快啊。”

冯元度擦了擦不存在的汗:“下官今日刚刚睡下,便听说琼芳楼出了事,这不,连夜穿了衣服匆匆赶来,实在是迟了,望小侯爷恕罪。”

他两边抱拳:“二位不如给下官一个面子,若……”

尹照一口打断他,道:“燕闻溪,你只说还赌不赌吧,要是不赌,从今以后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用不着你多事!”

冯元度苦不堪言:“小侯爷,您……三思。”

燕闻溪的神色几乎未变,但眉眼间却如掺了雾、凝了霜般寒凉,方才写彩头用的笔墨还在,他站起来,一把推开以为自己要揍尹照而上前阻拦的小厮,伸开五指,将骰子随手一丢,敛襟提墨道:“今日就请冯大人做个见证,尹照,你想与我赌这个,未免心太大了,之前的点彩头似乎不够。”

说话间,燕闻溪已经落笔,挥毫间举重若轻,仿佛绘的不是自己的仕途生死,而是什么写意山水:“除了方才的条件,我还要你在城南的一整条街。”

城南一条街,听着不如何,可那是尹家在京城立足之根本,是宫里贵妃娘娘和宣王殿下的聚宝盆,比尹照的命还重要。

此事世人皆知,却都心照不宣,当下惊诧的不敢说话。

冯元度此刻非常后悔,他不应该拖延,而是在赌局一开始时便出来叫停。

只是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

燕小侯爷那笔瘦金已经跃然纸上,他收了锋,瞥着万般表情齐齐在脸上开花的尹公子,还是那句话:“出来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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